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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洒在植被繁茂的山林之中,一条蜿蜒的河流于群山之中流淌着,清澈水流轻轻拂过岸边细碎的石头,拂过石头表面流下的鲜红血液,一名身着淡灰色朴素长袍的中年男人正静静地躺在岸边,一条清晰的干涸血流痕迹自他的额头处向着河流蜿蜒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群星被点缀在黑色的夜空中时,男人的手指微动拂过湿润冰冷的泥土,虚弱的身体被意志强行支起,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响起。
“呼....头...好痛,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低语似的声音从嘴中发出。
他环顾四周,陌生的黑暗丛林占据了所有视野,清冷的微风肆意地穿梭进长袍的缝隙中让男人不由发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拉紧衣袍,生存的强烈意志压制了心中所有的疑惑,他只渴求温暖与足够饱腹的食物来恢复体力。
淡灰色的身影游走于寂静的林间,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虚弱的身体不断抗议着生存意志的压迫,但他明白,如果在黑暗中入梦会是怎样的下场。
“黑暗...异常...需要构筑术...”话音未落,一股刺痛便自大脑涌现,让他不得不倚靠在身旁的一颗树上,冷汗流过已经愈合的伤口,为皮肤平添了一分冰凉。“术式...构筑失败?”
绝望的呢喃声中,男人的视野逐渐被黑色所笼罩,意识仿佛海上的破碎孤舟,缓缓沉入黑暗的深海。时间缓缓流逝,每分每秒都仿若漫长的世纪一般,当男人再次醒来时所面对的并非幽暗的丛林而是一片规模相当惊人的广场。
广场上空无一人,石质的地面上描绘着未知的纹路,鳞次栉比的房屋围绕着广场,伫立于昏沉的天空之下,像是沉默的守卫一般封锁了这片广场,用那被黄昏之光浸润的窗口注视着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这诡异的场面让男人不由感到不寒而栗。
“梦境教会的典籍中并没有提到过痊愈的暗梦者会到这种地方...这些花纹...很杂乱似乎毫无规律可言,但也有可能是我没发现其中的规律?”他皱起眉头自语着游走在广场上端详着花纹,仔细地回想着自己在教会时所看过的所有关于暗梦者的典籍。
绝大部分暗梦者所提到的梦境基本都与黑暗海洋船只之类的有关,无论是沿海的渔民亦或者是耕作于野的农夫,至少经手于梦境教会的暗梦者都是这么说的,但在这片广场上他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深海海洋船只等要素,就连最可疑的花纹似乎也没有体现这些要素。
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让男人从沉思和回忆中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周围已经漫起迷雾,一座教堂逐渐浮现于男人的眼前,而他记得自己原本所处位置的正前方应当是一栋木质的居民房屋,诡异的事件让他更加谨慎,他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事先观察起了建筑物的四周
所有的教会教堂基本都会带有各自独特的宗教性质装饰风格,而这些风格也会体现在外观设计上,这能够有效地帮助他识别教堂所属派系,但他很快便皱紧了眉头。
眼前宏伟的教堂矗立着,几个高耸的塔尖在薄薄的白雾中依稀可见,整座教堂的外观显得异常肃穆,规整的墙壁上没有任何宗教图案和装饰,仅有大门上刻画着的一些精致、神秘的条纹组成了一个对称于门缝,类似于一个被圆环所环绕的圆球图案。
他本以为自己会遇到的教堂应当是和梦境教会有关的,但眼前的教堂显然不属于已知的任何教会,按理来讲不管暗梦本身的因素,梦境中出现的东西多少都会体现梦者潜意识中的事物才对,但他可以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种图案。
“这应该是目前暗梦出现的新要素...我需要记下来,这或许有助于进一步分析和治疗安妮的异常...”自语着,男人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从长袍内的口袋中取出,但很快他便发觉自己并没有携带墨水和羽毛笔,那些文雅的书房用品可不适合带在逃亡的路上。
法术需要精神引导构筑术式,在这未知的神秘领域使用风险太大了,而这座诡异的教堂里或许有文书所用的工具,但他不敢赌教堂中是否有足够将一位梦境导师吞噬的可怕存在。
在没有外界帮助的情况下一切目前所知的记录必须在尚且安全的外侧区域完成,至少这本记录了自己暗梦见闻的笔记或许可以成为一笔宝贵的神秘学遗产,为下一位同样进入这个特殊暗梦的倒霉家伙提供微薄的帮助。
.......
