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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空被乌云覆盖,绵延数公里的的战线上在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久违的宁静除了给人稍许喘息,还将人们的注意力重新转向身边的环境。阵地前方的无人区里,死亡的军马与军人的尸体在数日绵绵阴雨的烹饪下,化为食腐生物的温床,尸体腐烂的臭味借着春季的第一缕微风,飘进了双方的战壕里。
在战壕巡逻的贝拉抬起头看向灰色的天空,润物无声的春雨缓缓地打湿了她干裂的嘴唇,早已为了适应炮火而早已麻木的耳朵渐渐恢复了听觉,战壕附近的野战医院那低声的呻吟逐渐在耳畔清楚起来,贝拉低下头,看着身旁那名靠在战壕边上休息的伤兵兵,他的左臂已经不知所踪,蚊虫围绕着他渗出鲜血的绷带附近飞行着,男人眼神空洞,若不是还微微起伏的胸膛,贝拉估计早就把这个面如死灰的男人报备为死者了吧。
这场战役已经持续了十五天,基斯里夫用尸体填满了他们前进的这一公里道路,就在昨晚,基斯里夫军终于拿下了现在的这片阵地,穿着特里尔帝国的黑色军装的尸体与穿着基斯里夫的灰色军装的尸体一起被胡乱的丢弃在一个草草挖就的浅坑中等待焚烧,这些失去生气的皮囊在刚才那个夜晚才如同仇敌一般厮杀,但现在所有人都躺在一起,不分国籍的躺在一起,死亡永远是那样公平,无论生前是囚犯还是军官,死后都只能沦为在战场上乱窜的老鼠的食粮。
见贝拉驻足看向伤兵,与贝拉一起巡逻的一行人也停下了脚步,看起来颇有些年纪的随军神父顺着贝拉的目光看向那个即将逝去的生命,皱起眉头道:“别看了,他的瞳孔已经散了,没救了,愿神怜悯他的灵魂。”
“神吗......”贝拉盯着伤兵喃喃自语道,“这里没有神啊,尼科诺夫牧师,这里只有地狱啊,特里尔人推过来,我们就推回去,在夜晚死命推进,直到黎明出现第一道光。”
“贝拉,我依旧坚信神爱世人,至少在我看来,你就是神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尼科诺夫的表情严肃,但贝拉只觉得这位虔诚教徒的发言让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得连连摆手道:“可别乱说,我去帮忙你做弥撒纯粹是你非拉着我做你的助手。你应该知道我对侍奉神明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帮你也是纯粹在连队里找不第二个能把自己名字写全的人当我的替补。”
“我不是指那件事,如果不是你,至少我们三个已经不知道烂在附近的哪个水坑里了。”尼科诺夫依旧表情严肃,伸手指向小队中的剩余两个人。贝拉感觉到有些头疼,说起来贝拉一直认为在这个处人间地狱的洗礼下,老牧师的信仰也许会随着那一具具尸体多少产生些动摇,或者说,至少他所信奉的神明此时并没有和自己站在一边。但事实上这位虔诚的教徒虔诚依旧,在刚了解到贝拉曾拥有的见习修女的身份时就不止一次在贝拉耳边叨扰,认为贝拉作为见习修女不应该如此亵渎神明,令贝拉不胜其烦,甚至在贝拉拖着这位老牧师中枪的身体穿过铁丝网跌回战壕时,贝拉并没有什么死里逃生的兴奋,只有一种后悔莫及的感觉。在无数次辩论后,贝拉也不得不承认,和信徒辨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毕竟在信仰面前,理性总是会显得乏力。
“行了行了,亲爱的尼科诺夫牧师,是我失言,但也别把什么圣女天使的高帽往我头上扣了,真要谢你们不如谢谢自己平日里行善积德,让我在逃命的时候还有余力能腾出手来捞你们一把。”看到尼科诺夫有继续长篇大论宣传教义的可能性,贝拉直接连连摆手投降,她的经验告诉自己,如果想获得一个比较清闲的下午,就应该在尼科诺夫开启传教模式前堵住他的嘴。
“但是......”尼科诺夫还想开口,但贝拉连忙轻轻地踹了踹一旁正在驱赶啃咬自己脚踝的老鼠的前木匠。年轻的前木匠心领神会,当时便开口打断了安德烈的发言:“我觉得吧,二位要是想讨论神学问题能不能换个地,咱们三个可不比老牧师您的待遇,咱三昨晚可和普鲁士佬对射了一晚上,赶紧巡完这一轮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不行吗?我可不觉得今晚普鲁士人会给我们说晚安。”
“安东尼说的是,牧师大人,说教还是晚一些吧,咱三还空着肚子呢.....”队伍里的另一名褐发女性附和道。
“唉,东方有句格言,叫朝闻道夕死可矣,你们对智慧的渴求程度就不能再高一些吗?”尼科诺夫牧师叹气道。
“等离开了这鬼地方,我有空就去牧师您那听布道好吗?话说您也是整个连队的牧师啊,总是粘着小贝拉合适吗......”前木匠安东尼实在是对牧师的絮絮叨叨失去了耐心,只见他架起老牧师便走到了队伍前面,看得出饥肠辘辘的他只想赶紧把自己这一班巡逻赶紧交接出去,对于老牧师口中所谓的精神食粮,就连写自己名字都需要贝拉帮忙的木匠明显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灰色的天空在继续飘雨,巡逻的队伍那罕见的轻松气氛在这片充满死亡的土地上终究只是昙花一现,死亡与腐烂才是这片土地最好的装饰物,毕竟谁也不知道死亡何时会降临在自己头上,此时此刻,人们只能祈求下一刻的死者,带的不是属于自己的那块狗牌。
