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禁药物

　　在把那只倒地抽搐的鼠族抬到教会的医疗室后，修女香雪兰将自己的工作记录递给大波斯菊，“你看这里，从上个月开始，这个已经是第五例了。”
　　三叶草看着队长手里的册子，每页纸上工整的记录着几行文字，“鼠巧草成瘾……”
　　香雪兰穿上工作服，打开柜子，一边取出药瓶一边解释：“没错，不知道从哪来的那么多鼠巧草，这应该也归你们管吧。之前的都让骑士队送去戒断所了，但鼠巧草的来源还是没查到，真不知道骑士队在干嘛。”
　　叛军的问题骑士队也没要行动的迹象。
　　“违禁品的话，确实是我们的管辖范围，但得先让他醒过来，我们要问些情报。”
　　香雪兰戴上口罩，前往配药间，“戒断所那边我已经报告了，明天一早就来领人，在那之前我尽快。”
　　意志坚定、充满魅力，鼠族修女总是被这么评价。也有声音说她们太过愚笨，在这个星球上，居然放弃了一切的战斗能力训练，全身投入到修女的工作中，这无疑是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他人，很难独自生存。
　　虽然不能战斗，但她们也没有懦弱，在前线，也能看见挎着急救包奔走的身影。
　　为了不影响行动，更快到达伤员身边，防具甚至只有背上的一个小圆盾。因为她们的存在，鼠族王国顺利划下今天的领土。
　　时至今日，鼠族修女们依旧没有放松。在较为和平的日子里，军医就已足够支撑前线。修女们回到教会，为鼠族公民们祈祷，处理一些小病小伤，甚至教会还承担了收养孤儿的责任。
　　香雪兰是这座小镇唯一的修女，教会里除了她就只有收养的孤儿。她并不觉得辛苦，甚至有了空闲就会去药物实验室。
　　修女们经常与各类药物打交道，其中包括不少违禁药品，鼠巧草也是其中一种，能用作镇定剂或是享乐。除此之外，还有能令人高度亢奋的精神叶，“包治百病”但是戒断就会丧命的魔鬼素。鼠族修女们每天都要面临这些诱惑，意志不能稍有松懈。
　　香雪兰将配制完成的药注射给那只鼠族。他很快就安静下来，穿着粗气，额头还有未干的汗滴。
　　听诊器在胸前来回，终于松下一口气，“已经脱离危险了，剩下就交给你们了，尽量在戒断所的人来之前弄完。”说完，香雪兰走出治疗室。
　　那只鼠族恍惚着睁开眼，一个手电正对着自己眼睛照。手电移开，才看清原来是镇子里的那两个鼠族猎人。自己则躺在医疗床上，被绑住了四肢。
　　“队长，他醒了。”
　　另一个鼠族猎人走到床边，“你因非法持有，危害鼠族公民安全，确认为鼠族叛徒。修女帮你联系了戒断所，你只需要在天亮之前告诉我们关于鼠巧草的事就能保证你的安全。”
　　“说不说我不都得去戒断所？还有什么可说的。”
　　“实际上，从确诊鼠巧草成瘾那一刻开始——”大波斯菊把枪口抵在他的大耳朵根部，“我随时都可以开枪。”
　　“……”
　　两位鼠族猎人走出医疗室，表情十分沉重。
　　香雪兰走上前：“怎么？没问出来吗？”
　　“问出来了，但是……”大波斯菊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总之，修女你先把他交给戒断所吧，这事有点麻烦。三叶草，我们先回去。”
　　“好的，愿神明保佑你，虔诚的信徒。”
　　香雪兰送走两位鼠族猎人，转身走进治疗室察看那只鼠族的情况。呼吸和心跳都很平稳，体温也正常，留的药应该是用不上了。
　　回到配药间，把刚才拿出来的药瓶放回原位，『Ⅴ胺』、『氮䓬』还有『鼠巧草』。看着鼠巧草的药瓶，回想起书上写的——鼠族成瘾后常见表现为精神恍惚、目光呆滞，戒断反应表现为四肢抽搐、全身无力，可能伴有暂时性失忆。
　　成瘾会是什么感觉？如果能了解的话，会不会能找到治愈的药？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手指在瓶塞上摸索。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她将药瓶放回柜子，脱下身上的工作服。打开门，原来是木槿花——教会收养的一只鼠族孤儿女孩，她的父母都是鼠族士兵，在一次保护商队的任务中因被匪徒埋伏双双牺牲。
