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探求真理之人

　　“宇宙的真理吗？所谓真理本就是虚无飘渺之物，没有任何的意义。即便如此，你仍然要得知真相吗？”
　　“无所谓，我早已做好了觉悟。”
　　星光闪烁的量子海洋上，布洛妮娅与苏相对而坐，无数画面顺着量子的洪流从他们的面前飘过，那些画面是来自平行世界的观测记录，那些世界里有七神共治的大陆，有魔术师与死徒出没的都市，有遍布特异点与异闻带的星球，有天灾肆虐的大地……
　　“那么在探求真理的道路上，你又能够舍弃掉什么呢？”
　　“我会舍弃一切，世界甚至自身，在凌驾于宇宙之上的真理面前，都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物。”
　　面对觉者的劝退，布洛妮娅没有丝毫动摇。融合了瓦尔特和三十万人类意识的她，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纯真的少女，而是继承了崩坏意志普罗米修斯的真理之律者。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纯粹的愿望呢？就如同布洛妮娅的愿望，那是属于王者的力量，是代表着世界的意志。为了探求真理，她能够付出任何代价。
　　引导着她来到这里的究竟是普罗米修斯的意志，还是对真理的渴求，又或者是两者皆有之，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当她得知了这个世界之外还存在着无数的平行宇宙之后，现有的一切，权力与地位，甚至是整个世界本身都无关紧要了。只有一个无比纯粹的愿望铭刻在她的意识深处，那就是前往全新的世界，探求属于她的真理之道。
　　过去的布洛妮娅并不理解伟人的想法，她只是一个凡人。她只想尽早终结崩坏，然后和希儿她们回到西伯利亚隐居。让她像瓦尔特那样舍弃现有的一切去牺牲自我拯救世界，那是绝对做不到的。当她得知自己成为了那样伟大的存在时，只感到无法接受。
　　“在终焉降临之前，我已经在虚数之树上渡过了长达五万年的时光，观测了无数的世界，但最终得到的却是无比残酷的真相。”
　　“那个真相究竟是什么？”
　　“你所寻求的真相就在虚数之树的顶端，接触我身后的虚数之树，见证虚数的本源，你就会逐渐理解一切。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苏引导着布洛妮娅来到了虚数之树下，在她即将接触虚数之树的前一刻，苏却拦下了她伸出的手。
　　“哦？究竟是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完成。”
　　“我想拜托你帮我找两个人，他们是我在前文明纪元的弟子，为了执行梅博士的方舟计划，于五万年前乘坐方舟离开了地球，至今已经失去了联络。”
　　“他们的名字是？”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妹，哥哥叫空，妹妹叫荧。他们的详细信息我会发送到普罗米修斯的终端，你离开这个世界抵达其他的平行宇宙之后，帮我搜寻一下他们的踪迹。”
　　“荧和空吗？没问题，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嗯，那就拜托你了。去吧，探求真理之人啊，去接触虚数之树的枝干，开启通往其他世界的道路吧。”
　　——
　　在接触虚数之树的瞬间，布洛妮娅的意识落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在这里她看到了一棵屹立于星之海洋上的巨树，以及端坐在巨树之巅的模糊身影。
　　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间，无穷无尽的信息流疯狂地涌入了布洛妮娅的脑海。在接收到那些记忆的瞬间，她通过那个无法理解的存在看到了一切。
　　那是世界创造者的视角，在世界诞生之前祂就已经存在，祂见过四十六亿年前的星辰诞生之刻，也见过亿万年后的行星陨灭之时。祂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存在，如果要用人类的词汇来描述祂的话，那就是——神。
　　……
　　“汝所追求为何物？”
　　神秘的声音在意识的最深处回荡着，与理之律者的核心产生了共鸣。那道神秘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要让布洛妮娅与那个伟大的存在融为一体。
　　但布洛妮娅知道，她若是接受，那么她的一切都将会消失，她的存在，记忆，所有的一切。但意识的共鸣还在继续，那个伟大的存在仿佛不满意般，继续深入布洛妮娅的意识，只为探求那个答案。
　　“汝所追求为何物？”
　　……
　　是啊，我所追求为何物？
　　不知不觉间，开始扪心自问。意识的本源就像回应般，眼前突然出现了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看到那些画面，布洛妮娅知道那是自己的人生，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一生。
　　从杀人如麻的乌拉尔银狼到成为逆熵圣女，再到后来的天命女武神和理之律者。她的人生已经足够圆满，但她并没有感到满足，因为她的传奇还会继续下去。
　　在月球上迎战化身终焉的凯文时，那股仿佛要将天地万物都毁灭殆尽的力量让她感到畏惧，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而之后成为了终焉律者的琪亚娜更是展现出了掌控宇宙星辰的伟力，那支配世界逆转时空的权能更是让她感到无比渴求。
　　如果她也能拥有那样的力量，如果她能超越所有人，那么她就能得到自己所渴求的一切，那为了超越终焉的过程也一定能让她感受到与不同于以往的境界。
　　没错，那才是布洛妮娅所追求的，让她心驰神往的，能够超越世间一切的力量。
　　“汝所追求为何物？”
　　“我所追求的，是真理。崩坏也好，终焉也罢，无论何物都不可阻挡于我，我要超越世间一切，抵达那至高无上的真理之门。”
　　无比坚定地回应着那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话语，在这个无法传递声音的虚数空间，也不可能发出声音的意识，却爆发了超乎想象的力量，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声音传递了出去。
　　……
　　沉默，无尽的沉默，那个神秘的存在仿佛在思考般，没有任何反应。而布洛妮娅也终于从那无尽的回忆当中恢复了属于自己的意识，停留在虚数的世界里平静地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