巡逻完成,交班收工,贝拉让众人先去吃饭,最近几场仗打下了,贝拉在无意中救了不少士兵的性命,但她并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的鹤立鸡群,自己的那几个上司都不像是容人之人,如果让他们觉得某个士兵的威望比他们更高,想必在下一场作战中,干掉自己的边不是前方的机枪,而是身后子弹了,功高震主,贝拉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与其让那个无能的前贵族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藏木于林才是最理智的选择,这也是为什么她如此讨厌尼科诺夫那个家伙天天宣扬的什么圣女理论,她可不想成为那个老头宗教宣传的牺牲品。
贝拉绕路来到领取餐食的地方,看到大部分人都已经用餐完毕,便走到队伍后面,准备领取自己的餐食。餐食和往常一样,依旧是如石头般早已凉下来的大列巴与土豆,似乎是因为分发食物的士兵是昨晚被贝拉救助过得缘故,贝拉幸运的多得到了一些青豆,贝拉满意的点点头,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在碗里看见绿色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贝拉珍惜的把豆子在舌尖反复玩弄,**着豆子渗出的每一点汁水,用舌头上的每一个味觉细胞去享受不同于煮土豆与混了木屑的列巴的味道。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适应这片地狱了呢?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贝拉曾这样问过自己,但老实说,她却一直无法为这个问题寻找一个合适的答案。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战,难道是为了向这个迫害自己的国家效忠吗?很明显,这个理由说服不了自己,但自己究竟为什么能自然的拿起枪杀死那些素不相识的敌国士兵呢?自己在前世也只不过是一个过着普通日常的的教师,当她第一次被军官们像牲口一样赶往战场时,忽然而然的身份变化让贝拉并不能接受,她是如此的恐惧,吐出火舌的机枪,哀嚎的伤兵与濒死的战马,在身边被重炮扬起的尘土,这一切一度令贝拉无所适从,她总觉得自己会在下一秒死去。
然而,她在这片地狱活了下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毕竟当时的自己其实早已被隆隆炮火吓得失去了知觉,她当时只想活下去,哪怕是只能比刚才在自己身边倒下去的家伙多活一秒钟也好,不知何时,她渐渐变成了这片地狱的一份子,她被动的接受了这片地狱的规则,杀死敌人,保护自己,不惜一切代价的活着。有那么一刻,贝拉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这幅身体就像是为这种场景脸上身打造的一般,不需要什么思考,身体总是能在关键时候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无数次,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贝拉总能觉得似乎有着另一股力量操纵着这具身体,在溃败时,她恐惧的藏匿在尸体中,绝望的等待着前来打扫战场的敌人给自己这个溃兵最后一击,但出人意料的,她靠着本能躲开了一次又一次搜查,腐臭的尸堆,阴冷的水沟,她像幽灵般在这片战场中无数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逃窜,甚至用刺刀切开了无数差点发现她的士兵的喉咙,她还记得其中一名士兵动脉中喷谁而出的鲜血溅入自己的口腔,奔涌的血液为她补充了支持她逃出生天的体力,然而每当事后响起,她却又忍不住的干呕,哪怕其实她空空如也的胃里并没有什么能让她吐出来的东西。
在经历这无数次修罗场后,贝拉曾无数次质疑自己,也许是自己天性残忍?但贝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认同那样的自己,但事实已经发生,她无数次夺走敌人的生命。没到无人的夜晚,贝拉总是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生存,如果自己不杀死对方,对方就会杀死自己,贝拉只能用正当防卫麻痹着自己的神经,用一些她所理解的伦理道德,维护着自己最后的理智。
