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渡鸦道 下

　　“你，不怕死吗？”
　　奄奄一息的此刻，渡鸦仿佛能听到不知多少年前，自己所说过的话。
　　距离生命的终结仅在一瞬之间，钢爪的握力对于这脆弱的核心而言就无比致命，咳出黑血，涣散瞳孔已看不清眼前的对手，只是一些过往的画面浮现脑海。
　　“死？你是说被那些英雄消灭？废话，当然怕，谁不怕？不然干嘛要抵抗？”
　　“那就别出去了，人类的社会容不下你的存在和行为。”
　　“那又怎样？”
　　“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出去就是死。”
　　“哦。”
　　“哦？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啊？帮不帮忙？不帮忙我就一个人上了。”有些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戴着面具的渡鸦医生，曾经的他是那样弱小，以至于在狭窄的小巷中，那消瘦的身躯就不堪一击的撞上了垃圾桶。
　　力量单薄，它也曾想过拯救一些怪人，组成一个小团体的在英雄的社会中报团取暖。
　　“只要你现在不去对抗人类，就能保留生命的在未来寻求机会，你想想看，只要更多的怪人联手起来，就一定可以……”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老子作为怪人诞生在这个世上就是为了搞事！废话真多，看你是怪人说想帮忙，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根本无法劝说。两句话都听不进去的怪人就露出了厌烦的表情，抱怨了两句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巷。而来到阳光下的那位怪人脸色顿时焕然一新，健康的咧嘴狂笑，毫不畏惧的开始属于他的搞坏。
　　就像是疯狂的艺术家一样，施展自己有限的力量去破坏，似乎每一个人怪人都能在自己的领域创造出属于他们的欢乐，即便被英雄们当场歼灭，也能露出笑容。
　　“吔——！可恶的英雄！我……我是不会原谅你的呀！”即便是死刑级的怪人都没法在城市中闹事后得以逃脱，更别说是最为常见的强盗和小偷级的怪人。
　　一如既往滑稽的闹事，不知所谓的怪人登场，接着英雄出现，双方交战，正义必胜，怪人被秒杀后化作碎片尘埃的消散。
　　【这就是怪人的命运吗？以无知可笑的方式诞生，最终毫无意义的被消灭，一无所有的来，又一无所有的走，我也会是如此吗？……不，不应该是这样！或许我的存在应该有着某种意义才对。】
　　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当自己付出实践，却发现毫无意义。它们似乎都不在意自己的生命，追求的似乎只有跟随本能的破坏和变强。
　　一切都是对牛弹琴，想要做出改变的，或许只有自己。
　　怪人中的“怪人”。
　　【额——所谓的怪人，就是人心孕育出来的怪物。】
　　【我们也曾尝试过捕捉怪人，进行一系列实验，去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性，让它们适应社会的去成为普通人。但结果……就是让怪人失去了自己的“锚点”，从而自我毁灭。】
　　【怪人终究只是出于人类贪婪的愿望而诞生暴走的怪物罢了，即便具备一定的感情和思维，也无法被定义为人类。】
　　【虽然对于一些人来说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怪人不像动物，可以被人类控制它们的生存空间和数量，它们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并进行或大或小的破坏，不进行即使的处理，它们甚至有些进化到死刑级后，就会对人们的生命造成严重威胁。】
　　【消灭怪人，就是在维护社会治安。但转念一想，让这些无法融入人类社会的怪人生存，不也是在折磨他们自己吗？或许这样在欢声笑语下的消散，也是一种解脱吧。”
　　一些专家学者就发表过许多对于怪人的分析，基本都敲定了怪人的定义，即便渡鸦医生怎么抹黑和尝试反驳，都只会被众人驳斥，而自己也毫无办法。
　　——总不能说自己就是不会伤害人类的怪人？
　　——自己也不是为了内心的需求，抨击和辱骂过别人吗？只是隔着网络的壁垒，对方亦无法察觉罢了。
　　平淡又迷茫的生存，十多年的岁月对于怪人而言已经过于漫长，可自己却一直生存着，或许是自己能力的原因，在网络中不断成长，不断扩大自己的实力，用逐渐熟练的话语，抨击别人的同时，亦被一些人所佩服，学习甚至膜拜。
