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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里戏弄的意味太重。姜疏宁眨眼,过了几秒之后,才从黏糊混沌的脑海里拉扯出几丝清明。
“是你啊。”姜疏宁诧异。
傅西庭扫过她的脸,移开视线没再说话。
司机拉开车门,姜疏宁弯身坐进去。
刚才傅西庭的那句话宛若地雷。车子起步,司机的视线频频落在后视镜,小心打量着姜疏宁。
司机在傅家工作几十年。
傅西庭掌权后,成为他的专职司机。可这么多年,回家途中的后排车座,从没有过陌生女人。
收回视线,司机升起隔板。
车内萦绕着青柠的味道,混杂淡淡的雪松香。
傅西庭傍晚有个应酬。
对方是从法国回来的一位老总。酒桌上推杯换盏,傅西庭难免多喝了几杯,此时正闭目养神。
姜疏宁也不太舒服。
一上车,她蔫巴巴地缩在角落里。小脸通红,眉心微蹙着,该在傅西庭跟前使的招数,这会儿全被病态压下。
瞥过傅西庭,姜疏宁跟着闭上了眼。
过了会儿,傅西庭突然出声:“难受?”
姜疏宁小声哼哼。
听见动静,傅西庭掀起眼皮觑向她。
不久前姜疏宁站在路边时,外头的灯光颜色太杂,衬得她眉目璀璨,脸颊肤色白里透红。
直到现在,傅西庭才分辨出异样。
他倾身凑近,刚抬起胳膊。
姜疏宁猝然抓住他的手,一副学人精的模样,眼皮上抬看着他:“你可想清楚了。”
傅西庭:“?”
他眉头一跳:“干什么?”
姜疏宁的掌心滚烫,眉心稍敛,故作着深沉:“你这摸下来,之后的事就由不得你了。”
“……”
傅西庭顷刻间变得无言。
只是他并未表露,挑了挑眉:“你还有哪我没摸过?”
突如其来的细弱暧昧如同电流,击中了姜疏宁的后腰窝,她力道一松,傅西庭的手掌顺势落下。
稳稳盖在额角。
一阵冰凉感袭来。
姜疏宁舒服地眯眼,嘴巴依旧说个不停:“你意犹未尽?”
傅西庭像是极其不屑,轻哂一声。
见他不吭声,姜疏宁倏然捏住傅西庭即将收回的手,手指触碰,她轻轻捏了捏。
“松开。”傅西庭轻瞥。
兴许是头脑发热,面对傅西庭的惧意所剩无几。姜疏宁身子稍偏,脸颊轻轻贴上他的掌心:“你怎么这么凶。”
傅西庭诧异:“我凶?”
放松之后,铺天盖地的乏倦与难受席卷而来,姜疏宁也懒得再惺惺作态,阖眸点头:“对啊。”
她一字一顿:“外面的人说你,铁面阎王、修罗夜叉。”
傅西庭漫不经心:“那又怎么样。”
姜疏宁:“……什么?”
傅西庭:“我是个商人。”
商人注定是利己主义者。
听傅西庭淡声陈述事实,姜疏宁清醒过来,忽然意识到几秒前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找补:“不过我没有感觉到。”
傅西庭手指微动,抚过她的脸。
姜疏宁:“你是不是因为我漂亮,所以才没赶我走?”
体热蔓延,姜疏宁思绪模糊,甚至有种酒劲儿上头的醉意。
没等到傅西庭的回应。
她调整了下姿势,将下巴放在傅西庭手心里,无意识地低声喃喃:“我难受。”
“嗯。”
姜疏宁睁开被热意熏红的眼,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他:“你为什么这么冷淡?我难受还不是都怪你。”
傅西庭好笑:“怎么就怪我?昨晚你不舒服?”
“还有,”他染着笑的眼中带着几缕探究,“你认识我不到一天,为什么会这么自来熟?”
闻声,姜疏宁鸦羽似的睫毛轻颤。
她偏过脸:“那我困了。”
傅西庭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
沉默两秒,他抬了抬嘴角。移开视线,手肘搭在扶手箱上,任由姜疏宁垫着脸。
封闭的空间内。
姜疏宁熟睡的气息声很明显。
愈发升高的温度顺着掌心,一股股蔓延。
仿若昨夜攀住他肩头的那只手,随着动作指尖陷入皮肉,留下不可忽视的痕迹。
他抬手拉松齐整的领带,闭上眼,尽量平稳呼吸。
-
半小时后。
车子停在奥森花园。
傅西庭睁开眼,窗外昏黄的路灯点亮他的眸子,染上几分烦躁。侧眸看去,姜疏宁仍旧昏昏沉沉。
司机敲开窗:“小五爷,需要帮忙吗?”
“不用。”傅西庭扣着姜疏宁的脸抽出手,活动了两下僵硬的指骨下车,“明早八点半来接我。”
“好。”
说着,司机走到垃圾桶边背过身,点了支烟。
右侧车门被拉开,傅西庭的视线由下至上,从姜疏宁的腰背滑向她的脖颈。
他别开眼沉了口气。
随后,傅西庭捏住她的胳膊:“姜疏宁。”
听见动静,姜疏宁缓慢直起身,含糊地问:“干嘛?”
傅西庭:“能自己走吗?”
姜疏宁点头,又茫然地摇了摇头。
一看就是烧迷糊了。
傅西庭盯着她发红的脸看了会儿。松开手,正准备说“下来我扶你”时,姜疏宁摇摇晃晃,上半身朝他跌过来。
所幸他动作快,迅速撑住了姜疏宁的脑袋。
气息稍压。
姜疏宁睁开通红的眼睛。费劲地仰起头,跟傅西庭对视,莫名道了句:“对不起。”
傅西庭轻叹:“能不能坐稳?”