然而大部分时候,理智这个东西本身就经不起推敲,也许在贝拉的理智底层,她依旧认为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夺取他人的生命并不符合她的道德。但现实是,在这种地方,道德本身就是一种奢侈品。它也许属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但那些穿着被华丽流苏装饰的军服的大人物们却并没有什么道德负担。他们自然而然的命令着本与他们这些贵族的矛盾毫无关系的普通人去为他们的荣誉拼杀,对贵族们来说,蝼蚁们有义务为帝国的荣誉添砖加瓦,但对这些荣誉所要复出的代价,却一直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贝拉叹了一口气,不再去思考,在地狱,思考才是最严酷的惩罚,如果不想得什么心理疾病,最好的方式反而是放弃思考。
“奥莱缪,你还好吗?”似乎是看到贝拉有些低落,方才巡逻队里的那名褐发女性来到贝拉身边,和她一样蹲坐在战壕下,问道。
“还好,只是在想些无解的问题,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意义。”贝拉向褐发女性微微一笑,贝拉记起来这是他在一次毒气弹袭击中救下了的家伙,基斯里夫粗陋的装备并没有把防毒面具下发到每一个人,贝拉所在的惩戒连就连一个防毒面具都没有分到。但所幸贝拉通过前世的知识猜测到了那些普鲁士人所用的毒气种类,在紧急时刻用木炭和碎布制成的建议防毒面具为自己争取了几丝生存的机会,还在顺手将当时已经被芥子气放到的女人拖回后方,索性贝拉出现的及时,二人都没有什么大碍,但这次遭遇让贝拉心有余悸,在上一次的推进中贝拉想方设法从战利品中偷到一个还算完整的特里尔军人的防毒面具。
“说起来,你最近的行动可真是算得上战功卓著呢,你觉得上面会给你发个勋章什么的吗?”褐发女人微笑着开口道,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情信心满满。
“勋章?我的评价是不如给我的饭里加上两片肉,我虽然还没有成年,但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无论我们表现又多亮眼,都只会给管理惩戒营的那头肥猪的军装上增加点新的小挂坠。”贝拉把手里的土豆几口塞进嘴里,模糊不清的说道。
“你帮助了那么多人,还带头摧毁了好几个火力点,难道什么都没有吗?”女人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甘的苦涩。
“不然呢?拉伊莎小姐,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是惩戒兵,我们之所以拿着最差的装备打着最疯狂的仗的原因你想过吗?基斯里夫既需要罪犯们卖命,又不希望兑现战争结束后释放我们的承诺,最优解是什么?是让我们默默无闻的死在战场上,既满足了他们不与罪犯媾和的名头,又能动员所有力量为之血战。最希望我们战死的不一定是对面堑壕中的陌生人,反而是坐在后方的贵族老爷们。”贝拉苦笑道,她很想找些话来安慰面前这个有些黯然神伤的女人,但她却想不出更为温柔的句子,也许是多日的炮击已经摧毁了贝拉组织委婉语言的能力,她只能无奈的把冷冰冰的现实展示在这同样冰冷的绵绵细雨底下。
没办法,她们就是消耗品,基斯里夫的灰色牲口,她们的一切努力在这座屹立百年的体制下显得不值一提,穷人生来就应该成为那些争取荣耀的筹码,这是她们的义务,而义务,往往是没有回报的。
拉伊莎听完贝拉的解释,有些低落,低下头沉默不语。贝拉侧目看向这个自从将她救回就一直缠着自己的家伙,头一回仔细的观察起来。说起来,拉伊莎其实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虽然接连数日的鏖战导致她精疲力尽,但她还是执着的将自己的脸洗的很干净。她的睫毛很长,五官并不似大部分斯拉夫人那样棱角分明,反而有些来自东方人的温润,虽然谈不上艳丽,但不可否认,她的那种美更像是一汪清泉,平淡而温和,用贝拉的话来说,她的性格和气质就像是住在隔壁漂亮的邻家大姐姐,在她身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与安全感。
贝拉伸手理了理拉伊莎褐色的长发,突然向拉伊莎倒过去,微笑着说道:“那个劳什子破勋章我才不稀罕呢,那冷冰冰的东西哪有伊莎莱姐姐的怀里好?”说罢已经贝拉侧躺在拉伊莎的大腿上。
拉伊莎有些惊讶,但很快还是接受了这个和自己妹妹岁数相当的小姑娘的依靠,如果不是军方非要强征她家里的那匹老马,也许沙依拉现在正坐在妹妹身后为她梳头,可惜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合理,现在自己身处人间炼狱,或许是自己真的犯了什么错,受到了神的责罚,但好在似乎天无绝人之路,贝拉就如同是神还未放弃自己的证明,这名赤发天使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破开火焰与毒气将自己救出,至少在伊莎莱眼中,这名比自己小三岁的姑娘就是自己现在最亲近的人,这名赤发天使可以为素不相识的自己拼上性命,自己没有理由不去为她做些什么。
