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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想要怎么样？难不成想要替这病老鼠开脱罪责吗？！”
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厉声发出问诘，堵死了晓千见的后路。
旁观的众人目光也盯着晓千见，咄咄逼人地警告「不要多管闲事」。
不管是良知、善意、人权、公理，只要挡在众怒面前都会一并受难。
晓千见当然明白这点，所以——
“不。我理解各位正在气头上，所以我没有逞能出风头的打算。不过，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被愤怒冲昏头了的各位。大家应该都不想让事情变得太麻烦吧？”
中年男人稍稍让头脑冷静下来，和旁人一样在咀嚼着眼前这个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讨厌的年轻人所说的话。
“别TM的讲谜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晓千见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从城市医联APP上亮出自己的行医执照，展示在中年男人的面前。
中年男人愣了愣。
“医生？”
“没错，我是结晶病科的医生。这样说话总有些分量了吧。出于职责，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各位，那孩子身上的异硅结晶在体表已经有了明显分布，说明病情很严重。
如果你们失手把她打死，她体内的「机灶义体」要是停摆，死后尸体结晶化会成为新的异结晶病毒的感染源。在这种公众场合引发大规模的感染事故，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这——”
中年男人哑口无言，围观的群众也顿时感到一阵后怕。
虽然借辞冰冷，但搬出这种切实涉及到自身利益安危的事情，才能够让他们从愚怒中重新拾回理智——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集体的私刑告一段落，晓千见按捺住发自内心的鄙夷，继续以理中客的立场自居：
“不过不用担心，现在停手马上报警处理还来得及，这里就让我先——”
“让开让开，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要点出手机拨号盘拨通那位熟悉的警察小姐的号码，就在这时，该收拾善后的治安警察才带着他们的安保机器人姗姗来迟。
那是由瘦巴巴的四眼田鸡与体格魁梧的平头男组成的搭档，一旁的圆筒矮胖铁疙瘩机器人看起来都比他们要靠谱些。
这时，起哄的和动手打女孩的男人都不再吭声，生怕那名结晶病的女孩的死伤与自己扯上关系。
然而戴眼镜的警官看了逐渐安静下来的群众与倒地的小女孩姐妹二人几眼，什么也没问，似乎是理解全部的状况，接着冷漠地「啊~」了一声。
警官强迫少女起身，尚未从周围人群的口中问清楚情况，便打算给她们上手铐。
晓千见难掩脸上的愕然。
——才刚来，什么都没问，这警察真的确定少女犯了什么罪吗？
再说了，就算是偷窃罪，不足12岁也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最多也就是拘役管教，用得着像对待犯人一样吗？
“喂——警官，小孩子而已不用这样吧？”
“你说什么？”
瘦警察藐了一眼晓千见。
“我的意思是，她是结晶病人，现在还受伤了，应该先送她就医而不是铐起来收监。倘若她重伤不治，在城中引发感染事故，恐怕你们也会因为处置不当按危害公共安全罪论处枪决的吧！”
晓千见再次用同样的话术试图说服警察。
如果可以，最好当然是自己领两名小女孩走，毕竟有医生的身份将她们带回医疗工作室收治也合情合理。
可是，像听到了什么玩笑似的，瘦警察撇歪了嘴：
“你看你说的，我们当警察的肯定知道该怎么处理啦，难道还要你教啊？”
“让开，她们会被送到她们该去的地方的。”
平头男警官僵着铁皮一块的冷脸，推开晓千见单薄的身板。
一把，像是扯杂草一样强行把倒地少女拉起身。
“放开...我。”
遍体鳞伤的少女用仅剩的力气想要挣脱警察老虎钳一般的手锁。
而她那年幼的妹妹正紧紧拽着她的衣角，喊着「你们不要抓我姐姐」。
没人会听她们的话。
围观的群众也只是在指指点点，念念有词。
——该死。
晓千见愤愤地咬牙。
他明知道，把这两个郊界区的结晶病孩子交给眼里分明充满露骨厌恶情绪的警察绝对不合适。
无人管的结晶病孩子，索性不知道会丢到郊界区的哪个地方「处理」掉吧？这是保证她们不再出现在上城区的一劳永逸的方法。
这几乎已经是被默许的恶行。
可是，对于阻止这种事发生，自己完全使不上力。
——不，还剩下一个办法。
哪怕撕破脸皮，也要拖时间拖到位。
就在晓千见做好与治安警察起冲突的心理准备，打算拨通方紫铄的号码时——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出于好奇，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异样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晓千见也不例外。
来自上方——
人影？
从平地跃起至不可能的高度，一道身影瞬闪而下。
在华灯初上的商城广场中央，附近没有任何高台，她究竟是怎么跳下来的？
众人惊讶于没有看清，而令晓千见奇怪的则是——她究竟是怎么做出这么快的动作？
没错，她。
也是一名少女。
但年龄要大上一些。
比起水奈，她更像是高中学姐或者大学学生，大概十八九岁的光景。
朴素的卡其色长袖风衣和休闲裤并没能很好地遮盖住她优雅挺拔的身段。
感觉不到温度的手臂棱线，依然让人觉得柔嫩无比。
就是这样柔软的肢体，却利落地像是竹刀般，于空中踢出划响风声的甩腿。
两名治安警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撂倒。
少女稳稳落在晓千见身前，对倒地的二人再补上一记重踹。
踢技的动作转身瞬间，晓千见看清了她的侧颜。
俊秀的眼眉、高挺的鼻子，面容十分端正。
晓千见直率地认为，她非常漂亮，是适合出现在梦中的佳人。
但，眼神——
她的视线掠过晓千见时，锐利得像是刚刚完成淬火的刀。
少女整个人像是在满是厌恶与抗拒的黑暗之中，混入无法压抑的仇恨。
围绕她身边的气场，阴暗，就是一场会令人感到恶寒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