　　直到被那两个上门惹事的英雄粉碎了一如既往的日常，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扮演着【别人】。
　　“是的，扮演别人，就算是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也是这样吧，人只有扮演成别人希望的样子，才能活下去。”安慰着自己这一切都是没有办法的结果，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去迁就他人。
　　做他人喜欢的事，扮演别人喜欢的人，学他们喜欢的文化，说他们喜欢的话。
　　“成为渡鸦医生吧，去惩罚那些英雄！去为了我们而战斗吧。”聚集起来的人们，将自己视为神明。
　　绝望的眼神中闪耀着恳求和期待，很清楚，这会是一个不智的选择，自己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少数群体而惹到更大的势力。
　　但还是扣下了扳机。
　　有了重生系统后，人类就不会再畏惧死亡。但在口碑上身败名裂，那对于人而言，就比死亡更加可怕。
　　凭借着网络的力量，自己第一次让一个英雄告别了职业生涯，失去了工作，被褪去了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成为了一个仅仅是背负骂名的普通人流浪街头。
　　“好！那个英雄这下彻底完蛋了！这下什么公司都不会要他了吧！”
　　“哪怕是整容都没用了吧，他这下废了！”
　　明明是叫嚣着处罚别人，明明是作为怪人战胜了英雄，内心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快乐，甚至这些信徒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对英雄下场的叫好，都让自己感到恐惧和不安。
　　——对不起，对不起……
　　谁又能理解？谁又能清楚？只是他们清楚，渡鸦医生很强，强到不用亲自出手就能让一个英雄公司陷入舆论和公关危机，让一个英雄身败名裂。
　　“渡鸦医生大人！”
　　“赞美伟大的渡鸦医生！”
　　“感谢您回应我们的祈求！”
　　包裹全身的制服，掩盖实际的面具。如同隔绝着外界的祈祷和内部的忏悔，不知道这条路能走多远，但已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为了形象，甚至让自己成为了“英雄”去对抗怪人，也许它们就应该抨击渡鸦医生作为怪人却在帮助人类的行为，但现实却是它们并不在意。
　　一如既往都是如此，那些怪人们并不在意别人的事，只是遵从本能的行动。
　　“是啊，他们是为了自己诞生以来的本能，那么我呢……”
　　“我是为了什么？成为网络喷子并没有带来快乐，只有劳累和辛苦。”
　　“努力这一切似乎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是啊，活下去，可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活下去呢？”
　　在忘不见尽头的黑暗中奔跑，戴上傀儡的面具成为虚伪的信仰，化为伤害他人的利刃。
　　【极炎终焉斩】葬送生命的一击，无法阻挡，也无法抗拒。
　　烈火焚身，身躯逐渐消散，那少女的眼中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孤独，而那是和自己一样的感觉。
　　——你，也是为了别人而在生存坚持的人吧。
　　——求求你，告诉我，我所诞生的意义。
　　无法说出口话，无法传达的意愿，火焰中消散的背影，逐渐陷入黑暗。
　　“终于要从这痛苦的世界中解放了吗？或许这也不错。”
　　失去自己后，信仰自己的众人会如何？因为他们的信赖才得以名正言顺的存活，但也因此逐渐迈入火坑之中。
　　不清楚自己是否辜负了他们的期待，思绪在黑暗中迟迟不能散去，甚至一些感觉也在脑海中出现。
　　直到水泡声在耳旁响起，感觉不到四肢，只能微微睁开双眼。
　　“迷茫的灵魂，寻找着近在咫尺的答案。晚上好，渡鸦医生。”
　　生命并不会如此轻易的终结，漂浮于巨大培养皿中的渡鸦医生，与朱先生的首次碰面。
　　“朱荣建，这是我的名字。或许你会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死亡，但这其实并不值得惊奇，毕竟这对于我而言，就绝非难事。”
　　“咕噜，咕噜。”
