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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了。”
丁晞珍感觉到他大腿发力时带动得膝盖紧绷,微微地阻力和她的手掌对抗着,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按不住裴航之时,裴航之已经坐了起来,那张俊美的脸庞,永远挂着胸有成竹、无所谓的淡笑,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她下意识转开眼睛,耳边是尖叫和起哄声:“一个。”
“两个。”
“三个……”
随着动作,裴航之离她时远时近,远的时刻少而且短暂,近的时刻多而漫长。每一次当他靠近,那张锐利英俊的脸庞就变得无比清晰。他似乎知道自己样貌不算差劲,所以神态总是轻松自如,单薄的嘴唇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丁晞珍低垂下头,刻意将眼睛定格在自己的手指上。
“呼……”裴航之一起一仰之间,一声重重的粗气喘在了她的耳边。
丁晞珍想躲,但她的手要按着裴航之的小腿,避无可避。
他身上有一股运动带来的热腾腾的气,那是能让人联想到夏季阳光和篮球赛场的气味,蕴藏着勃勃生机,这股热气忽远忽近地扑在她的脸颊上、耳廓上,让她眼睫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十个……”
“十一个……”
裴航之腿部的力气很大,有好几次她几乎按不住,要被他带进软垫里。
“100个!”
丁晞珍感觉自己掌心突然一懈力,裴航之躺在训练垫上,胸膛起起伏伏。
赵申掐了秒表,“卧槽,三分钟不到。裴队就是你裴队!”
“裴队你是我的神!”
一片欢呼里,柳明智将相机还给了她,“丁姐,您的相机。”
“谢谢。”丁晞珍紧紧抱着照相机,平缓呼吸。
她打开一看,第一张竟然就是刚刚她按着裴航之的腿的照片。
柳明智挠了挠后脑勺,亮着一拍小白牙说:“那啥,我刚刚忍不住摸了一把照相机,给你们拍了一张。还行吧?”
丁晞珍细细看着。柳明智不是最专业的,所以取景角度最多算马马虎。但这张照片的氛围感很好,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比友善进了一步,又比暧昧退了一步。而裴航之的眼睛里有一抹温柔的笑意,似乎正望着她。
柳明智说:“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删掉吧。”
丁晞珍把屏幕一锁,说:“留着吧,内存多的很。”
*
比赛结束后,换衣间里,裴航之换上黑色卫衣外套正要走,何维风刚巧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何维风笑嘻嘻地说:“诶呦喂,这谁啊?”
裴航之挑眉,说:“你爸爸,不认识了?”
何维风“啧”了一声,说:“真没见过输了还这么嚣张的。”
裴航之:“第一,我们是平局;第二,今年第一又是第一支队。有没有找着哭的地方?我刚过来看见楼下有块空地不错。”
何维风:“嘴真毒啊!我不管,能在百米翻越板障跟你打平手,我觉得我已经赢了。”
裴航之笑笑,摇摇头。
何维风开始换那身湿漉漉的体恤衫,说:“刚刚跟着你的那女孩儿,是你女朋友吗?”
裴航之眼里的笑冷了下去,但还噙在嘴角,他两臂抱在胸前,半眯着眼,不咸不淡地说:“管你什么事?瞎打听。”
何维风已经换下了衣服,开始系鞋带,说:“没什么意思,就随便打听打听。我表弟今天来,看见都挪不开眼,他正想找女朋友呢,那女孩儿真够有气质的,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裴航之没:“让你表弟照照镜子去。”
何维风:“是女朋友啊?”
裴航之顿了顿,淡淡地说:“不是。”
何维风便说:“不是的话……”
“不是也不行。”裴航之眼皮半撩起来,斩钉截铁地打断了。
何维风冲镜子整了整衣领,斜了一言不发的裴航之一眼,说:“你这到底有是个什么情况?不是你女人,你又在这儿给我脸色看。怎么?在追但没追到?追到了但闹别扭?你平时不挺能说的么?这关键时刻倒是说句话啊。”
裴航之说:“你管我呢?”
何维风举起双手,笑着说:“得,我不说了成不,当我刚才全是在放屁。”
裴航之似是松了口气,但实际上胸口还是因为何维风这番话堵着,他抬脚要往外走,何维风突然把他叫住,“章子葬礼定在下周三,你知道么?”