灰白色的浓雾笼罩着教堂,像是冷漠的看客注视着那身穿朴素灰色长袍的身影逐渐推开大门,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轻风吹过,几滴新鲜的血液从大门旁铁制灯具的尖锐处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放置于灯具斜下方的黑色书籍的封面上。
血滴四溅开来,诡异地形成了几个端正的字迹“克莱伯手记”。
已经走入教堂中开始沿着红色地毯走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仔细地观察起了教堂内部的陈设,暗红色的地毯两侧分布着常见的木椅,放置于不同位置的蜡烛和位于教堂顶部的吊灯让教堂内部比起外部阴沉昏暗的环境要显得明亮了不少,红毯的尽头连接着一个高于地板的木台。
这里的器物建筑并没有明显的落灰和坍塌,部分蜡烛参差不齐地互相依靠着,摇曳的烛火照耀着周围,可以看到烛台上已经凝固的蜡,而一些刚成为液态的蜡正顺着烛身下流,这里的一切都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照料和修缮一般。
他很快便来到了木台处,木台的前端设有布道台,那里应当放置着教会用于宣讲的宗教经典,而布道台后上方墙壁上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黑石头十字架,一道道似乎是装饰用的沉重锁链缠绕着它,男人的宗教知识中并没有任何有关这个宗教事物的信息。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突然响起,而这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教堂中显得格外刺耳,精神稍微放松一些的男人立即绷紧了精神将腰间的施法用手杖抓在手上向后转身看去。
一名身着黑色修士长袍的人影正坐在距离木台不远处的听众木椅上,沉默地低头看着一本黑色封面的书籍,仿佛雕塑一般,只有当翻动书页时才会由死转生般地活动起来,而男人分明记得这片教堂的木椅上根本没有坐任何人!
仿佛是察觉到男人那警惕的视线,人影站起身,突兀地消失在了原地,眨眼间一阵迷雾突然凭空出现于男人面前然后飞快地聚拢起来形成了刚才那修士打扮的人影,这些变化的时间极短,等男人回过神来时方才注意到对方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那兜帽下的脸部位置被笼罩于一片黑暗之下,似乎所有能够照明到脸部位置的光照强度都被压制到了极其低的程度,只有从袖处露出的宽厚手掌可以判断这位‘修士’还保有人类的要素,但这让男人更加紧张。
于他而言,长相古怪的怪物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能够模拟人类并且保有理智的怪物,它们通常是骗术师中的佼佼者,擅长于用巧妙的言语让受害者一步一步落入深渊,而且它们仍然拥有远超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尽管它们不屑于使用武力。
就在二人沉默对峙之时,修士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本书是你的?”语罢,一团迷雾便出现于他的手掌处,片刻便凝聚成一本封面上没有任何装饰和文字的黑色书籍。
男人愣了楞,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种问题,看着那本熟悉的笔记又看了看对方头部那令人压抑的黑暗,下意识地吞了下口水后点了点头。
“你是否记得这本笔记是谁所做?”
他隐约感觉对方似乎不是寻常的怪物,但依旧回答了这个让他有些一头雾水的问题。
“你是谁?”
这个稀奇古怪的问题让男人立刻陷入了疑惑中。
‘我当然是我,我是梦境教会的背叛者,也是违抗传统,受人厌恶的被流放者,我是...我叫什么?我的名字是...’
男人的全身都遍布起了冷汗,仿佛被扼住了咽喉一般,脸色苍白无比毫无血色,脑海中的自我认知都似乎正在陷入崩塌中,一个声音似乎在催促他奔向深海,加入船队。
察觉到异常的他刻意地想让思绪转到别处,比如闪烁着星光的蜡烛,坐满了水手的听众区域,海浪的波涛声,不知何时奏响的恩梦摇篮曲,教堂部分坍塌下来的残片,从屋顶空洞照射进的月光以及...那黑袍兜帽下仿佛嘲笑着他徒劳挣扎的黑暗。
“我是谁...”男人癫狂似地抱住了头不停呢喃着,这个如同尖刀般刺入他大脑的问题正在摧毁他的意志与精神,将他拽入无尽深海。
“克莱伯。”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将克莱伯从癫狂混乱的状态中拉起,这个名字仿佛一个开关一般,自我认知的崩塌与重建兼并着,相互攻伐。
“曾经直属于萨姆帝国边境教区繁星大教堂,是一名梦境导师,致力于推广图书馆无差别开放制与知识无差别普及制,因擅闯教会禁区,离经叛道和影响社会秩序被判决驱逐出教会并进行流放,有一个患有暗梦瘟疫的女儿叫做安妮·阿尔恩,被你委托给表弟尤金在科伦多瓦镇暂时照料,自己则依旧处于逃亡状态,后来被追杀者击杀于萨姆帝国与多瓦尔王国交界区的丛林,而我为你带来了新生,你的名字是——克莱伯·阿尔恩。”
随着低沉的男声一点点叙述着,秩序与理智逐渐占据了上风,错乱与混沌似乎在败退,而最后“克莱伯·阿尔恩”这一句一锤定音,仿佛裁判一般宣告了秩序理智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