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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沙沙……
朦胧的半睡半醒之间，睁开眼，是一片漆黑；合拢眸，脑中仍然是一片空白。耳旁静悄悄地，只有几声像树叶摩擦地面一样的沙沙声，想坐起身去查看，但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感爬上身体，索性就这样躺在被褥里不再动弹。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你怎么来了？”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熟悉，但一时间竟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只是隐约的忆起那似乎是十分重要的人。
回想间，另一个低沉的多的男声响了起来:
“怎么，我不能来吗？”
“你当然可以来，但不要指望着还能从这里再带走什么了，莫提斯院士。”
“用不着这样戒备，缇娜。”
“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表情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想你知道我的来意。”
“我说过，你别想再带走什么了。”
……
沙沙……沙沙……
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些什么，声音却渐渐变小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是和命运、未来之类的东西有关的话题。很奇怪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
女性的声音突然变高了很多，她的异常语气坚决，显然是动了几分怒意:
“就算我只是一个拓荒者，也比你懂得怎样让她开心，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即使我们饿死在荒原上，也要比在实验台上了结此生好得多！”
“那是你的想法。”男声顿了顿，等到女子平静一点以后，继续说道:
“你还没有了解过她的想法，而只是一味的按自己的情感用事，你知道有多少人愿意去吗？如果成……”
“她是你女儿。”
沙沙……沙沙……
男声没有再说下去，女性也同样没有再次开口，他们似乎都在思考着些什么。周围再次回归为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怪异的“沙沙”声仍然持续着。
再次试探着想坐起身，或许是他人的争吵驱散了些许倦意，这个过程意外的变得轻松。
“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这次先开口的是那名男性，随之出现的还有像是不知什么东西碰撞产生的“咔哒”一声
“你干什么？！”
“带她走。”
沙沙……沙沙……
“噗”
有物体掉在在沙地里的声响……那声音很轻，像树叶落在水中一样；很短暂，几乎只是一掠而过。
隐隐地有烧焦的味道飘进帐篷。
这之后，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声音都消失了，周围寂静的只剩下那细微的、略显怪异的“沙沙”声，而且出现的愈加频繁:
沙沙……沙沙……
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在这死一样的寂静里，这短短的几分钟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沙沙……沙沙……
“啪”
下意识的跳下吊床，赤脚踩在铺着底布的沙地上，走到营帐门前，掀开那层用过多年的、补了又补的防水布，探身向前，赤着脚站在沙漠仅存的一丝人烟中。
天空和刚睡下时几无差别:左手边是占据着大半天空的漆黑的夜色，其中有猩红的月和璀璨的星辰；右手边是象征白昼的湛蓝，那颗太阳仍然在地平线的尽头为那些不属于黑夜的事物，供应着她的光热。
抬起头，和男人那双深蓝色的眼眸轻轻对视，他身后的篝火仍在晚风中咧咧作响，但火焰的光芒已经显得十分暗淡。
男人手上握着一柄剑，闪耀着灿银色光芒、散发着远超烈焰温度的剑，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才使篝火显得暗淡。也正是因为它的存在，烧焦的味道才会越发明显。
剑尖缓慢的从纤细的脖颈里拔出，深蓝色的眼睛里不见任何感情波动。
沙沙……沙沙……
“嘎吱，嘎吱。”
男人踏着荒原里的黄沙，他的剑尖抬起指于额前，可怕的高温铺面而来。
沙沙……沙沙……
“要生，还是和她一起死”
他的声音很冷，和剑身上的高温恰恰相反，冷的像黑夜面的寒潮一样:冻彻身心。
沙沙……沙沙……
剑尖缓慢的靠近了一点。
不远处有细微的哭声传来，证实着此时此刻，篝火旁的营地里，整队的拓荒者们都醒着。
但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忙。
沙沙……沙沙……
低下头，目光所及之处这对着那具未寒的尸骨，难辨的记忆里终于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女声的身份:
“妈妈。”
沙沙……沙沙……
“回答我的问题。”
寒风凛冽着吹拂着沙地，发出一阵细细嗖嗖的响声，预示着一场寒潮的到来。抬起头看着男人冷漠的面庞，他似乎有所察觉，剑尖逼近了几分。
“回答”
沙沙……沙沙……
“我想……”
再次低下头，看着那个临死时都未能合眼的女人，她那暗红色的眼眸中似乎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惊讶，反而，似乎是一片安详。
她是想到了会死吗？
她会想到自己是被他杀死的吗？
她可能会想看到另一具暴露在寒潮中的尸体吗？
……
沙沙……沙沙……
寒风刺骨的吹过脊背，珣挣扎着缓缓睁开眼睛，把“沙沙”作响的机器随手按停。过去的记忆挥之不去，那双微微泛出淡蓝色的眼眸看向窗外。
“夜里的荒漠上，又会死很多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