裴航之脚步猛地一顿,插在裤兜里的手攥紧了,又缓缓松开,吐出一口气,说:“嗯。”
章子是他们在警校的同学,同一届,年龄差不多,今年一月份刚结婚,在农村老家摆了酒席。前几天工厂突发事故,他是第一批冲进去救援,但没有出来。
“当年跟咱们一批进支队的,可又走了一个。”何维风轻轻叹了口气,说:“章子也刚结的婚。”
何维风:“你到时候去送他?”
裴航之点了点头,“去。”
“我也去。”何维风转过身,看着他,突然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裴航之,你这人心思太重。但你看看我,再看看我们。保不准那天你参加的就是我的葬礼了。有些事避免不了,所以没必要想太多。”
裴航之看着何维风,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甩了下去,然后抓着何维风的衣领,沉声说:“这种话,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遍。”
*
第一支队一万元奖金落袋为安。但这笔钞票没在兜里焐热,就流水似的花了出去。比赛结束后,组织了一场团建,队员还有亲友团一起吃吃饭,地点就定在离消防大队不远的烤鱼店。
有了奖金难免财大气粗一点,一群人食量不小,点的全是肉,堆了满满一桌。
餐桌上,赵申喜滋滋地给大家分鱼吃,说:“这烤鱼可是我们消防大队一绝。其他家烤鱼都是先炸再烧,水分都给炸没了。这家就不一样,真炭火烤出来的,你闻,还有炭火香呢。”
“你个狗鼻子。”
“香不香?”赵申给丁晞珍分了一块鱼肚皮上的肉。
丁晞珍连忙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一般,豆瓣酱用的很地道,鱼肉只有鲜味没有腥味,还透着一股果香,“好吃。”
柳明智对丁晞珍的工作很是好奇,一个劲儿地问八卦:“丁姐,您平时摄影,应该拍过很多大明星吧。”
丁晞珍说:“还好。”
“XXX影帝拍过吗?”
“拍过一次手表代言。”
“我的天啊!这也太牛了吧!”
柳明智用手肘拱了拱宋靖琪,“她,她拍过影帝呢!我天,拍过影帝的摄影师给我们拍照……”
“那你也不是影帝,”赵申说:“吃鱼吧你!”
丁晞珍拍过的明星不算少,但她也不追星,这个流量那个小花的,她也不知道,都是拍过后才听工作人员说,这位有多少多少粉,那位有多红多红。
柳明智挺直了腰板,跃跃欲试地说:“小丁姐,小丁姐,你看我,我这样子的,够不够格当模特啊。”
丁晞珍实话实说:“你身材线条很好,但是现在男装对模特要求很严苛,身高一般要求一米八五以上才行。”
“哎,我只有180……”
“放屁。”赵申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刚体检,176的别装180。”
“咳。”柳明智说:“这不四舍五入嘛。”
“那你咋不四舍五入到两米去?”
柳明智说:“176,180,四舍五入一下,不都两米。”
“你就扯淡吧。”赵申喝着啤酒摇头道,“模特是靠脸吃饭的,怎么能靠脸吃饭的,除了裴队还有谁啊。诶……”
赵申话说到一半,眼珠子转向门外,手肘撞了撞少语的裴航之,说:“裴队,送锦旗的来了。”
丁晞珍闻声回头,一名年轻女孩儿朝这桌走了过来。
“裴队,锦旗。”女孩儿笑盈盈地说。
那女孩个子不高,五官清丽,看人时眼珠爱转。
赵申给各位介绍:“大家都不知道吧,上次裴队救出来的的女孩儿,是电视台的美女主持赵晓果。”
裴航之抬眸瞧了女孩一眼,这才隐隐想了起来。
老实说,他对女孩的印象还没有小猫深刻。毕竟他救援过的人太多了,不可能每一个都记着。
“恢复得挺快。”裴航之说。
赵晓果说:“我本来就没什么事,只是呛进去了几口烟。”
裴航之说:“嗯,你挺勇敢的。”
其实也不用柳明智多说这么一句,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赵晓果对裴航之有意思。
至于裴航之本人,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赵晓果坐到裴航之身边后,裴航之抬头冲她笑笑,然后就继续跟赵申他们吹牛皮。
赵晓果晕陶陶地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裴航之不可能没察觉,但他却表现出浑然不觉的模样,既不搭理赵晓果,也不让赵晓果难堪。
赵晓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拣了裴航之的水杯,裴航之刚巧也要喝,抬手就将赵晓果手里的杯子拿走了。
他冲赵申努了努嘴,说:“给赵小姐拿个干净杯子。”
“得嘞。”赵申呵呵笑了两声,屁颠屁颠地跑去叫服务员。
赵晓果有些尴尬,但继续说:“裴队,那天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你应该比我大一点,我能叫你裴哥么?”
