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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奶茶店中，二人就这样互相沉默着。
灰没有回答的意思，洛樱也没有催促的意思，他们只是维持着这微妙的平衡。
良久，灰从口袋中颤颤巍巍地摸出手机，一下下按起了号码拨盘：“喂，老板，对，是我…啊，店里一切都好的。对的对的。”
“啊，那个，就是我最近家里有点事啊，可能得请您找另外的人看店了…啊？这月工作没满不发工资吗?您看发个三分之一行吗…”
半晌，灰的手机中只剩下“嘟嘟”的杂音。他用一双饱含怨气的无神瞳孔望向一边的洛樱。
“你们那…管饭吗？”
洛樱看着眼前的家伙，不知该如何管理自己的表情。
“绝对比你之前的生活过得好就是了。”洛樱挠挠并不乱的头发。
“作为灭迹人，我们会帮你加强对这份能力的掌控力并合理的利用它来进行镇压渊形一类的工作。为了防止作为渊形容器的你的肉体崩溃，我们会保证你在饮食与生活方面绝对健康，并且保持你的精神状态。随时提供身体健康与精神方面的治疗。”
灰将眼中绽放出的光芒压下去：“我还有两个问题。”
“不涉及原则问题我都会回答。”
“第一，你是怎么发现我是灭迹人的，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这种东西。”
“很简单”洛樱揉揉眼睛，“面对污级渊形的精神污染，一般没有经过训练的人类绝对会当场昏厥。而你还能自由行动甚至进行反击。”
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第二，你们的组织的详细成分及行动步骤，我都需要。”
洛樱捂了下脸：“赴火者是各国政府为了保证正常民众不被渊形所影响而创立的特殊组织。我们的具体工作就是镇压新出现的渊形，并对已收容的渊形进行研究和管理。”
“渊形能够带给我们的有两样东西，一样是灭迹人，另一样你之后会知道。我们这样的灭迹人就是武装镇压部的成员，我们负责镇压，厮杀，必要时为组织捐躯。这些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洛樱又一次含下一根棒棒糖。
“那如果我不是灭迹人，你在击倒那东西之后会怎么办？”灰走到奶茶店门口，锁起大门，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
“我会让你忘掉一切，然后把你放回原本的生活，这就是我的工作。”
“那那些在与渊形的战斗中死去的人呢?”
“他们的死会被伪装成事故，赴火者们会给他们的家人一笔钱，并为其默哀。”
“这太离谱了，我从前的生活像个温室里的童话。”灰无力地靠在分成两半的吧台，“洛樱，你也是灭迹人吧。”
“当然。我融合的渊形名叫‘宝石商人’，赐予我的能力是将身体的任何部分变化成宝石。”落樱晃了晃手掌，那宝石般的光芒闪烁了一瞬间。
“你应该庆幸，自然生成的灭迹人不仅不用承受手术带来的极端痛苦，而且普遍会比人工改造的灭迹人更加强大。自然的融合往往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因此就算没有意识到自己获得了此等能力也是正常的。”
“啧，把事情强加到别人头上还让别人庆幸，还真是这个世界的作风呢。”灰讽刺地笑笑。
洛樱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金属管，随即将其握住并把大拇指按在了它的一头。
“滴，权限持有，允许使用。”
那金属管由中间缓缓消散开来，数滴透明的液体落至地面，开始朝那满地的狼藉蠕动。
血肉、骸骨、内脏，破碎的组织连带着空气中难闻的血腥味开始缓缓消失。
那液滴所掠过的地方，一切都污浊和猩红都开始透明，如同上帝的一个响指。
“这是什么?”灰看向洛樱。
“清理现场的神谕，你以后会接触到的。”落樱微微扬了扬嘴角，“接下来，跟我来吧。”
飞舞的云岚奔涌于苍白的水泥森林之上，被利剑般的日光撕裂。烟尘随着污浊的风卷起又落下。
灰与洛樱下了出租车，眼前是一片几乎看不到人流进出废弃公园。各种几乎生锈的体育器材分布在公园各处，沙地上留着行人走过的脚印和四散的无人处理的垃圾。
“这就是他说的赴火者总部?”灰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抱歉啊，暂时得请你睡一会。”洛樱笑了一下，向灰抬起了手。
灰下一刻便感到后颈传来一阵闷痛，随后满眼的黑暗便朝他奔来。
…
当他再次睁眼，看到的只是满眼的计算机，与他隔着一层玻璃的穿着白大褂、如同医生般的男人与金属的墙壁。
“我在…哪?”灰吃力地缓缓抬起眼皮。他浑身上下除了大脑似乎都在沉睡，丝毫不听从他的使唤，连转动眼球都显得如此艰难。
他将视线投放到自己身体上，他竟一丝不挂地“漂浮”着，自己那瘦弱得能够看到突出肋骨的胸口居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那空洞中闪烁着如同星空般的色彩，两枚暗紫色的“小石头”正漂浮在他胸口那空洞前。
那石头每个都有大拇指指肚般大小，不像宝石那样华美而富有光泽，却有着相当规则的形状。
“这是哪？…他们在对我干什么?”他大脑的每一次思考都附和着带来一阵头晕目眩。
“什么情况…”玻璃对面的白大褂男子顿时感到心跳加速，冷汗一层层从额头冒出。
“医疗部，为什么出现了中途苏醒的情况?我不是说了需要三个标准以上的J—054吗？”他轻触了太阳穴，朝着另一端的人低声怒吼着。
“博士，J—054的注射绝对到位，您还是现在先试着在安保部的掩护下撤离。”
白大褂男子看着两边抬起枪的警卫与后方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的分析者，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滴。
“继续分析。”博士向着通讯的另一端压低声音说道，“立刻重新进行J—054的注射，至少两个单位。”
灰试着操控自己的四肢，却一直被一股昏沉的睡意压下去。
“我要死了?”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烁了一刻。
“你想要什么?”
一个分辨不出男女、音色的声音在他几乎要重新入睡时响起。
“什么?”灰感觉自己产生了幻觉。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或是想得到什么?”
灰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在脑中向那个声音回答“我想…离开这里。”
刹那间，灰胸口的空洞中那两颗石头竟然开始互相碰撞、转动，产生强大的能量波动。
“那是……”博士开始后退，却不愿意把视线挪开哪怕一点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对石头开始缓缓停止，两个数字开始从它们那规则的表面上亮起，并且逐渐在空气中形成影像。
“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