男人身形高大,逆光站在她跟前。
那瞬间。
姜疏宁朦胧的思绪间,那股始终存在的愧疚,在傅西庭似乎温柔的视线下,终于达到了顶峰。
这句对不起,究竟是为了她母亲,将傅西庭拉扯进黎家设下的陷阱,又蓄意接近算计;还是此时此刻,自己麻烦他了。
姜疏宁脑子昏沉,想不明白。
好在傅西庭没有追问。
他掌心朝上递给姜疏宁,嗓音浅淡:“手给我。”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姜疏宁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只手,僵持片刻,才抬高双臂,声音轻软:“抱抱。”
“……”
沉默须臾。
傅西庭弯下腰,打横将人抱起来。而姜疏宁的手,非常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脖颈,偏头贴了上去。
寂静的月色下。
姜疏宁的脸靠在他肩头,薄裤包裹着纤细的小腿,脚跟勾着高跟鞋,从傅西庭的臂弯里垂落,轻轻晃动。
明明是接近一米七的身高,眼下却这样娇小。
傅西庭按亮电梯,垂眸看向怀里的人。
恍然间,他的脑海中飞快划过数年间的许多画面。
-
上楼回家。
姜疏宁始终不太舒服,身形蜷缩,睫毛不停颤动。
从进门到医生来,她多少还留着一些意识。直至输上液,后面医生又跟傅西庭说了什么,姜疏宁都没再听清。
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
临近十一点,姜疏宁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缓慢清醒后,发现傅西庭正在给她拔针。
他低垂着眼,神色散漫又不失稳重。
轻微的痛感袭来。
姜疏宁没忍住嘶了一声。
听见动静,傅西庭抬眸看向她:“醒的还挺及时。”
“我掐着点儿呢。”姜疏宁声音有点哑,“特意等你摸我手的时候,免得趁我睡着干坏事。”
“干什么坏事?”
“那我这不是醒来了。”
对上姜疏宁有些可惜的眼神,傅西庭按着她的手背,哂笑:“我可没有奸.尸的癖好。”
闻言,姜疏宁抬腿踢过去。
傅西庭捏住她的脚踝,薄被滑落,露出姜疏宁细瘦白净的脚趾,不安分地动了动。
傅西庭眯了下眼:“刚退烧就又开始造作是吧?”
“那又怎样。”姜疏宁的脚尖试探,挠了挠他的腰腹,骄矜地抬起下巴,“你上钩吗?”
话音刚落,床铺忽而塌陷。
眼前笼罩上一片黑暗。
傅西庭折起她的腿,力道适中地压在身前,顺势捏住她的双颊,狠狠亲了下去。
两人呼吸交缠,姜疏宁溢出甜腻的闷.哼。
高烧刚退,再加上这样重的亲吻。
很快,姜疏宁就承受不住了。她睁开蓄满水汽的眼睛,伸出手推搡傅西庭的肩。
“等……等一下。”姜疏宁呜咽。
傅西庭气息略有不稳,支起上半身,目光阴鸷地落在姜疏宁的脸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那你也轻点儿呀,我疼嘛。”
姜疏宁委委屈屈地缩在他身下。
眼眶通红,下唇发肿。
模样尤为可怜,一看就是被用力亲吻过的。
傅西庭极重的沉了口气。
闻声,姜疏宁心头打颤。
含着生理性眼泪的目光朝傅西庭望去。只见男人眉目低垂,眼底淡淡的疲惫与无奈,莫名令姜疏宁心安。
四目相对。
傅西庭松开她的手背,低下头克制着动作,指腹蹭过泛着水光的唇,亲了下她的眼皮。
“娇气包。”
又亲了会儿,傅西庭离开了房间。
姜疏宁平躺着,手背遮盖住发红的脸与眼尾。
想到刚才的情形与在车上时,她大放厥词说的那些,傅西庭竟然都没有同她计较。
反倒言行举止间,带着姜疏宁看不懂的无声纵容。
调整好状态,她起身跟了出去。
奥森花园与长陵大厦那套大平层的布局不同。姜疏宁走出房间,穿过一条并不短的走廊,才看见客厅。
客厅是下沉式。
坡度和缓的台阶连着半开放式厨房,整个屋子明亮又大气。傅西庭站在洗理台前,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搅动着白色小汤锅。
空气流动,淡淡的梨香飘散。
姜疏宁靠站在角落,怔忡地望着他的背影。
思绪逐渐放空。
眼前的这个男人,矜贵又神秘。
是江北城商圈内,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太子党。姜疏宁不算多了解,也知道傅西庭身边的位置有多诱人。
可他此刻却耐心地煮着梨汤。
是不是做给她的,姜疏宁不太清楚。
但也记得,昏睡前医生的那句,“喉咙炎症引起的发热,可以煮点雪梨汤润润”的话。
愧疚与负罪感逼近她的理智。
姜疏宁掐着手心,下唇被咬扯的泛起白,脑海中那根名为退缩的弦来回晃动,她有一点犹豫。
凭什么,傅西庭得为了黎家与她母亲而买单。
视野里的背影忽然侧身,姜疏宁条件反射地后退。
她站在了拐角处。
思绪回笼,厨房里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过来。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傅西庭懒散一笑:“带回家怎么了?你身边来来回回那么多,我就不能找个人消遣?”
骤然间,姜疏宁呼吸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