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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鹅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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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笙从京芭开完会回家已是深夜,宜清衍抱走熟睡的儿子,嘱咐她早点休息便回了房。
  宜笙驻足于庭院之中,京城的冬日寒夜一点不比伦敦温柔。
  微风拂过她裙摆,肆意攀爬着那双纤细匀称的小腿。可惜再没有人会笑着将她公主抱起,一边责怪她腿脚娇贵,一边给她按摩捂脚。
  大少爷为她纡尊降贵到那种地步,是真的在真心实意对她。
  所以此刻再回想那场盛大而浪漫的焰火告白礼,宜笙心脏内的刺槐枝芽疯狂生长,恨不得冲出她血肉,直叫人感受着血液一点点凝滞痛苦而死。
  “对不起。”她方向感不强,所以也不知道哪边的风能将她这句话吹至伦敦。
  “站在那里干什么?”林胤的车子驶进宜家庭院,司机为她打开车门。
  宜笙被车灯晃了下眼,眉头还未舒展,嘴角已经条件反射的上扬,“知道您还没回来,想等等您。”
  “见到秦见川了?”
  “没等上,舞团那边有一个重要的演出会议。”宜笙解释道。
  林胤被她挽着手臂,“既然是工作那就算了,下次再单独拜访吧!”
  “妈妈,今天的会议有点特殊,是关于友好建交演出。《红色娘子军》和《》,我跳《》角,则灵跳《红色娘子军》角。”
  林胤十分满意的点头,“不错。”
  “但是,演出时间在一月十日。我怕会...”那是她婚礼第二日。
  “又不是婚礼当天。友好建交演出和剧场卖票不知差了多少台阶,秦家比我明白这个道理。”林胤说道:“就算是结婚,也记住不要荒废事业。”#br......于是这次枝丫只是生长出片片嫩叶,心脏被动摇着说——听听他的声音吧,就当是最后一次的放纵,明日的太阳一旦升起,就再无伦敦的席尔先生与伊森小姐。
  “喂?”宜笙颤抖着将手机听筒贴到耳畔,能听到他那边有酒杯碰撞和炸裂的音乐声。似是于酒吧之类的地方。
  “是我。”他声音低沉沙哑,“我在壹京,可以见一面么?”
  “....”
  “伊森,我保证是最后一面。就当是让我彻底死心,好不好?”他祈求着,几乎折断自己那矜贵的脊骨向她臣服。
  宜笙眼眶都开始灼烫起来,视线也被光点模糊,“不了吧。”
  或许这一面,可以让他死心。但也会让她不甘心,不甘心就此被束缚进金丝鸟笼,做一辈子家庭豢养的天鹅。
  “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了么?”
  “席尔,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她背倚着墙壁,环看满是喜字的房间。
  扎眼的红似血一般,更似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
  “好。”那是秦见川第一次听到她哭,如同匕首穿心般,再剜下一块肉,“你别哭,这次我不能及时出现帮你擦泪。”
  “对不起,席尔。”那是她在无数个彻夜失眠的夜重复的一句话。她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亲口对他说。
  “我爱你,伊森。”那人回,“以后的日子照顾好自己。畏寒体质就少吃海鲜,本来你也就矜贵,虾蟹都要剥好才肯吃。不要学做饭了,你的手很漂亮,溅的油点落伤我都还没帮你养好。还有早上空腹不要喝冰美式,这个习惯不好...”
  他絮絮叨叨的嘱咐着,宜笙便坐在地上听。落下的泪滴将她手背烫的生疼。
  “......最后一件事,我明天中午的机票,回伦敦。”直到最后,他都在给她找回头的机会,“我把我们在伦敦和洛杉矶住的房子买了下来。一辈子这么长,本少爷这么好,你肯定会有后悔的那一天。”
  “我怕你后悔了,却找不到我...”
  宜笙摁下挂断键,她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
  金丝鸟笼每一把锁都是她亲手挂上去的,钥匙就在她心里,只要稍微松动,那处镶嵌着宝石的铁门就会被她推开。
  “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后悔,这条路我走了十年。”她走在玫瑰宝石成堆的华境中,也走在尸骨荒凉的坟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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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婚礼酒店化妆间。
  化妆师单是为宜笙遮眼下乌青遮了许久,妆面也比试妆多出了一个小时。
  “还好没有去你家接亲的环节,不然时间都来不及了。”则灵送化妆师一行人出门,“你昨晚熬夜了?”
  “他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伦敦那位?”
  “嗯。他今天上午的飞机,准备定居伦敦。”
  “那就是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则灵话音刚落,化妆间门被推开,“宜小姐,迎宾台已经布置好了。林董让我带您过去。”
  宜笙起身,看向则灵,“没有机会了。”
  昨晚没有跑出去,那么今后都不会再跑。
  她会是站在迎宾台前优雅的宜家千金,秦家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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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见川呢?”则灵陪在宜笙身边,“怎么就让你一个人迎接宾客?”
  “说来可笑,我们到现在都没见过彼此。”宜笙端着笑,目视旋转着的酒店礼门。
  “你......等着,我帮你去找找!”则灵愤愤离开。
  宜笙眼神空洞的笑着,就像橱窗里精致的琉璃娃娃。
  漂亮,却无生气。
  “宜小姐,现在过来的是,沪上尚家和黎家的两位董事。”一侧的礼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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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禧暖跟在黎锡然身边,从进入酒店停车场她就开始给秦见川打电话,“阿川舅舅还是没接。”
  黎锡然看了眼走在他们前面的尚遵,“他可真行,直接逃婚。”
  “那个新娘好漂亮。阿川舅舅就这样走了,她一会儿可怎么收场呀!”尚禧暖皱了皱眉头。
  “他如果和人家举行了仪式再跑,才是真的祸害了宜家小姐。”所以,倒不如直接不出现。
  “我听外公说宜小姐是养女,宜、秦两家还有生意往来,那以后宜小姐的处境岂不是也会更加艰难。”
  黎锡然嗯了一声,“所以说他是疯了。”
  “我给阿川舅舅录个视频,让他好好记住这张脸。等风波过去,亲自来给宜小姐道歉。”
  “这么义愤填膺,你前段时间不还在担心那位伊森小姐?”
