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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在经历过一次所谓的“迷幻绝望”又成功存活以后,谢治总感觉自己对于巨大月亮世界的了解程度,朦朦胧胧之间横空多出了不少。
如今的他虽然在经历各种事情的时候还会感到惊奇,但所有的惊奇之余,却都掺杂了一丝“这样的事情与迷幻绝望相比不足为惧”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迷幻绝望”里蕴藏着巨大月亮世界上所有的知识。
自己虽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被无尽的知识击垮了精神,但迷幻绝望击垮精神的同时,却也给谢治带来了强大的“精神抗性”。
与此同时,虽然5号调停员把自己心里有关“迷幻绝望里究竟有什么”的那一秒记忆从脑海里剔除,但即便如此,谢治的记忆里还能迷迷糊糊地看见那段被删除的记忆里透露出一道明亮的光来。
这一道光,谢治并不知道它具体代表着什么,但谢治从这道光里感觉到一种“温暖”与“安心”。
就好像寒冷的冬天里你的身边有一个温暖的小火炉,无论天气多么恶劣,至少你知道,你可以通过这个小火炉烤烤火,给自己加加温。
如若这样,你就不至于因为畏惧冬天的寒冷而倒在自己对冰雪的恐惧之中。
因为你知道,你是有火的,在这样的一片冰雪当中,你很特殊。
比如说此时此刻,虽然谢治正一丝不挂地蹲在温泉里,双手环抱住自己的上半身,与此同时,谢治还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女人,但谢治的心里却没有太多“无法接受”又或者“世界观崩溃”的感觉,只是觉得这种体验很是新奇,此前从未见过。
“上一次是老人,这次是女人吗?”
谢治上上下下地观察了自己一阵,他知道自己此刻正处于一种类似于“附身”的状态,他正处于自己变成的这个女人的记忆幻境当中,而这样的记忆幻境,则是司马喜依托于女人本身的记忆构筑出来的。
谢治想起了司马喜在幻境外对自己所说过的话。
“除了在第三医院担任内科医生,我同时也是情绪中心知名的心理医生之一。”
也许现在自己正在经历的幻境,就是司马喜根据那些被自己治疗过的情绪病患者的记忆所构筑的。
如果自己的猜想正确,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谢治浸泡在温泉里,把自己的身体放松。
他没有第一时间从温泉里走出来,去寻找有关这个幻境的真相,而是两手一摊,索性借助这个难得的机会来整理自己目前所认知到的情报。
“来都来了,机会难得,姑且多泡会儿澡。”
如果自己的猜想正确,这意味着,负面情绪清理师和心理医生是两种不同的发展方向,负清师的能力是次生人格凝聚而成的情绪化身,注重于正面战场破除污染源威胁,而心理医生则侧重于围绕患者记忆的情绪幻境构造,通过把患者投放到幻境来达成自己的治疗目标。
两者之间,又有可能存在一种共存的关系,比如说代号为“伯劳”的人类天平组织成员司马喜,就同时是一名能够召唤“屠夫化身”的负清师,和一名能够把谢治投放到心灵幻境的心理医生。
“这是双学科博士啊,无论是负清师领域还是心理医生领域都有着深刻的理解。”
谢治默默吐了个槽,这年头要当绝望组织反派竟然需要这么强的钻研能力吗?
相比之下,本科毕业就穿越的自己反倒是给穿越者丢人了。
穿越到现在金手指没捞着,三天不到被反派抓包三四次……
温泉事件,姑且就把这次的事情叫做温泉幻境事件吧,穿越到现在不过2天的时间,这已经是第四次大危机了。
巨大月亮照耀的世界啊,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我留。
谢治的脑袋淹在温泉里吐着泡泡。
自己正附身着的这具躯体比起谢治的真实身体来说身高要低上大半个头,粗略估算大概在一米六左右。
谢治在水面以下半蹲着,身形随着注水口的水流在水里浮浮沉沉。
他的目光向下看去,透过照映着月亮倒影的水面,谢治看到自己的身材。
“身材倒是……出奇的好……”
谢治老脸一红,而后把目光挑上去看天上的那轮月亮。
一边摸着鼻子,心里暗自念道,罪过罪过。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吃素斋戒的和尚,二十来岁的小年轻心里有点邪念怎么了?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又不是自己想做的,这可是司马喜创造出来的心灵幻境。
于是谢治挑上天空的目光又渐渐下挪,顺着水面上那轮破碎的月亮继续观察如今的“自己”。
温泉里的水温有点高,烧得谢治的脸颊有些发烫。
不看了,不看了,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谢治再一次沉到水里吐了几个泡泡,然后猛然间从温泉里站起来,接受露天温泉里晚风的吹拂。
清醒了。
谢治吐出一口气来。
“总之先从温泉离开,看看这次的心灵幻境里到底卖的什么名堂。”
从温泉池子里把双脚也抽出来,谢治从一旁的躺椅上顺手拿起一条干浴巾,在身上擦拭起来。
“不太好擦啊,感觉自己从两个面变成了四个面……”
谢治一边擦拭着身体,一边吐槽起自己的身材来。
但这种“抱怨”之中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某种意义不明的暗喜,那就只有谢治本人才知道了。
谢治身上的水迹很多,从长发一直潮湿到他的全身。
不止是否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随着自己的不断擦拭,谢治是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就好像自己身上的水迹永远也擦不干净,无论用浴巾擦拭多少次,新的水迹依然源源不断地从身上冒出来。
起先谢治以为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随着浴巾上潮湿的程度越来越深,甚至整条浴巾都变成了一条大款的“湿毛巾”,轻轻一碰就能挤出水来,谢治才终于明白,不,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也不是自己的幻觉。
自己的感觉是真的。
自己的身上,擦不干净。
透明的水膜不断从体内涌出,包裹他的身体,晚风一吹,遍体生寒。
而在他用干浴巾擦拭自己的这短暂工夫里,自己的身高甚至也随之缩短了一截。
就好像那些从自己身体里分出去的水,就是自己身高的一部分。
水分,在流失。
谢治抬起自己的左脚,自己的左脚脚板上,水滴连接起来,就像一道脚掌形状的水帘幕。
而随着自己的脚掌抬到半空,那水帘幕里水流的运动也越来越快。
谢治忍不住想到了那句古老的谚语,“女人是水做的。”
这下真的变成水做的人了。
谢治叹了口气。
他很意外自己竟然没有对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感觉到“恐惧”,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是某种知识体系的一部分。
下一秒他意识到,也许这样的“不慌张”来自于自己正附身的女人。
就好像自己在第三医院进入濒死老人的记忆幻境中,潜意识里能够分辨来的人与老人有什么亲缘关系一样,自己进入了陌生女人的记忆幻境,潜意识里,便也能够与女人共享某种对抗“水分流失”的办法。
显而易见的是,对方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甚至于,在自己到来之前,对方已经和“水分流失”缠斗了很长一段时间。
谢治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来,“受潮”。
我得让自己重新受潮,来保持身体活性。
脱离温泉池的短短一分钟,谢治感觉到自己的身高已经缩短了十厘米。
他重新把双脚放回温水池,那消失的十厘米慢慢地又长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