　　“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吗？”香雪兰摸了摸木槿花的头。
　　“这个，那两个姐姐的，我看到他们撞的时候掉在街上了。”木槿花两只小手捧着一个断开的玫瑰头饰。
　　香雪兰看着她冻得通红的手指，不禁有些心疼，“原来你一直在外面等我们啊。真乖，我修好了就还给她们，快去睡觉吧，明天奖励你夹心糖吃。”
　　“我不要奖励，我要和修女姐姐一样，我也要学治病。”
　　香雪兰抱起木槿花，带着她往教堂的方向走，“那你更得好好睡觉了，快快长大，然后也成为修女，或者医生，就能和我一样了。不，要比我做得更好，你要治好所有的病。”
　　香雪兰独自守到天稍明，戒断所的鼠族如约到来，那只鼠族也被带走了，这件事在她这已告一段落，剩下就看那两位鼠族猎人。
　　得马上准备今天的祷告会，百花节第二天来的鼠族会特别多，不能辜负神明和信徒们。
　　另一边，大波斯菊和三叶草来到医院后的仓库。和那只鼠族交代的一样，管理员监守自盗，今天也在交易。她们躲在墙后观察，可惜距离太远没看清具体相貌。
　　“什么人？”
　　放哨的发现了她们，可惜话音未落就被三叶草的枪声打断，应声倒地。
　　随之而来的是枪林弹雨的反击，鼠族猎人们躲回墙后。他们居然还拿到了鼠族霰弹枪，果然这件事不简单。
　　————
　　荒野上的某处遗迹中，半边莲一行在此过夜。
　　这个单独的平房就这么孤零零的立在这，无论是墙壁、地板还是天花板，都布上了裂痕。都晚上气温很低，所幸窗户还算完整，至少还有一扇带玻璃的，另一边拿斗篷盖着也能勉强挡一点风。房间还有几张床能好好躺一下，已经很舒适了。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能有人来过了。
　　距离目的地大概还有两天的车程，附近的路况已经让车越来越难开，大家刚开始的热情也被日复一日的冷风和颠簸消磨殆尽，都不能好好坐下来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身上的衣服也是破旧到只能当遮羞布。他们围坐在营火前，沉默不语，就连平时最喜欢在晚饭后说笑话的萝丝也只是呆坐着。
　　这种氛围下，别说找到飞船，在那之前就坚持不下去了。
　　“萝丝，你在干嘛？”半边莲看着突然开始到处翻找的萝丝，她还不时嗅探四周。
　　“你们，有没有闻到香味？”
　　“香味？”半边莲似乎也感觉到了，身为人类的昆泰却表示什么都没闻到。
　　瑶轮也站起来，开始四处嗅探。
　　走到房间的某处，瑶轮脚下传来沉闷的声音，地板下似乎是空的。
　　瑶轮用力跺脚，果然，下面藏着通往深处的台阶。
　　“就不能好好掀——”萝丝话没说完，瑶轮徒手撕开剩下的地板，让入口宽到能轻松通过。
　　他们走进去，香味更浓了，就连昆泰都能闻到。看来没错，气味就是从这来的。
　　里面是个仓库，但是货箱没有盖上，营火的灰烬从地板的裂缝落在上面，烤糊了一点货物。
　　“这是，茶叶？”瑶轮用手指碾碎了一片叶子。
　　萝丝看上去非常高兴，正两眼放光，“这我认识，这可不是普通的茶，泡热水喝就可以消除疲劳、精神百倍，要是萃取的话……”
　　半边莲也捧起一把，“在鼠族王国，它差点被萃取成违禁品了，明明是个好东西。今天也算收获不错，一起喝一杯吧。”
　　“好耶！”
　　萝丝哼着歌主动去找来清水和当做容器的空罐头，架在营火上，等着它沸腾。
　　没多久水就烧好了，茶叶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建筑。
　　昆泰看着手里淡绿色的液体，犹豫着喝了下去。内啡肽在下丘脑分泌，愉悦让手脚都不安分，就连身上旧伤疤的瘙痒感也一同消失。
　　放下午餐肉罐头，再看瑶轮，她似乎也很享受的样子，不怎么聪明的表情多了一点惬意；萝丝自不必说，兴奋的程度和之前在酒馆看见的那个萝丝一样，看来根本问题不是太久没喝兔茶。
　　半边莲倒像是喝普通的茶，没什么高兴的样子，不过平时也看不出她的心情，明明经常在笑，却感觉不到她开心。不如说，没见过她表露任何情绪。
　　萝丝又想起了新的笑话，逗得瑶轮在地上打滚。
　　至少今晚是个愉快的夜晚，直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