　　“不必紧张，渡鸦医生，我并不希望利用你什么，只是喜欢你独特作风，而我又一向很喜欢独特的东西。”
　　“咕噜……”
　　“对自己的价值和存在而自我怀疑吗？否定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是拥有灵魂这件事，这还真有意思。只是，你尚可不必如此急于否定自我。”
　　“理想和追求哪怕再怎么不切实际，也从来没有错误。世上的一切都绝不是非黑即白，正邪对错，皆由胜负与人之本心而定。”
　　“故君之所缺，仅为力量罢了。”
　　即便没有说出话语，自己的情绪和意愿都被他轻易的读出，并做以如上的回应。
　　“通过网络的世界，你也应该明白了吧，人类并不幸福，也绝非自由。很多人努力了一生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一切爱情，亲情，友情，一切人类美好的事物，逐渐被内卷的社会腐蚀和吞噬。”
　　“这个世界病了，渡鸦医生。而无力反抗的人们只能将不幸宣泄于茫茫网络，寻求着解脱和救赎。而接着，你诞生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怪人，一个真正拥有灵魂，并为了别人而活的存在。”
　　“想改变这病态的世界吗？你将再也无法回到平淡的生活。”
　　——已经无所谓了，那可以蹲在小屋中自由自在的平静，已无法回去。
　　“那就只有追求力量了，对吧。”
　　可力量的获得又谈何容易？即便拥有机遇，自身也要付上代价。
　　生物的血肉可以重铸，灵魂可以储存，记忆亦可以被保留，远超时代的机械仪器，以周熬的理论为基础，创造的强化怪人的装置。
　　只是原本是以人类的痛苦去扭曲怪人的心智，从而获得强劲的力量。但此刻却是将那些怪人的记忆作为推动力去强化渡鸦医生。
　　【杀！战斗！复仇！！】
　　【恨啊！人类！歼灭！机械摧毁！全部都必须死！】
　　【绝不原谅！不能放过！】
　　无时不刻不在刀山火海中一般生存，无数的怪人的生前意志完完整整的融入这个身躯，体验着他们的痛苦，已不知道惨叫过多少时日，精神也不记得多少次几近崩溃，甚至就连断肢之伤，也能面不改色的轻易接受。
　　长达一年的折磨，却承受了成百上千怪人的痛苦，绝对的恨意，癫狂和杀意，就在这具身体中出现。
　　难以置信的力量增长，脱胎换骨带来质的飞跃。甚至都怀疑起自我的驾驭着恐怖的魔力，一些曾不敢想象的战术得以实现。
　　超强的再生，无穷无尽的魔力，无坚不摧的装甲巨兽可以被轻易粉碎，完美的精神和网络控制让自己足以生活在阳光下也无惧一切。变化莫测的招数，操纵并赋予仆从智慧让它们繁衍壮大，或是成为自己的助力。
　　一种可以毫不畏惧任何英雄的感觉就在身体中出现，他就来到了怪人的顶点，成为了怪人的传说。
　　浴火重生的神，揭露英雄社会丑恶的正义使者，平易近人又充满智慧的高等生物。仰渡鸦医生的信徒们越发崇拜，甚至对怪人的身份不屑一顾。
　　黑暗中燃烧的火光，带来希望，温暖和归宿，只是受苦的人们却希望火焰点燃整个世界。
　　——依旧是做着伤害英雄的事，依旧是在为了某个人而复仇。
　　被皮鞭和祈祷催促的信仰，究竟是神明？还是奴隶？
　　【所谓的渡鸦医生，也就是个傀儡吧？】
　　【当初渡鸦医生不也死过一次吧，当时不是就有很多人听到消息就立刻划分了界限，去选择信仰别的东西了吗？】
　　【说着什么为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们，结果不也就是想狐假虎威的做人上人？自己什么都不做，只是看不惯就巴不得那些英雄被打倒，自己却偷着乐的人渣团体罢了。】
　　于网络之中涌现的种种分析和话语，亦在拷问渡鸦医生的内心，即便可以轻易的构架出一套逻辑的使用虚拟的账号回怼，但就算如此，内心也无法得到平静。
　　迷茫与伤害，成为了自己牺牲的主旋律。寻找答案，却越发陷入迷茫。渴望生存，却不断的伤害他人和自己。
　　——只是终于要可以平静了吧。当生命在这里终结，即便是他也无法挽回。做不好他期待的自己，也一定会被抛弃。
　　“生命与灵魂，何等的轻如鸿毛。”不再挣扎，身体内的魔力逐渐燃烧殆尽，用最为平和的方式去迎接自己的结局。
　　【嗖——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焰热浪与白光强音卷袭整个街道，就连霸震洪都没有察觉到的攻击就直直的将它命中。
　　“高爆震闪弹吗？这种攻击就——额！”身体一颤，无法动弹的楞在原地。
　　区区火箭弹就无法伤害6级的装甲，只是刚才的爆炸中就蕴含了别的东西，一种能够针对到其本体，针对其狼人血统的圣光！
　　身体极速的收缩变回人型，而随即装甲对于身体的反噬开始出现，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就让他动弹不得。
