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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换了新的音乐，是一首很热闹的曲子，喧嚣再起。唐骏霖一行人回过神来，屁都没好意思放一个，灰溜溜地走了。
南桑闻声赶紧从宿江时身上离开，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就差把“工具人”三个字刻在他脸上。
宿江时忽然有点不爽，伸手揽住她的腰朝怀里用力一带。
南桑猝不及防，鼻子差点撞到他脸上。
两人距离太近，清雅中带点微苦的青桔味钻入鼻腔，南桑抬手撑在宿江时肩膀上，不自觉瞪大眼睛：“你，干嘛？”
“唐骏霖回头在看。”宿江时面不改色地撒谎。
南桑一顿，撑着他肩膀的手改为抓，表情甚至柔和了几分。
宿江时看着她细微的表情转换，一边眉毛微微挑高。
“你这是什么表情？”南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反正不可能是高兴，“笑一笑。”
“我有什么值得笑的？”宿江时睨着她问。
南桑：“……下雨天，你老婆亲自给你送伞来，不该高兴吗？”
“是吗？”宿江时轻轻啧了一声，“是不是来给我送伞的不知道，但我隐约感觉，我头上好像又有点绿。”
“……你侮辱谁呢？”南桑不爽得皱眉，“我是到医院看我大哥，不好打车才走了一段路，连手机都没看，谁能想会碰见他们？你这样恶意拉低你敌人的档次，等于拉低你自己的档次，这个道理不是你说给我听的吗，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宿江时：“……”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骂人的样子，比假笑顺眼多了。
“他走了吗？”南桑动了动身体，“我脚都酸了。”
她刚才仓促间来不及管理姿势，一直踮着脚的。
宿江时这才松开手。
南桑急忙退开两步站稳，怕弄巧成拙，也没回头看，直接问宿江时：“你要回家吗？我蹭个车。”
“你倒是不客气。”宿江时拍了拍衣袖上的水渍，没说回，也没说不回。
南桑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将伞高举到他头顶。
宿江时微微惊讶：“公主殿下如今这么能屈能伸了？”
“毕竟是背负着巨额债务的人，当然要能省则省。”宿江时个子高，南桑手臂有点酸，“你到底回不回？”
宿江时低笑一声：“回。”
等两人回到家，清扫已经结束，只剩下两个阿姨——一个是南家安排的，一个是宿家安排的。
南桑一进门就看到两位阿姨分坐在沙发两端，看似聊得热火朝天，其实疏离得很。
看到他俩，两人一块儿迎过来，一个先喊“桑桑”一个先喊“小九”。
南桑一时哭笑不得。
以后他俩这里，不会成为两家斗法的战场吧？
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宿江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嘴角却肉眼可见轻轻抽动了下。
看到他这样，南桑心理就平衡了许多。
她明天还要出差，简单交代几句，就招呼宿江时，拿着行李去西厢。
反正他俩的关系两家大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用硬凑在一起，于是各选了一个房间，不过怕万一有事，还是选在了隔壁。
南桑的房间，还是原来的卧室，一推开门，鼻子便有点酸。
这里每一个物件，她都无比熟悉，南家却不是以前的南家了。
真正的物是人非。
南桑没有伤感太久，放好东西便去洗漱，然后吃了颗药，沉沉睡觉。
这一觉睡得挺好，第二天醒得便有点晚。
要赶高铁，南桑匆匆换好衣服，直接带上行李来到餐厅，看到宿江时在吃早餐，两个阿姨似乎正准备过来叫她。
“我今天要出差，赶时间。”南桑扬声，跟三个人一并交代，“早餐就不吃了。”
“那你带点东西路上吃。”南家安排的冯阿姨赶紧跑去厨房。
南桑没有拒绝她的好意，跟过去道：“冯姨，拿个饼就行，我吃不了多少。”
冯姨答应着在厨房忙，旁边的宿江时放下碗筷，擦了擦手指，忽然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事？”
南桑扭头看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答案：“什么事？我赶时间，你给个提示。”
“利息。”宿江时说。
南桑：“……”
对了，她借宿江时的钱，说好利息是每天给他做顿饭，发一条朋友圈夸他。
“不好意思，你稍等一下。”南桑转身跑进厨房。
宿江时不相信她会这么自觉，饶有兴味地往后倚靠在椅背上，看她准备干什么。
厨房里一阵碗碟碰撞的声音后，南桑端着个托盘出来了，盘里乍一看有六七个碗碟。
这么快？宿江时微微挑眉。
南桑将托盘放在餐桌上。
宿江时终于看清楚几个碗碟内都空空如也：“……”
“抱歉，今天实在来不及，只能一切从简，这是一道清蒸西北风。”南桑煞有介事地将第一个碗端到宿江时面前，“还有，我这几天要出差，提前做了明天的……”
“南桑。”宿江时气笑了，“你……”
“为表诚意，我陪你吃。”南桑扬声冲厨房道，“冯姨，我要晚点了，先走了。”
说完也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跑。
