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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浸血之地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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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纪-2080年9月3日-17时44分-洛文市高速收费站外临时营地
  林图站在柏油路上,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车队,久久不发一语。
  莫维因为开车时的疲惫、颠簸和紧张,崩开了伤口,现在正在草草搭起的帐篷内更换绷带,能听到里面传出几句喝骂和痛呼,而在帐篷外,还排起了一大串的队伍,个个挂彩,还有几人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躺地上了。
  先前有足足十几辆车的车队,现在只剩下七八辆能跟到这里,而且每一辆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破洞、骨刺、酸蚀的痕迹到处都是,车胎也瘪下去几个,而轮毂在经历了这一场逃亡后早已变形,不能再用。
  这些剩下的车,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发动机均没有大碍,至少可以正常使用。
  至于物资?早在逃命时为了减轻负重丢了。
  莫维拄着木棍当作拐杖,走出了帐篷,帐篷里传来一声警告:“再他妈折腾你那条腿,老娘迟早得把那条腿给你截了!”
  莫维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对着排在帐篷外的队伍安抚道:“别怕,各位,一切都会好的。”
  说完,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汽车旁,坐到地上,对着林图招了招手:“过来。”
  “什么事?”
  莫维看着他沾满尘土的脸和仍在缓缓淌血的手臂,表情带上了些尴尬和愧疚,他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正欲从口袋里掏烟,动作便因为帐篷里传来的一声怒骂而停止,他只好搓着手,有些踌躇地问:“你……还能留在这里帮忙吗?”
  林图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收费站:洛文市,离他的目的地安和市不过再走几天的路途,得益于生态保护措施,他完全不必担心这几天旅途的食物问题,大自然还有他剩下的弩矢会慷慨地帮他解决饥饱问题。
  他正欲拒绝,就看到了在帐篷门口排队等着处理伤势的所剩不多的人群,还有帐篷里忙不过来的医生,还有被那位女医生一个个丢出去的空纸箱。
  夕阳西下,而篝火还没来得及点起,负责烹煮食物的厨师一瘸一拐地将那些纸箱放到空地上撕开,从口袋里掏出火石试图点火做饭,这位厨师的旁边连锅都没有,放的只有几个剩下来的罐头而已。
  林图深吸一口气,又放弃了什么一样吐出。
  他的父母不过普通劳工,每天下班回来,身上的尘土和疲惫与眼前这些人相差几何?
  他转过身,问:“你要我去干什么?”
  莫维凝重而尴尬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他说:“我希望你可以带一队人,受伤没那么严重,可以自如行动的那些,去市里找些物资。”
  “可以,不过为什么是我?”林图有些疑惑,“又为什么进城?你知道我可以打猎的。”
  “我们已经没什么精力去处理动物的尸体了,而你算是受伤最轻的那几个,在这几个人之中,你又是最勇敢的那个。”莫维回想起逃亡时的景象,“毕竟你当时敢探头对后面射击。”
  “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唯一有弩的那个?”
  “你也是唯一会用弩的,所以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你的队伍。”莫维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还剩下几根弩箭?”
  “五根。”
  莫维的嘴角抖了抖:“……算了,小心点应该够用了。你去挑人吧,然后带他们吃点东西,明天上……干活。”
  林图点点头,走向那群垂头丧气的丧家之犬。
  他一个个问着那些看上去伤得没那么严重的家伙的伤势,绝大多数人都带着惊恐的眼神避开了他,人们不瞎,一个可以自如行动的人跟老大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往这里来找轻伤员,谁都知道这是来抓壮丁了。
  不会有什么人想成为送死的壮丁,尤其是刚刚从死地逃出来的人。
  到最后,林图也不过找到四五人愿意,这还是他废了许久才说服的他们。
  正要带这些人去点起来的小小篝火前吃些东西时,林图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头上缠着鼓起一个小包的绷带,盘腿靠在公路的护栏旁边。
  是李恪恩。
  林图走到他面前。
  “哦,林先生,”李恪恩抬起头来,“你没事。”
  “明天我的队伍要进城,你来吗?来的话,今晚可以吃些东西。”林图仔细打量着李恪恩,浑身上下似乎只有头受了伤。
  李恪恩看着莫维拄着木棍拦在篝火和众人之前,咽下一口口水,点点头。
  “那就起身,跟我来吧。”林图伸出手,将李恪恩从地上拉起。
  人群挤在篝火前,停在莫维的身前,沉默着,人们看着林图领着队伍坐到渐渐熄灭的篝火前拉开罐头的拉环,分食着所剩不多的食物,连罐子里剩下的油汤也没放过,终于有人问出一句:“为什么他们能吃饭?”
  莫维也终于在对着人群说出“停下”后说出了第二句话,他说:“因为明天他们要进城。”
  人群逐渐骚动起来,嘈杂一片中,有人大声问出:“要是明天他们没有回来怎么办?”
  “那我就自己进城,给你们找吃的。”莫维大声宣布,他环视着眼前这群人,又大声地重申了一遍:“要是明天他们没有回来,我就自己进城,给你们找食物!”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又渐渐散去。
  这一夜,疲惫的林图和众人挤在一起,适应片刻后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林图带着队伍走进了城市。
  洛文市和其他的城市并无什么不同,它只是一个二线城市,不过离港口近了些,搭上了三战后国际贸易的春风,因此比其他的二线城市繁华了些,林图还能看到一些建筑工地,自动建造机仍攀附在尚未封顶的大厦外墙上。
  或许要等待许久,这些卡在外墙轨道上的自动建造机才会滑落下去,而在此之前,他们最好远离这些建筑的下方。
  林图带着队伍,只敢在城市的外围寻找物资,原因无他,更往城里一些的地方,肉毯已经将路面完全覆盖了,它渗透至路面之下,甚至已经将一些建筑推得歪斜了不少,看样子,再过些时日,这些建筑就会倒塌。
  “记住,对好时间,下午在这里集合,食物,医疗物资,药品,还有清单上要求的基础工具都要拿!”林图收起地图,如此叮嘱众人后,让队伍各自散开去搜寻物资了。
  看着不远处的自动化商场,林图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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