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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三十三楼高的大厦,男人搬把椅子坐在天台。夜深了,周围只有寂静的月光和不停息的风,安静无声。
月光打在脸上,显露男人凄美的面容,却没有半点生气,像个活死人。
齐耳的黑色碎发随意披在脖子上,酒红色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皮低垂,黑眼圈浓重,整张面皮也是刷上面粉般的过分苍白。
他双腿紧靠,正经端坐,上半身没精打采压到膝盖上,右手护着一簇红色的玫瑰花,左手自然垂落,食指和中指碰到冰冷的地面。
眼睛一会睁开,一会闭上,怎么也无法合拢。
“莉莉丝……”
“我病了吗?”
他艰难别过头,发出沙哑的嗓音,面无表情,一手狠狠扼住自己的咽喉,手上漆黑的五枚戒指在上面留下乌青的压痕,很醒目。
身后没有回应,一个怪物从阴影中走出来,静静看着他。
怪物三米高,通体漆黑,身负四臂,无棱无角,脸上只有一只巨大的蓝色竖瞳和一张大得怎么也闭不上的嘴,除此之外眉毛耳朵头发啥的都木有。
看到怪物,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感到不舍。
于是他摇摇晃晃撑起身子,伸出手,想要抚摸怪物的脸,怪物配合地弯下腰。
“听好了莉莉丝,”
“你是我的妻子,我们结婚二十年了……”
“我腻了,所以我要去找十个女朋友!”
男人一边抚摸怪物冰冷没有温度的面容,一边奋力凑近一点,在怪物耳边念出这句话。
“不可以!不可以!”
“你是我的!!”
“我爱你…我爱你……!”怪物嘶吼,身后的两只手直接抓住男人的肩膀,把他从椅子上抓了起来,悬在空中,而后又开始不断痴语。
“哈哈哈!”
男人很高兴,扯开嘴角,仰头大笑。
“逗你玩的莉莉丝,”
“你果然还是这么有趣!”
“呃…”说完后他又笑不出来了,眉头紧皱,满脸痛苦,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捂住嘴巴,丝丝殷红的鲜血从指缝溢出,滴到红色玫瑰花上,让玫瑰花显得更加鲜艳。
怪物怔住了,呆呆把男人放回椅子上。
男人看着怪物,面上这时又浮现绝望,而后又看了看手中的玫瑰,终于释怀一笑。
他把手里的玫瑰分出三分之一塞到怪物手中,三分之一随意撒在空中,最后三分之一紧紧抱在怀里。
然后带着这捧玫瑰,从阳台一跃而下。
“我爱你喔,莉莉丝!”
“好好活下去……”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深夜的高楼间。
……
青台村被荒废许久,今天却难得下起了雨,少女注视窗外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地面,粉碎、溅开。
推开窗,泥土气息扑面而来,被浸湿的凛风切过她的脸庞,带来丝丝冰凉的感觉。
外面天蒙蒙亮,什么也看不清。
少女房间在一楼,窗户正对后院。
洗漱完毕,将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她扯了扯粗麻衣的领子,撩起长裤的裤脚,把鞋脱掉,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外面不巧就是个小水潭,溅起的泥水还是把她的裤子弄脏了,她不甚在意,面无表情地缓步走到院子正中,像根木头一样,任凭雨点顺着下颚滑落,打湿头发、浸透单薄的衣裳,不为所动,仅是一板一眼地挥舞拳头。
雨越来越急了,紧贴在她身上冰冷的雨水逐渐带走她的体温。
她身体下压,加大手上的劲道,“霹雳啪啦”,刚烈的拳风撕裂空气,打得四周连绵不绝的雨幕四处飞溅。
她喜欢在雨天练拳,冰冷雨水划过体表,带走体温的刺激感让她觉得自己切实地活着。
特别是在寒冬的雨夜练拳的感觉最为动人心魄——冻得发寒的身体又在进行剧烈的运动,无时无刻游离在死亡边缘,缺氧感和寒冷共同刺激着她的大脑,让她欲罢不能。
过了许久,雨停了,她也停下手上的动作。
直直站定,抬头望了眼太阳,而后又低头把手上漆黑的十枚戒指细细调整成最佳角度。
戒指十分朴素,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和纹饰。
理齐戒指后,少女低垂头,没精打采,两只白嫩小手平放,一会正面,一会背面,翻来覆去反复观察手上的戒指。
同时脚也不由自主动起来,往前走,嗯,没穿鞋。
到街上,行人渐多,她看着包子铺咽了口口水,眼里有了光彩,不再观察戒指,而是拍了拍干瘪的钱袋。
很好,今天也不用买早餐了……
贫穷的少女一瞬间又变得没精打采,眯起眼,加上浓重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像晒了三天的咸鱼。
“吾儿天纵武星,择日飞升!”
