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在背部的疼痛的呼喊下,林图有些艰难地在垃圾堆上睁开眼睛。
楼宇黑色的轮廓遮住了半边的夜空,那条横贯星空的银色细线将被楼宇挡住的星空分成了两半。
他眨眨眼,觉得那道不知是什么的细线好像在某处闪亮了一下。
勉强直起身子,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全部拆下来重新装了一遍,动弹一下都能听到咔咔的响声。
林图记得自己是从七楼上摔下来的。
他转过头,看到了一堆垃圾、衣服和晾衣杆子。他颇感幸运地呼出一口气,在救了他一命的垃圾堆上休息了一会儿,等到身体没那么疼了之后,他将身体撑起,忍着钝痛,从垃圾堆上慢慢走了下去。
靠在墙边休息了一会儿,林图把背包里断掉的长矛全部丢回垃圾堆,拿出了唯一完好的武器。
撬棍。
林图抬头,看向自己掉下来的楼层。
他的眼里难掩疲惫,但他还是握紧撬棍,缓缓接近楼梯口。
他得回去,回上面去,李恪恩,还有那个直让他恶心的家伙都还在上面,而那家伙还有枪。
“……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你的队伍。”这是莫维对他的期望,他也打算如此去做。
说到底,是他带的队,两次都是。
此时,他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他当即全身绷了起来,转身正要将撬棍劈上去,就听到了王巧希的声音:“林图?你的眼睛怎么了?”
林图紧绷起来的情绪又放了下去,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如何丢了一只眼睛的事,然后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你们在上层打枪,把守卫都引上去了,我就进来了。”王巧希开始翻找自己的挎包,从中拿出纱布、绷带和酒精来:“李恪恩还在上面吧?我先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之后你再上去吧。”
“行,快点。”
“有点疼,你忍着点。”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将绷带缠在林图的左眼上,简单做了个眼罩,说:“条件所限,只能先这样处理了。”
头上传来有些不平衡的紧绷感,他轻轻甩甩头,看着装酒精的玻璃瓶,问了王巧希一句:“你还有多余的酒精和绷带吗?”
她掏出两瓶酒精,一包绷带,说:“有,医用酒精和绷带我都带了,还带了些给莫维的烟。”
“那么……打火机呢?”
王巧希恍然大悟:“你想造燃烧瓶?”
林图点点头。
“我也想到了这个,火机自然是带了的。”她这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火机。
“东西给我,你留在这里。”林图伸手要拿她手上的东西,她却把手收了回去。
“我和你一起去,这没得讲。”王巧希的手将东西护得严实,“一个小屁孩,在这种时候搞什么大男子主义?”
林图听闻此言,无奈地笑笑,只得和她说:“那你小心点,跟在我后面时,别被人给发现了。”
“用你说?”
老板拿枪在确认几个下人把李恪恩绑好后,松了口气,将枪收进口袋里,吩咐道:“叫人把医药箱拿上来,给我包扎。”
那几个守卫点头,正要下楼叫醒医生,却又被男人叫住:“等等,顺便找个人。”
“是谁?”
“一个刚到的家伙,腿上有伤,和这里一样。”他指了指自己腿上被林图刺出来的伤口,“等找到了,就把所有人叫醒,都送天台上去。”
李恪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他知道这男人大概要干些什么,却依旧难以相信。
男人转过身来,看到了李恪恩脸上震惊的表情,笑意在他的嘴角逐渐萌发,最后控制不住地爆发出笑声来,他笑得很得意,好像终于站在了世界的顶端,俯视着被他踩在脚下的众生。
在笑够了之后,他直起笑弯的腰,说:“别露出那种表情嘛,多难看,你也不想待会其他的人只能看到这种丑脸吧?”