　　“吼~这可出问题了。”率先感觉到不妙的季莱就俯冲而下极速冲刺。
　　【啪】一双人类的率先从远比自己强大的英雄手中抢过了渡鸦医生的本体，接着他便仰天长嚎起来。
　　“已经不用保留了！诸位！释放本心吧！”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变异的怪人姿态，作为渡鸦医生副手的男人就冲入战场端捧着那渺小的乌鸦，面对数量远比自己更加强大的英雄们。
　　“好！”
　　“冲啊！”
　　“上呀！”
　　高亢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楼房废墟中涌出上百人之多的人影，是渡鸦团的信徒们，只是此刻他们也变得不伦不类起来，舍弃了作为人类的身份，将含有渡鸦医生血液的药剂插入身体，让那力量流入身体。
　　内心的感情被刺激和激发，就像是那辆巴士上的男子一般，以人类的欲望为药引的变身怪人。
　　“杀呀！”
　　气势汹汹，就让那些英雄和特警部队们都愣住了。
　　“压制他们！他们现在还属于刚变异阶段，只要破坏掉他们的怪人化形态，就还能让他们变回人类！”五级腰带的特警大叔立即命令着有些精疲力竭的残余部下，手持武器装备的开始镇压。
　　“不用了，这群家伙的行为已构成反人类罪了，包庇破坏城市的恶魔级怪人，并对英雄团体进行足以致命的伤害行为。它们已经不再可以被定义为人类了。”对讲机内传来了狙击手吳绝鸣的冷淡回复。
　　“你到底在说什么……”原来还刚要对【罗生门】小队改观的抱有一些好感，听闻这些话语的特警大叔就流下一阵冷汗。
　　“诸位英雄们！不需犹豫，为了守护城市的和平，就用自己来之不易的力量！竭尽全力的战斗吧！”英雄之中的朝明生高声呼吁着众人。
　　“嘿！我正有此意！”
　　“消灭恶魔级怪人可是大功劳啊！获得它的核心魔力更是能成为s级英雄都不是梦啊！”
　　群起而上，顿时间吼声震天，一时间风卷残云，电爆火雨，怪人化的渡鸦团和英雄们很快交锋在了一起，一片混乱的战场中，手捧着渡鸦本体的副手凭借着更快的速度在人群中穿梭躲避。
　　“保护渡鸦医生呀！”
　　“跑起来！诸位！我们不能让渡鸦医生被这群英雄们消灭呀！”
　　即便数量上渡鸦团的人数更有优势，但奈何即便怪人化，也不过强盗级的实力，面对这群英雄们而言，实在有些不够能看。
　　“烈焰冲拳！”
　　“咳啊！”
　　即便有怪人化的力量，面对强化后足以对抗死刑级怪人的英雄们，仅仅是一拳也挨不到的被英雄揍飞倒地。
　　“扇贝圆舞刀！”横扫一片的白光刀法，让渡鸦团的众人躲闪不及，一招破防的飞射而出。
　　逃不了，也躲不了。气势被压制，力量更是远远不及，但渡鸦团的众人仍是边打边跑的试图带走渡鸦医生那早已动弹不得的脆弱身躯。
　　“不用管我……我已经没有价值了。”
　　“和价值无关，您是我们的信仰啊！”
　　“就说是我用精神操纵控制了你们……不用为了我……”
　　“别这样，渡鸦大人，我们还有机会，只要能接触到那些赶来的支援，您就能够翻盘的不是吗？只要有那股力量的话，就算是S级的英雄们都绝对不可能是您的对手吧！那位大人向我们保证过了！”
　　“那位……大人？”一种不详的感觉出现。
　　“就是那位大人啊！哎……是谁来着？但一定是位好人！不仅为我们提供了支援通道和用你血液组成的怪人变身剂，也给我们准备了可以对付霸震洪的武器！”
　　“难不成……不，这样的话……”脑海中浮现出朱老板的身影，那似乎能看透他人内心一切的双眸和不明所以的微笑，就总会让自己感到一丝不安。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那自己被营救的那天开始，自己就已经成为了他的棋子。
　　大脑飞速的转动，英雄们的凶猛火力，已经铺天盖地的攻击过来，碎石飞溅，火光四射，急与奔逃的众人就使出全力的逃跑，那原有百人的队伍，已逐渐不剩多少。
　　“想要生存的怪人，却将自己推入了必死的火坑。取名医生，却在做着伤害的工作。”
　　相比战场的惨烈和混乱，图书馆内就无比的惬意平静。临摹着最后一幅作品，这位朱老板就颇有兴趣的随着老旧的唱片哼着曲调，油笔于纸上飞舞绘画，时而加速，又时而平缓。
　　“那么渡鸦医生，我的朋友，你的话，又能为我献上，什么样的【悲剧】呢？”
　　【砰！！】银色的子弹洞穿身躯，在男人的身上打出一个可怖的穿孔。
　　“稍微有点歪了呢。”吳绝鸣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接着推出弹壳的再度瞄准。
　　“咳啊……！”鲜血从口中猛然喷出，无法奔跑，仅仅只是上前两步的距离，血液就止不住的流淌。
