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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简单的拉扯之后，罗杰很快认清了形式。
对付这种家伙就得用简单粗暴的方法，艾菲立刻开始问话。
“刚才你说，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写，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
这个胖子下意识地捂住嘴，刚才太紧张了，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大概知道一些，你的事情闹得很大，他们觉得抓住跟你相关的人士就能把你引出来。”
“他们是谁？”
“星区总督瓦莱特，新晋升的海军少将赫拉森，还有一些小人物......”
“他们被押送到乌莱蒙是真的咯？”艾菲挤挤眉毛，监视着他的灵能波动，这样做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只要有一丁点坏心思就会反应出来。
“是真的，那是最重要的流放地之一，罪犯经过预处理被扔在那里自生自灭，没有人能从那里逃出来。”
“预处理是什么？”
“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大概是大脑方面的手术，切除某些神经，让罪犯失去某些特定的机能，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咔嚓。
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罗杰身边的岩石产生了一道裂纹，吓得他直接跪倒在地。
“我真的不知道，这事不是我干的。”
“最后一个问题，乌莱蒙在哪？”
“在...阿里加星斑......”
他的头埋得很低，并且在说出那个词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就像是在等待最终审判的犯人一样。
那是帝国腹地维丹公爵领内一片未被探索的区域，距离迪特纳尔不过200多个秒差距。千百年来那里一直是生命的禁区，时至今日依然有许多不要命的冒险者驱船前往，但从未有人听说过有人从那里回来。
他知道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在一股无形的压力之下，他没办法编造出另一个真相来误导眼前的少女，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死定了。
但是，预想中的审判并没有降临，一块PAD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看了又看，思考冻结了好几秒之后才发现这是他客厅里的那一块。
是艾菲将PAD递到了他的面前，从他这里得到的信息跟她在迈耶的穿梭机上标注的一样，而在大多数普通人能看到的星图上，那一块是被涂黑的，他没有必要骗自己，他的灵能波动也符合预期，艾菲觉得折腾了这么半天，这件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我需要一艘船，要航程足够的，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罗杰觉得她疯了，但看到少女认真的样子，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照做。
十几分钟后，一艘50米长的飞船降落在两人的旁边，它是罗杰的宝贝，斯莱戈号。艾菲也不管他，径直上了船。
当舱门关上，飞船缓缓离地，然后一个加速飞出大气层的时候，罗杰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是一艘船而已，没什么心疼的。
船里只有一名驾驶员，或许是罗杰已经交代得比较清楚了，他对于艾菲的出现并没有什么抵触，他的眼睛目视前方，态度却是非常恭敬。
“您想去哪，女士？”
艾菲已经不想强调自己还没成年这件事了，她打开全息星图，指尖轻触，那块黑色的区域被放大，她根据记忆在上面画上了一个标记。
“这是阿里加星斑，您是否需要再确认一下。”
“我已经确认过了。”
他不再多说什么，确定设定坐标，确定航向，然后启动了曲速引擎。
艾菲站在一旁看着他冷静地操作，她总觉得这家伙有点冷静得太过异常了。
“你不害怕吗？”
“我在成为这艘船的驾驶员之前接受了预处理，没有那种感情。”
“......”