冯姨拿着一堆东西出来，没追上人，转头放到宿江时面前：“姑爷，你多吃点……”
“咳咳……”宿江时拿上外套站起身，“我今天也要出差，就不吃了，你们慢慢吃。对了，以后和周姨一样，叫我小九就好。”
他拿上行李，匆匆出门，刚上车就收到南桑的微信。
爱吃蘑菇的南桑：【看朋友圈[截图]。】
截图里只有几个字：“宿江时，身体真好……”
有了“西北风”这道菜，对她的夸赞，宿江时也不抱什么期待了，但还是点开朋友圈。
南桑刚刚发了好长一段文字，宿江时认真一看：【南城今年的天气真奇怪，冷得好早，昨天……点开全文】
宿江时：“……”
他伸出手指，点了下。
【我感觉我都快感冒了，不像宿江时，身体真好，穿单衣都没事……】
在一篇长达几百字的文字里，前半段论述天气，后半段论述男女差别，他就在中间闪现了一下。
不愧是语文课代表。
宿江时舌尖抵着后槽牙顶了顶，敢敷衍他，很好。
*
南桑发现，要夸宿江时真的好难，她绞尽脑汁才写出一段长篇大论，发完高铁站也到了。
南桑没心思再管宿江时，担心地朝外看。
还好，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裴陵，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陵哥。”南桑快步走过去。
“早。”裴陵接过她的行李。
两人相视一笑，不需要多言。
上车后，南桑才跟裴陵说了她准备先去见林爷爷的事。
“还是你心细。”裴陵赞许道，“我们都忽略了林思玖的爷爷。”
“你们是专业人士，有能力让林思玖信服，自然不需要关注这些东西。”南桑笑道，“只有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才走邪门歪道。不过，现在还是双管齐下更保险。”
“当然。”裴陵顿了顿，又说，“不过我们也要做好各种准备，你知道双善医药吗？”
“知道。”南桑点头。
双善近些年发展很快，之前就是他们挖走了南腾的核心技术人才，可以说两家也是死敌。
“虽然双善有些行为令人诟病，但整体来说，他们资本雄厚，确实比现在的我们有竞争力多了。”裴陵递给她几份文件，“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双善这次对林思玖，是势在必得。”
“不意外。”南桑早有思想准备，也不愿在这时候再给自己加压，“我们尽力做好自己的部分就行，至于对方怎么选，没必要想太多。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破产，跟现在的情况一样，不会更糟糕了。”
裴陵点点头，稍稍松了口气。
他要想再进南腾，这次就一定要拿下林思玖，其实压力很大，没想到被南桑轻轻松松一句话，就缓解不少。他现在对南桑是真有点刮目相看了。
两人在车上又对了一遍项目的情况，北城转眼就到。
出站才发现竟然飘起了小雪，南桑搓了搓手，暗自庆幸没让南劲嵘他们过来。
*
沁园楼是北城一家很有名的茶楼，据说幕后老板非常有钱，里面很多装饰品都是真古董，商界那些大佬，最喜欢在这里谈生意。
宿江时到的时候，雪下得正大，他一进门，一群人就殷勤地迎上来打招呼。
一个染着头金发的年轻男人站在最中间，笑得脸都开花了：“九哥，辛苦了，没想到你肯赏光，我真是受宠若惊。”
“难得姜公子回国一趟，怎能不来？”宿江时脱掉外套，笑着寒暄，“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不走了。”姜云乐呵呵地说，“还是家里好。”
“是吗？”宿江时接过热茶喝了一口，“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旁边有人跟着打趣：“对啊，云哥你不是说国外美女更开放？”
“开放是开放，看久了还是感觉少点韵味。”姜云朝窗外一瞥，“还是我们……”
说到一半，忽然就没了音，半张着嘴，痴痴地望着窗外，像被人勾了魂一样。
“云哥？”
“姜公子？”
宿江时笑着踢他一脚：“口水滴下来了。”
“啊？”姜云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自己也觉得尴尬，急忙解释，“我刚才看到仙女下凡了，巨漂亮。”
“你看到是个女人都是仙女。”
“真的，这次这个是真漂亮。”姜云急了，拉了下旁边的宿江时，“不信，你们让九哥来判断。”
宿江时不着痕迹地缩回手，顺势朝窗外一瞥，动作微微一顿——楼下的庭院里，南桑双手插兜，正踏雪款款而来。
她今天穿了件红色大衣，内搭的裙子是立领款，能看出精美的刺绣图案。额头两侧的长发编成细细的辫子，再束到脑后，辫子上零散地点缀了几只精致的珍珠发卡。过膝的长筒靴勾勒出她纤长笔直的腿型，优雅地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漫天雪花飞舞，她成了这洁白世界里最瞩目的一抹颜色。
裴陵拎着个袋子跟在后面，更衬得南桑像公主出巡。
“怎么样，九哥？是不是很美？”姜云凑上来，喜滋滋地畅想，“刚回来就遇见个大美人，感觉这就是天赐的缘分，等下我去要个电话号码……九哥，你说怎么样？”
有人递了支烟过来，宿江时慢条斯理地点上：“要我说，那还是你比较美。”
众人一阵起哄。
姜云脸一红：“九哥你认真的吗？”
“嗯。”宿江时含着烟，嘴角轻轻一勾，“你想得挺美。”
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