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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区,城外。
连接两地的桥梁横跨在江河之上,过了这座桥,便将进入黑化者的地盘。
但这并非是唯一进入江对面的道路。
在一座座废墟之间,一个老旧的井盖突然被推开,一双碧蓝色的双眼有些紧张地透过缝隙,望着外面的世界。
天穹之上太阳高挂,明明只是在下水道内生活了十天,可那耀眼的光芒却令她感到陌生而又怀念。
玛利亚并未在四周看到黑化者的身影,她小心翼翼地从地底下爬了出来,沿着废墟一直向前走去。
对于神明的信仰让她孤身一人来到地面,但身为人的她,又怎么逃得过对于未知的恐惧?
每一位圣教成员的面容从她的脑海中一一闪过,最终停留在一张慈祥面孔上。玛利亚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为自己暗中打气。
神明是不会欺骗世人的,一直以来神的旨意从未出错过。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对于神明的虔诚战胜了心中的恐惧,玛利亚一脸决然地往前走着。信仰神明的她,亦相信自己这一次一定能够安然回去。
一只枯瘦的手臂突然从废墟之中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玛利亚的脚踝。黑暗的深处传来“咯咯”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之中。
“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苍老的声音从废墟之中响起,玛利亚身体一颤,目光颤抖着看着从废墟中伸出的半个脑袋。那双血色的眼瞳在她的眼中是那么的突兀,无边的恐惧开始从心中蔓延。
她紧紧闭上双眼,十指交叉握住放在胸前,不断吟诵着教经。
神,如果您在注视着我,请告诉我逃生的办法!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老人收回自己的断臂,怒火与恐惧皆无法抑制,不断以最污浊的语言开始大声辱骂。
玛利亚鼓起勇气睁开双眼,而她所看到的,是一张被鲜血溅到的稚嫩面孔。
她瞳孔放大,粉唇轻启,迟疑道:“你是……方士?”
方士缓缓抬起头来,明明只是一位少年,但他的眼中却充满了沧桑之感。老人的断臂仍留在玛利亚的脚踝上,而他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将断臂丢得远远的。
“你……”
玛利亚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她刚刚出手,右手就被方士一把抓住,不由分说地就拉着她往前走。
“等等!”
玛利亚挣扎了一下,走在前头的方士停下脚步,他凝视着玛利亚的脸,眼中充满万分温柔,却又难藏几分愧疚,温声说道:“怎么了?”
“很感谢你来救我,可是……”玛利亚一脸坚定地与方士对视,以无法驳回的声音进行回答,“如果不是我一个人继续走下去,我将无法找到新的据点!”
方士低头沉默着,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抱歉,这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离开。”
他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轰鸣声。方士的脸色突然一变,二话不说就拉着玛利亚往废墟深处跑。
他拉着玛利亚躲在半塌的墙角下,借由墙身来遮挡他们的身体,偷偷往外面望去。
近了,更近了。
当轰鸣声不断逼近,他们也听到了空气中传来众多不同的狂笑声。在方士的视野里,也出现了一群驾驶着机车冲过来的黑化者们。
方士眼中流露出一丝凝重之色,那些黑化者们在心中的恶之花盛开之前,都是暴走族,是末世前期最麻烦的黑化类型。
他们心性幼稚,向往疯狂。对于脑子不好的他们来说,黑化者之间的等阶压制是无效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危险,纵使面向死亡也全然无惧。
之前还在以言语辱骂方士的断臂老人,此刻也躲在废墟之中不吭声了。这群暴走族可不懂得什么叫尊老爱幼,他们只会崇敬比自己更加疯狂的人。
轰!
机车的轰鸣声在方士的耳旁炸裂,他的瞳孔剧烈一缩,这个声音太近了!
一道身影突然从他的头顶飞跃而过,一双血色眼瞳贪婪地盯着底下的二人,大声狂笑着,道:“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两只小老鼠!”
轰!轰!轰!
又伴随着几声轰鸣声,被发现藏身之处的二人立刻被极速追赶过来的暴走族们包围起来。他们都梳着相同的莫干西发型,围着他们不断旋转着。
“快跑,快跑!”
最先发现二人的红色莫干西大声狂笑着,他不断催促着二人赶紧逃走,车头一扭,朝着二人撞了过来。
方士一把将玛利亚推开,而他则是被机车撞在墙上。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胸骨的断裂声被机车的轰鸣声所掩盖。
“哈哈哈哈哈!”
红色莫干西狂笑不止,他将油门加大最大,将方士死死碾在墙上。方士吐出一口鲜血,同时握紧手中的杀猪刀,毫不犹豫地一刀斩向红色莫干西的脑袋。
红色莫干西目光微缩,显然没料到方士受到重创仍有反击之力。他急忙从车上跳了下去,让方士这一刀斩空。
方士见这一刀不成,便反手夺了红色莫干西的机车。他跳到车上,朝还未反应过来的玛利亚低吼一声,道:“上来!”
玛利亚神色间露出惊慌之色,看着方士口中止不住的鲜血,颤声道:“你,你的伤……”
方士咬了咬牙,他一把抓住玛利亚的手,强行将她拽了上来,同时将油门加到最大,一举冲了出去。
玛利亚坐在方士的身前,紧紧依靠在方士的怀中。她看着方士身后追赶上来的暴走族们,颤声说道:“你,你把我放下来吧。只要我一个人,就不会有事的。神明大人会……”
“你给我清醒点!”
方士大声斥喝着玛利亚,他的眼中不复过往的温柔,声音也冷酷无比,道:“这世上绝对不存在什么神明,如果祂真的存在,那为什么要坐视这场末世的发生!”
“神父说,这是神明大人对世人降下的惩罚,所以我们要更加虔诚,才能……”
“让神父见鬼去吧!”方士眼瞳中尽显疯狂之色,嘴角流露出压抑不住的笑容,“如果神明是这种存在,那世人又何须信仰!这种神明,就该被遗弃到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