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乍现的少女

　　薛南渚今年35岁，虽然他一直保持着18岁时的面貌，但人的心态却是会老的。作为一名程序员，不，是曾经作为一名程序员，他已经从公司退休。家人是在几年前发生的灾难中死去的，他既是幸存者，也是不幸者。
　　现在的他，除了勉强能够活命之外，别无所托。没有工作，没有家庭，也没有任何爱好。
　　爱好？如果一定要说爱好的话...
　　有时候，当路过小学或者幼儿园的门口，他会装作不经意间向学校的门里头看去。校园里那些正处于花季的少女，时常能吸引他的注意。虽然他是个实打实的萝莉控，但他倾向于把这种行为解释为对青春年华的“向往”。不要误会，他绝对没有任何非分的想法。南渚知道，对于人来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界限。这条界限的存在，时而让他痴迷，时而又让他抓狂。
　　和萝莉少女在一起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呢？
　　这一天，薛南渚从公寓走出来，关上门，外面就是9C大街。自打他工作开始，他就一直租住在这条街上的公寓里。从9C大街的公寓到9A社区的公司就是他人生的两点一线。但此刻，他已经失业了，所以即使是家门口的9C大街，也给他一种奇怪的陌生感。
　　“该去哪里呢？至少不能再去公司了吧。”
　　正在思考的时候，南渚用右手轻按右耳边的“灵境”终端，随即“灵境”终端发出启动的滴滴声，眼前的9C大街瞬间变得亮堂起来：道路上出现了用于导航指引的悬浮标志，店铺门前出现了五彩的广告牌，人行道被装点成了终端使用者喜爱的颜色，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有类似身份说明的标志。原本还显得有些光秃秃的9C大街立即变成了一座赛博街道。
　　这就是名为“灵境”的VR/AR技术的魔力。只需在耳边佩戴一个如同助听器大小的终端，眼中看到的城市就会被渲染成绚丽多彩的模样。一开始人们觉得这只不过是幻象，便不以为然。然而，在“大灾难”以后，越来越多人迫切地希望能改变黑暗的现实环境，哪怕是幻觉也好，因此这样的技术就被广泛地运用起来。
　　薛南渚向来是不喜欢佩戴“灵境”终端的，他觉得这种技术会混淆人的思考——据说有些强大的VR技术甚至能改变人的外表，从而被用作间谍手段。正因如此，南渚对待“灵境”技术格外小心，他没在公寓内配置任何VR设备。但走到大街上的话，就必须要佩戴“灵境”终端了，否则在城市里简直寸步难行！
　　忽然，薛南渚感觉到有些异样。至于异样的原因，是他在街道对面的商场门口看到了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那个女孩大约是个小学生的年纪，穿着小淑女式的连衣裙，头发梳成两个小团子的形状。
　　让薛南渚感到惊讶的原因是，他刚才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女孩。按理说，作为一个资深萝莉控，一旦视野里有出现年幼可爱的小姑娘，他绝对会如同雷达一般感应到她，然后用胆怯而隐蔽的眼神侧目偷看。
　　但眼前的这个姑娘，却好像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般，就在他刚打开“灵境”终端的那一刻。那位少女的小腿是白皙而稚嫩的，连衣裙的裙摆刚好能盖住膝盖的半边，顺着腰间恰到好处的褶皱，幼小的体态毕露无遗，衣服的领口处别着和发色相似的粉红领结，如一朵鲜花静静地落在平坦的地面。
　　虽然还未能看清少女的面貌，但是薛南渚立马恢复了理性——要是再直盯盯地朝着那个方向看，恐怕会被人误解为奇怪的大叔角色吧！
　　似乎是抱着摆脱嫌疑的念头，南渚赶随便朝某个方向迈出一步，然后装作似乎有所目的似地朝前走去。然而南渚刚迈出一步，才发现这是往公司去的方向。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也只能将错就错，朝这条路走去。
　　突然出现的少女、精致而特别的打扮、乍立在商场门口。这一系列要素令南渚浮想联翩，那个女孩究竟是谁、她在等待着什么？但薛南渚明白，无论他如何想象，他也只能这样装作毫不关心的态度转头走掉——他的人生已经和那位少女不再有任何相遇或交集了。
　　“要不，再去看她一眼？”薛南渚的心头冒出这样的想法。虽然脚步仍然在向前走，但南渚心中的另一个声音却一直在不停地向他发出暗示：“真的就这样走开了吗？再去看一眼，那位少女吧。装作忘带了什么东西一样回过头，然后再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瞥一眼那位动人的少女——就一眼，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不会引起任何的非议，只要这样，大概就能满足自己卑微的欲望了吧！”
　　终于，薛南渚静立在原地，他故作镇定转过头来，然后迅速朝那位少女的方向——不，是那位少女之前站着的方向看去，然后——
　　宛如出水芙蓉般的小小少女，依然站在商场的门口。她似乎一直保持站在那个位置的动作，若有所思，眼神从街道上穿行的人中数过，似有意以似无意义地用好奇的眼睛在张望。仿佛城市里的人都变成了奔流的潮水，她则是这潮流中路透明体一般的存在。而这样透明的存在，在薛南渚的眼里，就像一颗明亮的粉色水晶。
　　薛南渚向那位少女走了过去。就连薛南渚自己也感到惊讶，他不自觉地走向了那位少女，不论是出于关心、怜爱或是倾慕的情感。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然后，薛南渚走到了少女的面前。
　　南渚发现，少女的身材矮小，从她的角度来看的话，视线只能对上南渚的手。但是少女却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则是蓝色的瞳。
　　“小朋友——”虽然称呼有些别扭，但以薛南渚的身份来说，这是一个恰当的问候方式，他询问道，“你一直在这里站着，有遇到什么问题吗？你的家人在附近吗？”
　　少女好像刚从发呆中回过神，然后突然变得惊慌：“你...你能看到我？”
　　只见少女拔腿就跑，瞬间从南渚的视线中消失。而薛南渚则马上追着少女跑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喂，我可不是什么坏人啊！”薛南渚明白自己的行为有点冲动，但眼下他希望能赶快追上少女，并且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小短腿跑的倒挺快！薛南渚一面加快步伐追去，一面要从高高低低的人群中分辨出粉发少女的身影。
　　然后——穿越了被装点成蓝色的人行横道，越过挂满广告牌的店铺，无视掉道路上的导航标志。一路追过了三条街后，薛南渚感受到了体力开始减少，他从未如此焦急地奔跑。
　　“在那里！”薛南渚辨认出了粉发少女的方向，然后向一座房屋背后的角落走去。这下应该就能追上她了！
　　他看到了那位少女，粉发的少女背对着他，在角落放慢了脚步。薛南渚知道现在是好好解释的时机了，他开口——
　　“咚！”薛南渚的意识突然变得模糊，眩晕感涌上心头。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但少女回过头看他时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惊讶。薛南渚正在失去意识，他知道再也无法说出任何话了...他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