他说着走上前去,扯住李恪恩的脸摆出一个笑容。他观察了一下这个笑容,说:“这才对嘛,人在最后时刻的表情总该是笑着的才对。”
凌晨,天台上寒风呼啸,天边刚刚破晓,曙光将黑夜驱散了大半,那银色的细线也渐渐隐没在开始发白的天空之中。
幸存者们列好了队,沉默着,手上脚上捆着不影响基本行动的绳子,身着单衣,浑身带着尘土,蓬头垢面,等待着训话。
这样的“训话”时不时就会发生一次,具体而言,得看老板在什么时候起来,又有没有兴致,通常而言,他们只要等到没营养的训话结束就可以去干活了,但这次,以往只是在一旁守着的持枪者们拖上来了两个人。
幸存者们没人见过这两人,这引发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他们开始挤在一起,交头接耳起来,但是不到片刻,他们又被守卫们拉开了,有几个稍不听话的还被打了几下。
这两人自然是李恪恩和莫维,他们被绑在众人面前,强行直起身子,面对着众人,好像是什么罪犯的公审现场。
“小子,我以为不会见到你了。”莫维转头,在呼啸的风声里如此说道。
“抱歉,想着救人,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李恪恩扭动着身子,试图让手臂上的疼痛减轻一些。
“不说这个,你……自己来的?”
“不是,林图带的队,同行的还有巧希姐。”
“那……林图呢?”莫维有些犹豫地问道。
“……因为我,被他推下楼了。”李恪恩嘴一努,指向了刚刚走到人前,站到他们中间,穿着沾了些脏污的西服的男人。
“这样啊……”莫维痛苦的闭上了眼,“他还那么年轻……”
男人大声宣布着李恪恩和莫维“组织刺杀”的罪名,在用了各种词汇狠狠地唾弃了他们一番后,他宣布了这场审判的结果:“鉴于……呃,罪犯毫无悔改之心,影响恶劣,故此,宣读你们的审判结果是:死刑!”
幸存者们有些哗然,这些日子下来,虽然苦又不被当人看,但也少有生命危险,虽然吃的少,但好歹是每天都有了,而现在,有人将在他们的眼前被处决,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仅剩的那点东西,是否也要难以保证起来?
故而,他们不由得开始向前挤,声音也逐渐大而躁动起来。
然后这些躁动随着几声枪响顿时平息下去。
男人满意地看着如潮水般开始退去的人群,他现在对自己当初选择地址的远见越发满意了。
处于市郊,还是用吸音水泥造的大楼,在现在这种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的世道里如同一座隐形的堡垒,让他可以不那么顾忌枪响。
就在他准备转身,亲手处决两个犯人时,他看到了两个没有随着人群离开的家伙。
他们就那么站在人群和他之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其中一人,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
老板瞪大了眼。
“开火!”他指着这两人,怒吼着。
就在守在他两旁的守卫开始动作,端起枪支要解开保险时,林图和王巧希的手里同时多了两样东西。
打火机“咔哒”一声,燃烧瓶就砸到了那两个守卫的身上。
火焰立刻窜起,伴随着惨叫声,他们的枪支落到了地上。两只人形的火炬般奔跑、惨嚎着,接着他们开始打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老板立刻将手探向腰间的枪,但林图离他的距离如此之近,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他从长袖里滑出撬棍一砸,男人的手上便溅出鲜血来,枪也被挑到一旁。他不由得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臂,然后,他大腿上的伤就被撬棍的弯头切了进去,随后便是一搅,让他不由得单膝跪下。
狂怒在此时驾驭了他的大脑,他仰视着不知为什么活了下来的林图,破口大骂:“像你这样没老母的贱种,牲畜,生来就是要给……”
这种时候,你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冰冷的怒火与疯狂灌进了林图的脑海,他冷静而愤怒的举起了撬棍。
要是以前也能有这样的机会有多好。
“你他妈要干什么?啊?你敢吗?!你个没——”
聒噪。
他砸了下去。
尖锐的弯头径直刺进男人的脸颊,朝外一撕,男人便说不出话来了,他侧躺在地上,瞪着林图。
“呵。”
林图嗤笑一声,举起撬棍,又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许多下,直到太阳在远方地平线升起,直到这个他现在仍然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的脑袋变成了一滩混着碎骨的碎肉酱,直到他高高举起的手臂被猛地抱住。
“够了!住手!别再继续了!”
转头一看,是王巧希。她的眼角带着些红,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林图看向地上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男人,又看看自己的沾满了温热血液的手臂和衣服。
周围人的脸上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他们望着他,而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好。
这是林图首次如此杀人。
没有不适,没有呕吐,没有哭泣,仅仅只是有些疏离感,有些,不习惯。
只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