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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ctor，「V-37号」，这东西你听说过吗？”
坐在医疗工作室内，晓千见一连拨打了好几回的电话，对方终于才接听。
一开口，问题便迫不及待地抛出来。
“嗯？你从哪听到的这个名词。”
“市卫局的会议上。听你的语气，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何以见得？”
“因为能让博士你起兴趣话题涉及的东西，多半都不是什么良善之物。”
晓千见撇了撇嘴，说出事实。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瘆人的嗔笑。
“我有你说的那么恶劣吗？实际上，具体「V-37号」是什么，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能大抵猜到是什么。”
“问了就能猜到？博士，你的可知论也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吗？”
“——是纳米药物，对吧？”
对方一语即中，晓千见觉得间华敏可能真的是会预知魔法之类的地下魔王。
因为惊讶而哑然的对话空档，电话那头的女博士又继续接着说：
“不知道该说是过于敏感呢，还是太神经质了，总之，「V」这个字母做代号的，自然而然会让人往那个方面联想。晓千见，你还记得你父母主持的那项制药研究的方案代号吗？”
“是V...「V01」！”
“没错。都是纳米药物的研究项目，都是V开头，剩下的就不言自明了吧？从「幽灵」身上提取到的「VK-207」，就属于「V01」系列研究内的项目。
顺带一提，给你用的「W」系列强化血清就是以「V01」项目存留下来的部分成果为基础研发出来的玩意。所以基本上可以看作是一脉相承的关系呢，很难不让人往这个方向猜嘛”
晓千见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掌心已经冒出了汗。
喉结上下「骨碌」一动，咽了口唾沫。
——从1到37号，中间迭代了多少代？
而且与之相关的药物，又是什么样的？
光从「WK-96」强化血清就可见一斑了吧？
如果都是强大且药效极强的功能性纳米药物......
晓千见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行弗乱执着于取得「V-37号」的研究成果了。
“也就是说...「V-37号」是我父母死后，「V01」项目的接续吗？一直秘密持续到现在......”
他看向手中的秘钥匣子，低下头隐隐有词。
“唔，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虽然领悟得有些迟钝但还算孺子可教。既然猜到了你为什么不敢肯定呢？
明摆着已经投入了资源的项目，在未证明是死胡同之前，就算主持者不幸逝世，「V01」的研究也不会那样轻易停止的。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在这个被异结晶病毒占据了世界的时代，如果获得第一手的对抗或是治疗结晶病的技术，想必不是成为英雄就是伟人......
不，应该说可以藉此作为垄断，将一个地区、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甚至是全人类的生命都安排在自己的手中，为真正的独裁者垫上登基的高阶...恐怕这才要更贴合现实一些吧？”
晓千见皴起眉头——为什么话题突然变成这个？
“博士怎么忽然关心起这种东西来了，这跟动物尸体还有医学标本可无缘。”
“因为人类社会勾心斗角的世界比实验台上刚新鲜解剖的小可爱更具有血腥味呀——这也是你讨厌的原因不是么。”
晓千见一边在眼皮内侧回想起议会总长和秘书官的样子一边咋了下舌。
市卫局的会议上，总长已经承认了，「V-37号」就是政府所秘密研究的纳米药物项目。
他当然倾向于相信那位少女总长的话——「这是肯定会应用于正当途径、以改善结晶病患者现状的研究」。
然而事实呢？
就是因为这样，晓千见才讨厌那些权力在握的大人物。
突然的静默间隙，双方都没有再说话，手机里来回的只有微弱的电波声。
“对了博士，「WK-96」你上次制备还有剩多的吗？”
“什么？你就用完了？”
“嗯。”
晓千见在电话这头难为情地点点头。
“「WK-96」也没有成瘾性啊？上次给你的十支都干什么去了？去会所嫩模用这东西女方可是吃不消的。”
“才、才没有去那种地方！”
“哈哈哈，我想也是，你是有色心没色胆，母胎solo二十六年的处男。”
“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个了！博士不也是没交过男朋友吗？”
“我不一样，我是独身主义者——或者说，尸体就是我最棒的情人。在恋爱中绝不会伤害我，也不会劈腿和变心，只有我甩对方的份。”
晓千见对着电话无力的翻了翻白眼，这也就是这个怪癖博士为什么被研究所的同事们唯恐避之而不及的原因了。
“算了，不扯那么多了。总之如果还有的话，就麻烦博士叫同城闪送运一份过来吧。”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过你得答应我——”
电话那头顿了顿。
“什么？”
少许片刻，才接着启声，
“你去做什么我不管，但，那什么.....要死就死的漂亮一点。”
听得出来，声音出奇地认真。
“蛤？”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冷死——不不不，怎么想都有些困难。要么心力衰竭暴毙而亡也行。再不济最多就是肢解，完整一些那样还能够缝回来。千万不要爆头脑浆喷一地或者被打成筛子剁成肉酱细细切做臊子之类的，那样很难拼。”
“你是要把我作成标本吗？”
“理解能力真好。你说的没错，放心好了，作为陪葬品我会把方紫铄的内衣套在你的头上，然后把你陈列在研究所隔壁的科普展览长廊最显眼的地方的啦。”
晓千见难为情地干笑了一下。
“好的博士，我决定了，下次死定了的时候就抱上钢珠手雷，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晓千见，我可以再说一句吗？”
电话挂断前，间华敏又拦了一声。
晓千见做好了准备，心想这次无论是被捉弄还是套话，自己都不会再上当了。
然而，他搞错了。
“十五年前，由异结晶病毒从人类的手中夺走整个世界开始，我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人类不再是人类，生命不再是生命，每个人所想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就置身于那样的地狱。
只不过，就算是在那样的世界里，我对你所做的事情也不会被原谅吧。”
电话那头，间华敏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仿佛是在静静地回忆。
“那个时候的我疯了，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谢罪。”
晓千见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会，然后开口：
“博士，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你。倒不如说...谢谢。”
间华敏沉默了一会。
晓千见稍等片刻，然后在觉得是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以同样认真的语气对着手机说道：
“我会活着回来的，博士。”
——然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头的电话已经给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