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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留下’的敏字眼，引发一阵隐约的骚动。各处房间门窗同时探出了小脑袋。
霍川抬高了声，“有么要问的，趁现在赶紧问。若无疑问，我带你们去饭堂领晚食。”
滴水长檐下，阮朝汐站在原处没动。
对面的厢房里，陆十日当众丢了一次大脸，自觉得颜面无，也不愿出头鸟，在屋里吭哧吭哧地铺褥。
其余好奇心汹涌的小童们蜂拥围住了霍川，你推我，我搡你。李豹儿不了了，自从人群里挤出来大声问，
“俺们都选进云间坞了，为么不能全留下？谁留下，谁送，里头有么讲？坞主是要看我们的本领吗？”
霍川笑了笑。
他年十岁，还是少年郎的年纪，但此刻的笑无奈而宽，乎是成年男子的神了。
但凡泥泽里滚挣扎出来的前辈，看到初来乍到、无知而无畏的后辈时，都会显露出这种混合着了然和怜悯的神。
“留下或是送，的是东苑。从东苑送出去的童子，也能留在坞里长大，不会少了你们日吃穿，但不能入选荀氏家臣了。”
“杨生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坞主是士族高门出的郎君。颍川荀氏，乃是豫州大姓之首，源远流长，祖可以追溯两汉。这等家贵胄，和你我黎庶之辈仿佛天地云泥。挑选家臣时，坞主看重么，你我所能揣摩。”
“你们都是有分殊在的。因着这分殊，杨生会把你们选入坞壁，你们会有机会......得到坞主亲面甄选的机会。”
“但天下似你我这草木泥沼出的小童，又何止万。其中有殊者，又何止十万。有殊而无出，如璞玉弃置路边，车轨倾轧，碾玉成尘，最终只余一泥泞尘埃，又和普通草木泥沼有何差。”
阮朝汐听到一时停了四处量的动作，抬起头，隔着细密雨帘望向庭院。
天暗了，尚未到掌灯时分，细雨里的长檐笼罩在大片暗里，绰绰看不各人神。
领他们来的四大少年，除了人群包围中的霍川，其余三少年不是倚墙抱臂站着，是漫不经心蹲着，似乎听多了霍川的训诫话语，摆出的姿态一个比一个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