伊萨拉微笑着接受了贝拉亲密的动作,温柔的用手为贝拉梳理早就有些乱糟糟的红发,就在沙依拉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贝拉的亲热时,老牧师与年轻的前木匠却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女孩们短暂的温馨。
“你们来干什么,是昨晚折腾的还不够累吗?”拉伊莎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冲着自己傻笑的壮汉,很难想象贝拉是怎么把这个壮汉在敌人的搜索下藏起来的,但不管怎么说,大部分时候这个懂些木匠手艺的年轻人总能满足贝拉提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要求,从而保住大家的性命。
“嘿嘿嘿,这不是老牧师想我们可爱的小天使了吗?我作为一个善良的好人,自然不得不满足一下这位可怜的老先生的愿望。”安东尼用脏兮兮的手摸着后脑勺笑道,跟在一旁的牧师并没有说话。
“我呸,你小子怎么光收东西不办事?”,伊萨拉狠狠地瞪了木匠一眼,她用罐头让安东尼拖住牧师,好为自己与贝拉制造点独处的时间,但很明显,这家伙并没有完成任务,伊萨拉不由得心疼起自己的那个罐头起来,那可是上次一个特里尔军官的尸体上缴获的东西,下次在想搞到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你还真别怨我,这老头可倔了,说什么看不到奥莱缪就坐立难安,我已经是尽力而为了,能拖这么久我啥法子都用了。”安东尼用着牧师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叛徒!你这么说都得把罐头还我!”伊萨拉怒视安东尼。
“想都别想,我又不是一点力都没出,最多在吃的时候分你点!”安东尼义正言辞的拒绝。
“你混蛋......”伊萨拉看着安东尼低声怒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到我兜里的除奥莱缪,谁也别想再掏出来!”安东尼针锋相对道。
伊萨拉被这个耍无赖的小子气的牙痒痒,如果不是贝拉还在自己怀里,她怎么样也当跳起来狠狠教训这个臭小子一顿,但碍于牧师和贝拉的面子,她也只能咬着牙吞下折口恶气。
然而贝拉并没有注意到二人的针锋相对,她看到牧师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完了,自己这个下午的清净大概由此终止了。
“你觉得我们快要赢了吗?”牧师坐下后向贝拉询问道。贝拉很意外,这是牧师第一次和自己谈神学以外的事情,但贝拉还是抓住机会,虽然都没法获得什么清闲,但只要是神学以外的话题,也不是不能接受。
“悬。”贝拉接过安东尼递过来的水壶喝了一口,再递给一旁的伊萨拉后,皱眉道:“虽然我们西南方面军进展神速,但老实说,我们并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的战果,以我的判断,我们之所以能处于优势,可能是我们西南方面军有一个优秀的将领,而且同时,军部并不认为我们的这场攻势能起到什么效果,大概率只是和往常一样期望给敌人的东方施加一些压力,用以缓解盟友在西部战线的压力,所以对将军没有做什么牵制,但这场攻势大概持续不了多久,以我对我们军部的了解,各个将领不但不会配合反而会互相牵制,所以再这样冲下去我们的右翼势必会暴露,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失去了制空权,要是我的判断没错,最多一个月,我们就会停下来。”贝拉皱起眉头,几个人都看得出,贝拉对为了的局势并不看好。”
就在大家都对严峻的现状沉默不语时,尼科诺夫牧师却率先打破了沉默:“奥莱缪,我知道,你们都嫌我老头子啰嗦,但我有一件事必须和你商量,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到这场战争结束,所以我必须还在这个没有被上帝召唤的时刻获得你的回答。”牧师不同以往的严肃,贝拉从未见过这样的牧师,在场三人不由得收起嬉闹的心态,开始听牧师究竟在买什么关子。
“奥莱缪,我知道你不信神,但是我依旧认为你这样的天使不应该继续在这样的鬼地方继续打滚,不久前,我收到了中央教廷的任命,鉴于我多年来在底层教会的贡献,我将有幸前往中央教廷置办的中央神学院担任教职,我有权带一名助手伴我左右,哪怕这人曾经犯下罪过,也能被教廷赦免。前几日我无数次辗转反侧,我不愿意为了一些荣华富贵而离开底层牧区,我应该把神的福音传达给更多底层的人民。我曾无数次打算烧毁教廷的委任状,但我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奥莱缪,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在这片烂泥塘里打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去神学院上学,那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牧师平静的叙述着,离开这片战场,这是惩戒营里的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他们本身就不愿意在这里厮杀,如果能被大赦,甚至前往首都的神学院学习,这是多少人都可望而不可得好事。
