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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铃响起，晨曦洒下，新的一日。
伶舟寻掀开被子——不出所料，身体的模样恢复了男性的形态。
他揉了揉温热的脸颊，活动了下胀痛的四肢，肚子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声，渴求着食物。
性转过程会消耗大量的能量，毕竟涉及到骨骼、肌肉和脂肪的溶解及重组，神经从新爬满全身，恐怕也得花时间来适应。
他起身，扫了眼床头柜上支起的镜子——熟悉的脸庞。他稍稍按了下心。
镜子的边角，夹着一张微微泛黄、边角卷起的照片——他犹豫片刻，伸手把它取了下来。
唔，原来是这张照片。
是一张很平凡的全家福。父亲理着精气神十足的短发，穿着休闲西服，靠在景区的栏杆上。母亲头戴大大的遮阳帽，穿着洁白的连衣裙，怀里抱着尚且年幼的妹妹。
他看到那张稚嫩的面孔。那时的自己尚且什么都不懂，一脸不服气地抱着肩站在父亲身旁。那时恐怕还在上一、二年级吧——他记得当时好像还因为玩具的缘故跟父母吵了一架。
回想起当时——呼，哪怕视作平凡的日子，也会有一天，因为一场车祸而终结呢。
是谁把这张照片掖在这个角落呢？应该是妹妹吧？要不就是邢梦？但无所谓啦，虽说是重要的物件，但由伶舟寻保管，相比也不会在意。
伶舟寻犹豫片刻，拂去照片的灰尘，把它塞进搁在一旁的上衣的内兜里。
“吃饭了，哥哥……还在睡吗？”
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他赶紧换上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衬衫，快步走到卧室门前，扭动门把手，然后后退一步让开位置。
面前出现的是，伶舟沁带着微笑的面庞。电动轮椅响着急促但不刺耳的电流声。对于残疾人来说，这些由电来驱动的机械真是甘霖般的发明。
鼻子嗅到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气。他有些惊讶地向餐厅瞟了一眼。果不其然。
十分丰盛的早餐。
“看样子你恢复得还不错的样子。”妹妹伸手，触及他的衣袖，“不过，你在学校渡过的那些日子里，我也恢复了不少，可能更胜一筹呢。不信你看，虽然不是多么丰盛的菜肴，但我还是能靠自己一个人坐出来。”
她拍了拍轮椅操纵盘上的一个按钮，底座升起了一些。
“用这个来处理日常生活中大多数需要站起来的事务，就足够了。几个月前，邢梦托人改装了我的轮椅。现在，它的功能可会让你大吃一惊。”
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似乎在期盼着夸奖。
不再是照片里那个顽固偏执的少年，伶舟寻不再收敛，毫无保留地称赞了餐桌上的饭店。
他们一起在餐厅就餐。咖啡没有搅匀，面包稍稍有些糊了，抹在夹层的果酱也不均匀，但为了不伤害妹妹的自尊，伶舟寻还是坚称一切尚可。
妹妹尝过餐点的味道后，见埋头吃饭的伶舟寻，只是苦笑，略带遗憾地说道：
“其实很糟糕啊……”
伶舟寻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说：
“我要不要给你变个魔术？信不信几秒之后，杯子中的咖啡就会自动搅匀？”
他打算用时停给她开个玩笑。
妹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无所谓……他决心用强大的内心回避妹妹看精神病人的神情……
反正，只要能把能力展现出来，绝对能让她大吃一惊吧。
……那么……“时间停止！”
窗外的鸟鸣声依旧悦耳，妹妹的眼神愈发怪异。
咦？
伶舟寻的心中升起了大大的问号。为什么……时间没有停止？明明他已经用尽全力去冥想了呀？
昨天发生的事，总不可能是一场幻梦吧？哪怕前天晚上被栉兽袭击，可流血的只是肩膀，他的脑袋也不可能被撞坏啊？
那顶弹射的假发，那块浮在半空中的枕头，绝对不是幻觉啊。
他俯视着自己的手心，这样想道。
“魔术……成功了没？”
妹妹的语气里带着戏谑。她用纤细的手指握紧勺子，在咖啡杯里搅动，捞起一块块的咖啡残渣。
“不，我开个玩笑。”
伶舟寻把脸埋进餐盘里。
“你还是喜欢捉弄人啊……像以前那样……”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吃完早餐。
……
……
……
去学校的路上，地铁里。
熟悉的早高峰，熟悉的人山人海。但拥挤并没有排遣伶舟寻心中的郁闷。
为什么……获得的能力会消失？
仿佛就是在氪金手游里获得一张装备体验卡一样，短暂的幸福转瞬即逝。
他又尝试了好几次。无论是睁眼、闭眼，还是试图学动漫男主那样把力量或“气”集中在手掌心，时间都马不停蹄地向前奔去。
百思不得其解中，伶舟寻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理论上，一旦超过18周岁，“觉醒”的可能性就会无限降低，要不是这种中彩票般的概率确确实实降临在自己的身上，恐怕他一辈子也不会相信。
但，如果换一种推测呢？是不是，自己早就“觉醒”了，但只是自己没发现呢？
为什么没注意到？这是问题的关键。
原因就是，“觉醒”的其实是“女体化”的伶舟寻，而不是作为男性普通生活下去的那个伶舟寻。
目前还没有“觉醒”异能后又失去异能成为普通人的案例。自己的性转体质本身就是个意外，可能在这世上属独一份。
不这么考虑的话，他当下的处境，就解释不通了。
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就更不能向异能控制协会报道了。
自己的资料一旦注册在案，女体化的秘密就一定隐藏不住。
他如是想道。
那么，如何验证这一切呢？
恐怕只有一条路了。
他隔着衣服的布料，捏紧了口袋里的那个小药瓶。
不吃药，再次变成女性，不就能弄清是否真的掌握时停能力这件事了吗？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涌现出来，他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邢梦曾叮嘱过自己，一定要掩盖好这个秘密，现在是非常时期，各种机构对社会面的监控急剧加大。贸然变身，怕是有被人揭露的风险。
然而，他又想起了一件事。
夏焓对他的追查。
看来，自己还必须得面对不成。
对于他来说，“时停”就像一跟救命稻草，自己正处于秘密被揭露的危险漩涡中，必须牢牢抓住这跟稻草。可反过来，这根稻草又随时可能化作危险的触手，将他拖入水中。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伶舟寻掐着五指。没错，他现在最匮乏的就是信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趟宿舍，跟自己那帮子损友会和。
也许，他们知道一些不一样的信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