不经意间她已经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想把不相关的人卷进来，如果是迫不得己，她会想尽办法保证他们的安全，但现在她又多了一些别的思考。
帝国人重新定义了人类，那么在他们的眼中，这种切除“不必要”的神经之后，变成了对于主人言听计从的温顺生物的人还能叫做人吗？
她没办法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下去，她可以把一颗星球甚至一个星区搅得天翻地覆，但她怎么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帝国，所以也只能专注于眼前的事情不再纠结。
“需要多久才能到？”
“大约17个小时后进入目标恒星系，由于缺乏相关信息，之后需要重新测算行星坐标。”
艾菲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说的话，虽然她什么都不懂。
她不再打扰这名忠心耿耿的驾驶员，独自前往船舱的后方，参观着署长大人的飞船。
这简直就是一艘星际邮轮，虽然小了点，但美食、娱乐应有尽有，艾菲吃饱喝足，直接把自己泡进了浴池里，在温水中度过了最后的惬意时光。
冥想的时间过得很快，一阵轻微的震动打断了她，飞船从曲速泡切入了实体宇宙。她也船上衣服走出了浴室，但很快闪烁的红灯和突然想起的警报让她意识到终究还是出了什么事。
她三步并做两步回到了舰桥驾驶室。
“什么情况？”
“护盾失灵，曲速引擎无法启动，等离子推进器出力下降至8%。”
等离子推进器是这艘船的亚光速模块，由核聚变提供能量生成向后方喷射的带电粒子产生推进力。虽然动力模块分为超光速、亚光速和常规三类，但所谓的常规引擎大多只装备在需要获得极限机动用以近距离格斗的小型战机上，它更像是地球人所谓的矢量发动机，在这个时代更多只是作为辅助。
他沉默地操作着控制台，很显然无法用语言给她解释。
在切入实体宇宙的那一瞬间，艾菲的感知力明显地下降了，而感知依赖于灵能，有什么东西在限制着她的出力。
然后，如同遥远世界的呢喃，沙哑的声音穿过没有介质的太空，传递到她的脑内。一股无法解释的吸引力让她来到窗边，望向远方的星空。
那里有一片由稀薄的尘埃和气体构成的区域，一道近乎可以称之为光污染的紫色光束从区域的中央喷涌而出，光束朝着四周分裂，形成了如同水母状的怪异天体。那片星空一明一灭，就像是银河的脉动，在微微暗下的瞬间艾菲感受到了异常的扰动，却不待她仔细观察，水母再次放射出更加耀眼的紫光，照亮了整片星域，大量的紫色微粒喷向遥远的星际空间，覆盖了邻近的十几个恒星系统。
船舱内部的屏蔽场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地消失了，艾菲终于明白了，她记得这个东西，在脑内残缺不全的数据库中。
那是连先驱者文明都忌惮三分的太虚光束，是她这具身体原型的头号克星。它可以完全地，彻底地瓦解能量，也可以与超维物质产生反应归于虚无。若是她的身体有着跟原型相同的物质构成，很快便会在这种无处不在的粒子下灰飞烟灭，而灵魂作为一种纯粹的能量体，也无法躲过毁灭的命运。
相比起追求极限特化的原型，她的身体牺牲了部分强度以寻求没有弱点的全面提升，在这一刻竟然是救了她一命。她也不由得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后怕，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一口气扎了进来，一直以来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莽夫。
惯用的右手燃起一团蔚蓝的火焰，但它很快便在太虚粒子的作用下消散，在这样的浓度下，虽然也不是完全不能使用，但灵能的消耗是平时的5倍以上，要知道，身体的负担是跟消耗量挂钩的。但是，非常奇特地，另一只手中的紫红色火焰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虚空之力...能瓦解几乎任何物质的能量，竟然与太虚粒子互不干涉，和谐共存。对了，这两种力量同样来自更高的维度，而即便是先驱者文明也对那里知之甚少。
艾菲停止了清净之力的运行，切换成完全的虚空模式，身体一下子舒服多了。
埃洛伊丝的确有一手，她挖了一个让自己不得不跳的坑，她算到了几乎所有的事情，除了最后那一部分。
但这样一来，就算找到西蒙斯三人，怎么把他们带出来也是一个难题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从没听说过从这片星域归来的探险者了。超光速引擎这种东西，在设计之初就只是为了追求单纯的快，能一个小时到达目的地没人想飞两个小时，所以这个时代的超光速引擎根本就没有其他档位，无论超空间还是曲速，而在这种浓度的太虚粒子作用下，引擎根本就没法发动，他们进来之后就出不去了。而指望出力严重受限的亚光速引擎飞出这片区域，可能是单纯的思想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