如果之前的肢体语言只是暗示,那这句话就已经是明示了。
正吃着饭的其他人也一边扒肉吃,一边把耳朵认真竖了起来。
丁晞珍也听得明白。她在心里感叹,没想到剧情发展这么快,竟然八百倍速从英雄救美,快进到以身相许了。这种戏码越老套越百看不厌,她也有点看热闹地心思,想听听裴航之怎么回应。
裴航之笑了一声,淡淡地说:“救你是我的职责,不必放在心上。说起到了,我比大家年纪都大,你跟其他人一样,叫我裴队吧。”
“好。”赵晓果不无失望地说。
这个称呼太生疏了,在他们之间划出了一条个明明白白的线。
隔着这么多人,赵晓果的眼睛像针头一样精准无误地冲着丁晞珍扎了过来。她可没听到丁晞珍叫过裴航之裴队。
丁晞珍觉得赵晓果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皮,瞧着时间不早了,起身准备走。
裴航之跟着站了起来,说:“走,我送你。”
你们队长单身么?”
“你说裴队啊?”
“对。”
赵申:“单身啊。”
赵晓果:“你们队长这么年轻,长得还这么帅,怎么还是单身?”
赵申说:“我们队长是长得帅,但咱们这种工作吧,挺难找对象的。”
“为什么?”
赵申:“这不明摆着么。小孩子都知道,有困难就打119。119电话一响,不得哪儿有事往哪儿跑?每天都风里来雨里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多天不着家,人家小姑娘一听,谁愿意啊。”
赵晓果说:“难道就没有他救过的小姑娘倒追?”
“有啊。”赵申冲赵晓果眨了眨眼睛,说:“眼前这不就有一位呢。”
赵晓果笑着打了赵申一下,说:“别闹,正经问你呢。”
赵申正经了点,说:“有。倒追的有,还多挺很。但裴队都拒绝了。”
“啊?为什么?”
赵申:“不知道。不过我猜啊,多半也是怕拖累人家女孩儿什么的吧。”
“是么,”赵晓果若有所思,她看着裴航之已经离开的门,自言自语:“我向人表白,还没有被拒绝过。”
*
丁晞珍跟裴航之一起向停车场走去,她想到裴航之对赵晓果的态度,还有赵晓果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说:“裴航之,有时候也不明白,你到底是真不解风情,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裴航之回头睨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丁晞珍揶揄:“刚刚那女孩儿明显对你有意思啊。”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的胸口隐隐生出些酸涩,但那涩味太浅淡了,不及她查明就已经流转不见。
裴航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向她走近了一步,然后低下头。
丁晞珍微微一怔。
裴航之太高了,比她高出一个头,猛地一俯身,两个人的距离便变得很近,他身上的气息扑在了她的面上。裴航之看着她,笑了一声,说:“丁晞珍,你问我?这句话我还想问你呢。”
丁晞珍下意识屏住呼吸,上身往后倾,想离裴航之的压迫感远一些,她语气哽塞,“问我?问我什么?”
裴航之说:“到底是不解风情,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刚刚从胸口消失不见的酸与涩又冒了出来,丁晞珍茫然地消化着,弄不明白裴航之到底在说什么。
她在装糊涂?她在装什么糊涂?
而不等她缕清心头杂绪,裴航之已经站直了回去。他背挺得笔直,没事人似的拉开车门,拍了拍车顶,说:“傻了?这么不经吓,上车吧。”
丁晞珍刚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顿时松了下去。刚刚那一瞬,她差点以为裴航之要说他喜欢自己。果然是她弄错了,永远骄傲、自以为是的裴航之,怎么可能搞黏糊糊的暗恋那一套?
看来,那只是一个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