“择日飞升!”
“陆家的疯婆娘又出来了……”
“快走快走”远处传来杂乱的吵闹声,少女挤进人群。
是个老妇人——脸上挤满纵横交错的沟壑,头发花白凌乱,穿的衣裳是件长袖,看不出款式,质地粗糙,乌黑肮脏。
正被指指点点的行人里三层外三层包围,手舞足蹈,嘴里一直在念叨“吾儿天纵武星,择日飞升!”。
少女听到后,嘴角扯开,脸上不自觉露出愉悦的笑。
“姐,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身后传来一道清脆惊讶的女声,她回头,是一个一米六二左右,黑发黑瞳,长发垂腰,面容俏丽的小女孩。
嗯,以她的资历来讲确实可以叫别人小女孩了,虽然她才一米四二,但是她的心里年龄非常成熟。
“她说的很有道理,不是吗?”她反问。
“而且我的名字是萨耶尔”继续开口。
“是个堂堂正正的男性,不是你的姐姐”
“我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
少女或者说萨耶尔顿了顿,表情平静,固执纠正。
“有个娇美如花的妻子”
“曾经还有一个调皮的儿子和可爱的女儿……”她陷入回忆,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黑长直少女耐心听完后,满脸无奈。
萨耶尔则举起双手,张开,向对面人展示上面漆黑的十枚戒指。
“这是我的妻子莉莉丝为我亲手戴上的婚戒”她说的时候抬起下巴,满脸自豪。
对面的人则扶额,指了指她脚下。
“你又忘穿鞋了”
嗯?萨耶尔低头确认,最后奇怪看了眼提醒她的少女,“为什么一定要穿鞋?”疑惑反问。
陆月苓北,自称是她的妹妹,她跳楼后穿越异世界,就被这个家伙认领。
是个很可疑的人,明明名字姓氏都不相同,怎么会一口认定她就是她的姐姐呢?
而且最奇怪的是,她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任何记忆,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身份呢?
……
是夜,窗外雨绵绵,萨耶尔搬一把凳子坐窗前,垂头,双目呆滞无神,听着窗外细碎的雨声。
过了许久,夜完全黑了,拨开乌云,一束月光打在她脸上。
她回头,在阴影和月光交汇处,怪物一直静静站在那观望。
现在怪物的形象很狼狈,头上的眼睛被挖去,由一条粗大的红布缠绕,遮住空洞的眼眶。
四臂被硬生生扯断背后双臂,在往外不断滴着蓝色的血。
胸口被剜开一个大洞,里面的五脏六腑无影无踪。
“莉莉丝……”萨耶尔语调下抑,
“你怎么会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呢?”她开口,心疼地扯下红布,替怪物擦去眼泪。
“我爱你……我爱你……”怪物似乎完全失去了神志,只是断断续续反复叨念这句话。
“晚安。”
突然萨耶尔左手无力垂落,另一只手扼住自己雪白的脖颈,上面的压痕连成一条两指宽,乌黑泛紫的粗线。
脑袋也垂落,双目失去高光,却怎么也合不上。
今夜,又是失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