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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栀怀抱橘猫的手僵凝,她觑眼缓缓看向谢妄清,却只见其饶有兴致地抚弄着剑柄,剑柄所嵌的明珠蒙光流影。“喵呜......”
珈蓝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窝在苏念栀的怀中慵然地伸长了身子,猫尾轻轻打过苏念栀的鼻尖。
苏念栀打量了一番谢妄清的神色,他长身玉立,站在廊亭之下,春来葳蕤盛,翠影镶进一则月白。
苏念栀心中微紧:现在回答珈蓝的尾巴比他的好摸,我和珈蓝会不会血溅松鹤堂啊。
可是谢妄清怎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难道是犬科和猫科之间的大战?
“我觉得......”
苏念栀微微咽了咽口水,轻声缓道:“还是你的比较舒服。”
救命,她好像被谢妄清同化了,每天都在危险发言。
而谢妄清听了苏念栀之语后,面上却瞧不出丝毫的神情变换,仍如往常般笑带春风。
于谢妄清而言,被人摸狐尾是侮辱之举,若不是苏念栀的灵魄能使得其在妖化时平然静气,他断不可能任由苏念栀胡来。
况且,如今能替他解开白缎封印的也只有苏念栀。
一时半会儿,杀不得她。
然而她竟对着一只狸奴也做了相同之举,且看她的神态,狸奴比他的狐尾更舒然。
一只狸奴怎堪与他灵狐一族相比。
谢妄清把着剑柄的手稍稍转动,他缓抬眼帘,泠声若笑。
“是吗?”
苏念栀从谢妄清的眼中探寻到了微弱的狠厉之气,谢妄清虽是半妖,性子倒是孤傲。
她那日没忍住胡乱摸了人家的狐尾,今儿个又碰了珈蓝,一只橘猫和他们灵狐相比,定是让谢妄清觉着掉价。
思及此,苏念栀捻住珈蓝绒的手抖颤而难止,她余光追上走在前边儿的一行人。
“欸,陆大哥,你钱袋怎么掉了?”
“哪有?我钱袋不是在袖......”
“掉了掉了,我帮你捡起来!”
陆明怀闻听苏念栀之言,方向转身,却被苏念栀一把拦过。
“钱袋不是在这儿吗?”
苏念栀按住了陆明怀想要取出钱袋的手,低声细语道:“生死之际,队友帮个忙?”
陆明怀愣神半晌,不知其话中意,却也由着苏念栀躲在自己身侧。
然他不免叹声而道:“你看见的是皇帝的钱袋吧。”
只有你能瞧得见。
*
茗香环绕,烛火点光,梨木圆桌被瓷盘玉碗堆叠而满,鲜葵嫩笋溢汁浸香,水晶肴蹄浮油滑嫩,蟹黄虾盅清甜鲜美,一桌金齑玉鲙皆具。
“苏姑娘喜欢吃虾?”
祁成毓将剥好的一碟虾仁递放在了苏念栀的手边。
苏念栀一时怔愣,坐在她身侧的陆明怀佯作木筷落地,俯身之际在她身后轻然凝笑。
“咱栀姐的桃树开花了呀。”
陆明怀赶忙拾起木筷,面容复归清朗,与苏念栀一道看向祁成毓。
祁成毓自是瞧出了苏念栀面上的异色,他垂首低笑道:“诸位远道而来,为我漆吴县除妖,实乃我漆吴县黎庶之福,张大人将才有事,托付我务必好好招待诸位。”
“祁某见扶翎姑娘和谢公子不怎动筷,想必是这些菜不大合胃口,遂差人去做了银耳羹,倒是苏姑娘像是很爱吃虾,无事便剥了些。”
“苏姑娘不必心有负担。”
男子的嗓音清润而明朗,若春水抚过枯田。
苏念栀闻言则是两颊泛红。
祁成毓的意思是这一桌的人唯有她与陆明怀是在埋头吃饭,偏她还只吃虾,是故祁成毓才给她剥了些。
“多谢祁公子。”
苏念栀伸手将那玉碟接过,而她怀中一直安睡的珈蓝则在此时慢慢伸腰。
四只软垫踩在了苏念栀的两腿,长尾从苏念栀的下颌扫过。
“喵呜——”
“看来珈蓝很喜欢苏姑娘呢。”
祁成毓放下碟子后,转身安然而坐,虽是对苏念栀而言语,可眸光却始终落在苏念栀怀中的珈蓝上。
自方才起,珈蓝便一直由苏念栀抱着。
苏念栀据张恩而言才知,祁成毓对珈蓝正如对其家中人一般,时常带在身边。
“祁公子,珈蓝能吃虾吗?”
祁成毓闻声面色如旧,像是料到了苏念栀之问,很快便应声而答:“珈蓝和苏姑娘一样,最爱吃虾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瞧错了,苏念栀好似从祁成毓的眸中瞧出了些别样的深意。
祁成毓看珈蓝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只猫。
倒像是在看人。
许是她想错了,苏念栀抬手捻起一块儿虾,想要递到珈蓝的唇边。
一双紫葡萄般的灵眸便直直盯着苏念栀手中的虾。
珈蓝循声而动,舌|尖方才触及到虾尾,却被猛然而来的寒气所拍打而散,鲜虾倾然坠地。
“珈蓝!”
苏念栀高声一呼,而她怀中的珈蓝则浑身炸毛,橘黄绒毛立时而起,两目转而凝视着苏念栀左侧的方向。
“妄清,你不吃了吗?”