  “一码归一码,我是希望伊森小姐和阿川舅舅幸福,可也不想宜小姐因为阿川舅舅处境艰难。”尚禧暖打开与秦见川的聊天框,边录视频边说话,“阿川舅舅,你亏欠人家宜小姐的,记住回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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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笙看着一行人走近,笑着打招呼,“尚老,黎董。”
  尚遵笑着打量她,“前段时间还和你父亲聊天,说他藏着宝贝女儿不让人见。今天这一露面,不知得招多少人遗憾,真是便宜阿川那小子了。”
  “他也很优秀。”宜笙笑着回道。
  “这媳妇儿......,还帮他说话。更便宜那臭小子了。”尚遵笑着,同黎锡然往内厅走去。
  与此同时,尚禧暖手机响起,“舅舅,是阿川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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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则灵回来时,宜笙已经换好主纱造型和妆容。
  “我和你说,出大事了!”则灵接过化妆师手中的饰品,“我来就好,你们出去吧。”
  等人都走了,宜笙才问,“神神秘秘的,怎么了?”
  “听说,你那位未婚夫逃婚了!”则灵压低声音说道。
  宜笙神情一凝,眼皮都在跳。
  那一刻,她想的不是一会如何面对尴尬局面,而是挺钦佩那位秦少爷,做了她不敢做的事。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现在比我慌得是秦家人,等一个小时后,我对着宾客再表演也不迟。”
  则灵不由被她震惊道:“你还真是在不该淡定的时候格外淡定。”
  “他逃婚,秦家应该就不好意思撤资了吧?”宜笙放下妆盒,“我更担心血液病合作的事情。”
  “逃婚还撤资的话,秦家非得被戳着脊梁骨骂。”则灵愤慨不平道,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虽然有点丢脸,那你以后岂不是就自由了。”
  “被退婚一次,被逃婚一次。估计京城再没人会去我家提亲,确实自由了。”宜笙沉闷已久的心,终于清亮起来,“他昨天打电话和我说,把我们在伦敦和洛杉矶住的房子买了下来。就等着我后悔。”
  则灵:“那一会儿秦家二老道歉的时候,你可记住别笑出来,有多伤心就哭得多伤心。”
  “还得哭呀!哭不出来怎么办?”
  “那就想象,你那位逃婚的未婚夫,就是被你甩掉的纯情富二代。”#......
  宜笙一愣,巴掌随即落在则灵身上,“我只是想哭,又不想死。”
  “纯情大少惨遭玩弄感情,心灰意冷的他发现未婚妻居然就是那个绝情冷漠的女人。是狠狠报复,还是擦干眼泪陪她睡。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两人的笑声从化妆间内传至走廊,路过的人停下脚步。
  看着贴有新娘化妆间的标牌冷笑,“昨晚还在哭,今天就笑得这么开心。”
  又等了约有半个小时,宜笙伸了个懒腰,“还没人来接我,可以酝酿情绪了。顺便订一张后天去伦敦的机票。”
  “呦,这么迫不及待。”
  “如果不是明天有演出,出了酒店我就登机。理由都想好了,治愈被抛弃的情伤。”
  两人笑着,林胤和宜彬推开化妆间门。
  宜笙在他们二人脸上凝视许久,心中钦佩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走吧笙笙。”宜彬笑着对她说道。
  宜笙起身,同则灵交换了一个我准备好表演的眼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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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原定方案,宜笙从礼堂主门进入,由宜彬送至红毯中央,再将她交给秦见川。
  但在他们去往礼堂的途中,宜彬告知她改变了方案,新郎将与她直接从主门进入。
  “我们直接走红毯么?”宜笙疑惑问道,又看了眼则灵。
  则灵也表示疑惑,新郎不都逃了么?
  然后在浓浓的不解中,宜笙抬眸,瞬间便看到了站在礼堂门口手拿捧花等待接她的新郎。
  那一刻,她的脚步顿住。
  纵使宜彬和林胤如何叫她,都没有再往前迈进一步。
  宜笙便看着前......方的男人一袭挺阔西装,用温情的眼眸盯着她。
  那份深情,却又在逐渐的凝滞中转换了情绪。
  似是在说,玩弄本少爷很开心吧?
  多时,秦见川才慢慢朝他们走来,然后站定在宜笙身前。一如初见时,朝她伸出宽厚温热的手掌。
  只是不再同最初的温和询问语气,而是变成了冰冷又不容人反抗的肯定。
  连对她说得每个字音都咬得极重,“和我走吧!秦太太!”
  方的男人一袭挺阔西装,用温情的眼眸盯着她。
  那份深情,却又在逐渐的凝滞中转换了情绪。
  似是在说,玩弄本少爷很开心吧?
  多时,秦见川才慢慢朝他们走来,然后站定在宜笙身前。一如初见时,朝她伸出宽厚温热的手掌。
  只是不再同最初的温和询问语气,而是变成了冰冷又不容人反抗的肯定。
  连对她说得每个字音都咬得极重,“和我走吧!秦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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