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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斯睁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中午了。旁边的座位空着,诺夏不知道哪里去了。
“诺夏?诺夏!”
狛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哪里都没有诺夏的踪影。副驾驶车门是开着的,车门上还挂着诺夏的外套。
狛斯急忙下车,前前后后走了一圈,在货箱外和诺夏尴尬对视。
诺夏只穿着里边的衬衫,左手饼干,右手水瓶,蹲在货箱里不知所措地看着狛斯,身边散落一地的饼干屑和食品包装袋,样子十分滑稽。
“干嘛?我……我吃点东西不行吗?我也好久没吃饭了啊。”
被狛斯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模样,诺夏恨不得杀了自己。她装作无事地从车上跳下来,大口大口地往喉咙里灌水。
“你真是担心死我了。”
狛斯提着的心脏终于落了回去。他也跨上车抓了些吃的,回到驾驶位吃起来。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要是被抓走了,你还能有好?”
诺夏收起晾在车门的衣服,走到驾驶位的车门旁边。“我来开吧,你去副驾歇一歇。”
“我是一片好心,别人对你的关心你得理解。你还会开大车呢?”
说着狛斯挪到副驾驶上,看着诺夏调整起座椅来。
“我,我也不是不理解,抱歉。这种多少也会一点。”
“知道错了就好。”
“你很烦诶。”
车子缓缓启动,两个人略有吵闹地开向依塔。
狛斯把副驾的玻璃摇下来,惬意地吹着风。忽然,他想起来了一个人。
他现在还好吗?逃出来了吗?
李博通……
狛斯把李博通送给他的军刀拿在手上,轻轻抽出来端详。
刀身用的材料一看就是好钢,从锻打到淬火绝不含糊,真是刀如其人。
“李博通这个人,你怎么看。”
诺夏没有想到会被问到这个问题,眨眨眼睛,回答道:
“挺真诚的。”
“他表面上是这样,但是往往粗中有细。这是他这人最别扭的地方。”
“我也只是听学姐说的。学姐还说他是个好人。”
“……他确实不太擅长处对象。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一点。他这次绝对骗了我。”
“骗了你?”
“对,他一定察觉到什么了。毕竟这次我是总指挥,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只能抓重点,一些事来不及细想,而他则发现了我没能发现的事情。”
“那你应该猜出来一些了吧。”
“多少有些,敌人为什么一开始能找到我们?现在想想还是奇怪。我们小队是没有大功率电台的,能直接联系到总部的电台手配置给了李博通,总部的消息我也是直接问他了解。这个电台手能联系总部,就能联系敌人。”
“这……没有证据吧。”
“是的,李博通同样也没有。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怀疑谁,或者怀疑哪几个人,他一直和部下待在一起,看得比我要清楚。总之他怀疑的人一定是他的部下。”
“所以他把部下全都带走,是为了不连累我们?天啊,大家都错怪他了。”诺夏的语气明显有一些震惊。
“是的,所以说他这个人,很别扭——”
狛斯伸了个懒腰,耸耸肩,看向车窗外边,自言自语道:
“相信他吧,他既然能算到这一步,就一定有对策。”
“他可是全校唯一一个战术实践满分的人,连这点困难都征服不了,怎么能称得上我的朋友呢?”
诺夏当然知道狛斯是在安慰自己。她并不会安慰别人,所以没有吭声,保持了一贯的沉默。
车子在黄昏的时候到了依塔城外,一路上遇到了一些车辆,狛斯和诺夏把军服提前脱掉了,因此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到了依塔,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狛斯感慨万千,他看到诺夏把车子停了下来,赶紧催促道:
“不要停,一直走就好了,这不是正确的方向吗?”
“不是的。”
“嗯?不是什么?”
“不是的,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到了哪?依塔吗?”
狛斯看向前方,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不像是喜欢开这种玩……”
一个路牌映入狛斯的眼帘。看样子是临时插上的。
上边的字歪歪扭扭,但是很清楚。
“依塔……”
诺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墟土,保持着塔字的嘴型,半天没有合拢。
那真的是一片墟土,黑色的飞灰像蝴蝶一样飘散在空中,没有任何立于大地之上的物体可以描述,整个城市就是锅底的一摊炉灰,或者说是炒糊了的玉米面,还散发着铺面的热气。
“这是……这应该是一种武器,一颗爆弹,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武器。”
“难以置信……我们的军队在这样的武器前……”
两个人坐在车里,半天不敢开车靠近。这片人间地狱深深地震撼了两个年轻人,让人们想到戏剧当中浮士德的出场。
“走吧。”狛斯半天憋出来两个字。虽然震撼,家还是要回的。诺夏于是重新发动汽车,两人向着回家的方向,全速驶去。
但是命运注定是要和这两位年轻人开玩笑的,这次碰巧还是黑色幽默。两个人没开多远,狛斯忽然听到上空传来强劲的引擎声。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狛斯指指右边的树林,示意诺夏不要再往依塔里开了,诺夏会意,轻轻打了一个右转向,装作无事开向树林。
“下边的卡车,请停车接受调查!”
“别管他,继续开。”
“不用你说也知道!”
“下边的卡车,下边的卡车,这里是边境,请停车接受调查!”
“最后一次,请停车接受调查!”
“加速!”
卡车持续加速,在飞机机枪扫射开始的同时,诺夏终于把车开进了森林。这让机枪的准度大幅下降,但整体上仍然急雨一般追着两人。车顶上的薄钢板不断被子弹射穿,玻璃破碎的声音接二连三,再这样下去两人怕是要交待在这里。
“诺夏,这是我最后的命令,你一定要听。”
诺夏一听这话,胸膛里窜起一股无名怒火。
“你别想让我逃走!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让你再一个人承担一切了!”
“诺夏,把车门打开!你以为你和我一起死我就开心了吗!”
子弹不断击中车体,仪表盘和窗玻璃已经碎得一塌糊涂,两个人必须靠喊才能听清彼此的声音。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先跳车躲藏。
“诺夏,求你活下去好吗?拜托你,诺夏,最后一次,这真的是最后一次!”
诺夏死死咬着下嘴唇,车子不断颠簸,诺夏红润的下唇被咬出血来。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狛斯的请求,这世界上也没有一个女孩能拒绝这种请求的,她只恨狛斯是块木头,也恨自己居然做了一块木头的副官。她为什么会知道李博通的事,为什么对狛斯的行为那么在意,狛斯一次也没有理解,他甚至没有过问过一次!
他就是这样的人,自己就是在意这样的狛斯。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诺夏苦笑一下,看到狛斯急切的表情,她什么都不想了。
时也,命也。
“那我也求你,活下去。”
说完她全身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松开了方向盘,从车门那里重重摔了出去。
狛斯疯狂地鸣笛,变换车灯,在森林里吸引着武装直升机的追逐。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开,也不知道诺夏逃向了哪里,他最后只闻到机油起火的烟味。他被熏得有些头晕目眩,最后关头他纵身一跃试图逃离货车,在半空中,货车还是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狛斯被剧烈的气浪掀翻,撞到树上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他就再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