陆明怀顺着珈蓝而瞧,唯见从最初便未有一言的谢妄清在此时起身。
摆放于他面前的饭菜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
苏念栀也被珈蓝和谢妄清的动作一惊,她仰望谢妄清,谢妄清则略过了苏念栀的视线,转身向着陆明怀和扶翎的一侧看去。
“我不饿,你们先吃。”
女子端坐在谢妄清的右侧,抱着珈蓝不知所措。
苏念栀:大哥突然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谢妄清洒然留下一语后,便顺着木架拿起了自己的长剑,他从苏念栀身边绕过时,在珈蓝的面前顿凝了半晌。
珈蓝绒毛即刻竖立。
谢妄清突然弯了弯腰,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屈,点在了珈蓝的脑袋正中。
苏念栀明显察觉到珈蓝的身形僵顿,尖利的爪子探然而出,嵌在了她的衣裙上。
而坐于扶翎身旁的祁成毓看见俯身的谢妄清后,眸中则落了一道玄影。
“谢妄清,你吓着它了。”
苏念栀小声出言提醒,谢妄清闻言仰首,眼中平澜无波。
他并未应答苏念栀之言,反倒是阔步而出,走到了祁成毓身边。
“祁公子的猫......极为有灵性呢。”
“不像是一只普通的猫。”
谢妄清眸光自祁成毓面上滑过,祁成毓则回以浅笑,俯身作揖道:“谢公子说笑了。”
祁成毓启唇而言,语音尚且未落,跟前的白影已然消逝。
他背对扶翎等人,在白影消失后,面上的笑容倏然固顿。
“珈蓝!”
身后的传来苏念栀的惊声,只见珈蓝从其怀中旋跳而下,跟在谢妄清的身后跑出了正堂。
“苏姑娘不必担忧,珈蓝自己会回来的。”
祁成毓见珈蓝跑出去,并未慌张,反倒是端坐下来,举盏品茗。
可苏念栀倒是慌了神,她总觉着珈蓝的反应有些奇怪,何况珈蓝还是从她手里跑丢的。
“我还是去找找吧。”
*
曲折萦回的长廊挂有明笼,微灯投落光影,照亮前方小径。
“珈蓝?”
苏念栀使出了素日里逗猫时的语气,可繁草深处哪里有橘黄的身影?
她顺着墙角而绕,竟不知何时绕到了一方荒僻的小院。
方想折返时,那屋舍内竟发出了女子之声。
“你今儿个不是要陪那劳什子捉妖师吗?怎生还有空到我这儿来?”
“捉妖师?他们去了河神庙也是送死。”
“何况那河妖答应了我,只要每年献上一对金童玉女,便可予我千金,这县官捞不着油水,还不准我向河妖求点儿财了?”
是张恩的声音!
苏念栀脚步微顿,她分明记得张恩对外是一幅清廉好官之貌,发妻过世后也未曾续弦,可现在......
“哼,你就是嘴馋了才会来找我。”
苏念栀透过窗缝,觑眼而视,屋内华彩翠绕,与其外表所呈现的偏僻荒凉毫不沾边。
在那床边,正有一紫衣女子侧身而卧,酥雪氅露,云肩搭放在床沿,而起先还端严正气的张恩早已解开了衣带,扑在其身。
“好月儿,让我亲亲。”
“谁让你碰我了?”
月儿半推半就地靠着张恩,两手环住他的脖颈,呼出热气。
苏念栀在外厢看得是面红耳赤,倒不说房内画面之激烈,而是那张恩竟表里不一。
背刺队友?!
“喵呜——”
“谁?”
“快去瞧瞧,别是那些捉妖师来了!”
月儿搭着张恩的手突然抬起,将张恩猛然推开。
苏念栀看着向她跑来的珈蓝,一时无所遁藏,四下荒无一树,哪里有她容身之处。
可房内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苏念栀贴附着墙的后背渗出细汗。
“不是,怎么所有的剧本都会安排偷听必被发现的情节啊。”
苏念栀低声暗语,当门缝显开的刹那,风起卷动云波,碎叶零飞。
“咳咳,不过是祁成毓的猫罢了。”
张恩抬脚将珈蓝撞开,搂着月儿便又倒回了红鸾帐内。
春帐送暖,低吟浅唱不断。
而红帐之侧的木柜却发出了细簌之声。
木柜之内,逼仄的一隅却藏进了两人。
堆叠的衣衫落出一角,苏念栀小心翼翼地将那衣角扯了进来,目光则从那床前颠鸾倒凤的二人身上收回。
“他们在做什么?”
谢妄清想要推开细缝以瞧,却被苏念栀拦住。
方才若不是谢妄清将她带走,恐是会遭张恩毒手。
她虽心存感激,但又不得不暗叹谢妄清为何要将她直接往虎穴里带?
而且还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你为何不让我看?”
谢妄清尚且不知外间发生了何事,只能看见红帐翻动,床栏轻晃。
“因为......因为他们在做运动!”
原著中的谢妄清虽是大反派人设,可却对情爱之事并不知晓,苏念栀的支线任务,便是万不可崩了书中众人的人设。
若是太早让谢妄清知晓这些事,一旦他强逼扶翎,崩了人设,受罚的反是她!
“运动?”
谢妄清被苏念栀拉拽而回,女子贴靠在其胸前,轻软的乌发堆积在了他的脖颈处。
随着苏念栀的轻动,乌发在谢妄清的脖颈处环绕微扫,蔓延而开的酥痒自下而上,化软其骨。
少年两眉轻朗一展,像是沐浴后的舒然。
他贴附在苏念栀的耳畔,疑声轻问,两唇一张一合,扑洒微热。
旋即,苏念栀的耳侧便被一略带笑意的清润明音所围。
“什么运动......”
“要一男一女,两个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