　　“不，不！别这样。”不知所措，亦无能为力。在信徒手中的渡鸦医生就看着自己最为忠诚的手下，生命逐渐消失。
　　“那位大人……真好啊…他给了我们帮助你的力量，也给了我们最后的……手段，哈啊……好累啊……这个时候就要……”
　　【啪】双腿无力的下跪，接着剩余的渡鸦团众人就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用身体作为掩护似的奔向他们身边。
　　“他们的领队倒了！这群疯子们肯定想要做什么！快阻止他们！”
　　英雄们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集中攻向渡鸦团的众人，只是攻击是那样的分散，没有任何配合，仅仅是将力量肆意的释放去试图最大程度的破坏。
　　而反观渡鸦团的众人却无比团结，分成两部分的人，防御性的怪人用身体和魔力抵御攻击，而战斗型的则是扑向渡鸦医生的身边，身体化为黑色的帐幕，如巧克力般融化成为蛋壳状的壁垒。
　　“怪人，都是用人类的欲望为生，自然所转化的魔力成为了怪人的身躯和力量。”
　　“那么就让成为怪人的我等成为您最后的助力吧。”
　　血液和魔力逐渐消散，瞳孔的颜色逐渐苍白。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做这种事没有任何意义，社会不会接受帮助怪人的疯子。自己并不是神，创造不出可以给于信徒的天堂，也无法建立惩罚别人的地狱。所谓拥有的力量，在这个庞大的世界中，也做不到鹤立鸡群。
　　是自己为了对付心酱，而让团队陷入麻烦。是自己为了打败心酱，而让自己陷入危机。
　　“因为您是我们的信仰啊，渡鸦医生。”重复着不知道多少次的话，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说出。
　　残余的魔力化为黑色的溶液逐渐构造出全新的身躯，无法流出眼泪，鸟嘴的面具上保留着红色的泪痕。
　　将自身的力量献祭，凭借在完全怪人化前的理性，将自己的一切奉上，渡鸦团的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觉悟。
　　“该死！吳绝鸣！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继续射击！？”朝明生扶着对讲机怒斥着，哪怕第一枪没能连同渡鸦核心与罪犯一起击毙，但刚才的时间，绝对足够他再射出4枪的水平。
　　而如今仅凭肉眼，就能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乌鸦正在快速飞来，他们途径的城市区域，灯光纷纷暗淡熄灭，宛若死亡的洪流势不可挡的前进。
　　“吳绝鸣！请回答！吳绝鸣！”迟迟没有回应，雷达上却显示他的位置和生命体征并没有问题。
　　越发感觉不妙，虽说是狙击手，但也是曾被周熬带进来的家伙，不只是狙击，他的近身作战能力，也绝不下A级的英雄。
　　“目标——锁定。”终于有了回应，却是机械似的回答，朝明生立刻感觉到了不妥，立马抬起脑袋的看向了空中，那是还在积攒雷霆力量的季莱。
　　“快撤！季莱，他的目标是你！”
　　“啊？”来不及了，已反应过来的时刻，攻击就已经逼入眼前。
　　白色的光辉笼罩，即便昂头躲避，双臂亦被远距离的光炮削去。
　　“唔啊啊啊！”惨叫着从空中摔落。
　　“被控制住了吗？那个家伙！”
　　远处的高楼之上，面无表情的吳绝鸣手持电磁光炮操纵着瞄准战场，而他的肩膀上赫然站立着一只眼冒红光的乌鸦。
　　“咳啊！”吐出一大口鲜血，此刻的霸震洪终于摆脱的圣光和装甲的双重负荷，再度狼人化的驾驭6级腰带的绝强装甲。
　　“队长，没事吧。”朝明生立刻开始确认。
　　“还好，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种地方被针对，他们肯定是有组织，并且计划好的……你先带走季莱，剩下交给我。”
　　“明白。”
　　双向奔走，错愕的英雄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而重新上线的霸震洪更毫不犹豫的开启【超频加速】。
　　速度快的可怕，比5级腰带的超频加速更是快绝，仿佛时间都停止一般，极速的冲向那漆黑的巨蛋，挥出那沉重又汇聚全身力量的强力一拳！而这一拳他就要让渡鸦医生死在那由自己信徒编织的摇篮之中！
　　并非碎裂，而是如花瓣一般散开，借助超频加速的极速一拳就并未命中蛋壳，而是被手掌接住。
　　“迟了一步啊，霸先生。”平静的话语中，却能感受到刺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