贝拉也是普通人,她也被牧师的话惊的说不出话来。离开这里,贝拉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做梦,她从来没有感觉幸福原来离自己这么近,她呆呆的看着一旁的安东尼和伊萨拉,二人同样被牧师的话震惊的目瞪口呆,本来大家都已然释怀,大家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一起在这片土地上的某个角落里腐烂,但牧师的话,却让人们想起活着的滋味,原来,此时此刻,我们依旧生活在这处土地上。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贝拉瞪着眼睛,她觉得牧师大概率是在开玩笑。然而牧师从怀里掏出一份揉的皱巴巴的委任状,上面的文字与属于教廷蜡印清晰可见。
“哇偶,好像却是是真的唉.......”伊萨拉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教廷的蜡印没有人不认识,她也呆呆的张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贝拉。
“你会答应的是吧?”木匠也呆呆的望着贝拉,他的脸上表情复杂,有开心,有不舍,似乎也有几丝嫉妒,但不管怎么说,安东尼绝不希望听到贝拉拒牧师的邀请。虽然他也想离开这片地狱,但如果离开的机会只有一个,他希望会是这个数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的红发天使得到它。
“我......我”,贝拉对于这天降喜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充满全身,她呆呆的望着众人,伊萨拉突然眼眶湿润,似乎是对贝拉的迟疑感到不满,埋怨道:“你可别说担心我们而选择留下来,你要是这么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你的。”
安东尼听着伊萨拉的发言,点头道:“没错,这是你应得的,你救了我们这群被当做牲口的家伙这么多次,神理所应当给你这样的奖赏。”
贝拉看着二人,她的身体早已兴奋的难以自制,她颤抖的把手中的委任状交还给神父:“你......你们说得对,我应该把握住这次机会.....”
不知道是过于兴奋还是什么,一瞬间,贝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朵也蜂鸣起来。
“恩?是我太过于激动了吗?难道我兴奋的晕了过去?”一瞬间,贝拉的大脑里一片浆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但很快,她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湿润,她想要去擦,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湿润的感觉流到嘴里,贝拉感觉咸咸的。
“这味道很熟悉,是在什么地方尝过呢?”贝拉脑海里如此想到,但乱成浆糊的大脑未能对此作出答复。
贝拉似乎感觉有什么人在拽着自己拖行,“怎么回事,我刚刚不是还和伙伴们在聊天吗?是谁在拖我?”贝拉如此想着,那人拖行的方式很粗糙,似乎还有很多细小的沙粒砸在自己身上,钻进了衣服缝隙里,贝拉感觉到很难受,她扭动起身子,想要摆脱这种感觉。
“快醒醒,出事了!”贝拉突然感觉有人大力抽了自己两下,顿时咳出一口血,睁开了眼睛。现在的自己在一处防空洞内,伊萨拉正靠在一旁的墙上喘气,自己正躺在地上,看样子是伊萨拉把自己拖到这里的。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贝拉还有些恍惚,对现状毫不知情。
“天上!天上在掉炸弹!”安东尼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也喘着粗气,看样子也累得不轻。
“天上?炸弹?”贝拉无法理解安东尼的话的含义。但当他看向洞外时,一洞外的场景将贝拉的理智重新拉回,贝拉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个遮天蔽日的巨物,颤抖的感叹道:“我艹……居然是飞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