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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是光秃秃的岩石，视野的死角很少，没有能够藏身的地方，找不到其他生物的残骸。艾菲弯下腰轻轻敲击着岩石，感受着它独特的厚重。
沙虫会刻意避开这些大块的岩石，从过往的经验来看站在这里可以避开很多危险，这是进入这片沙漠之前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当然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否则也不需要导游了。
死者的身旁没有武器，但有激烈抵抗的痕迹，而搏斗的对象，很显然就是这一旁的肠虫了。
托比拔出匕首，挑向已经脱水的肠虫残骸，艾菲看在眼里，终究还是挡在了前面。
“我来吧。”
他的能力依赖道具，这里没有可供利用的机械残骸，他于普通人无异。
艾菲弯下腰，她已经确定这东西死透了，但残留的部分是否有毒，有没有腐蚀性这些一概不知，她取下手套，用指尖轻触肠虫头部的钢牙，感受着那能轻易贯穿几毫米合金的锐利，她又回头看看一旁的人类残骸。他的身上有锐器切割的痕迹，但消失的右腿则是因为别的原因，从变质的腐肉和骨头上泛黄还带着一丝焦黑的情况来看，可能来自虫子的消化液。身长数百米的沙虫可能是更加强大的生物，但它的消化液没这么厉害，这些年来对于这种生物的研究并没有停滞不前，而这些都被写进了银河系生物图鉴里。
托比也没有闲着，他将图像传输到船上，用上面的设备他们能看得更清楚。他使用了这颗星球上特有的，非常原始的设备，但能在极端条件下保持长时间的稳定工作。这样的东西在这艘船上还有很多，比如发源于前太空时代的手持式无线对讲机。
“你有什么头绪吗？”托比向戈登请教。
戈登看了又看，最后摇摇头，“我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大叔，你到底是不是本地人。”
“这......”
他生怕这个年轻人克扣自己的工钱，想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用了几分钟时间，艾菲把这只生物从头到尾翻了个遍。它晒得太干了，甚至连一点臭味都散发不出来，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至于它是否依然存在着危险，她只能说不知道。跟托比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离开这里。
“现在怎么办？”
顺着梯子回到船上的时候，艾菲不由得这样问道。
“继续。”
最初，托比跟戈登说，他们是来旅游的，想要看看这颗星球独特的地貌和早已成为历史的古战场，戈登信了，但现在他开始怀疑了，因为托比向他提出了前往原住民居住地的要求，尽管战争已经结束了很多年，但住在绿洲的跟住在沙地的那部分没什么好说的，就算站在一起也是互相看不上眼。
当然，赚钱嘛，不寒碜，托比答应他可以全程待在船上，所以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运输船缓缓地向东行驶，在飞行了半天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当地人的领地范围。
这里怪石嶙峋，到处是悬崖绝壁，一个个人工开凿的山洞隐匿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他们不欢迎外来者，但也不至于武力驱赶，暴力曾经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戈登有些奇怪，今天甚至连巡逻和警戒都没有。托比让达伦将船停在了一处平整的岩石上，依然是艾菲和他两人下来查看情况。
这里能听到狂风的呼号，但却没有活物的动静。
“他们用岩石堵住通往地下的洞口，没人带路的话很难几乎不可能被找到。”对讲机里传来戈登的声音。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是的，不费吹灰之力，因为那块由机械操控的岩石，现在已经被人给破坏掉了，站在洞口前的两人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一切。人工开凿的蓄水池里残留着一半以上的水，从石制的家具和简陋的装饰中可以感受到这里独特的风土人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桂香味，这里的一切都跟香料混在一起，融入了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但这里没有活人，到处都是人类的尸骸，也许是这里湿度相对较高的原因，他们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脱水，地上和墙壁上能看到斑斑血迹，他们的周围，还能看到一些其他生物的残骸，其中有一些他们之前见过，是那种危险的肠虫。再往里走，是宽敞的仪式广场，他们曾在这里延续着古老的信仰，但现在，这里已然成为了人间地狱，这里的受害者粗略一算也有数百人。
没人知道这样一处藏身所会有多少人，他们与外界的交流很少，但如果这里有活人的话，应该无法逃过她的感知才对。
尽管现在的艾菲状况不太好，她感到一阵胸闷，这些扭曲的生物在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塞罗空间站上的那些瓶瓶罐罐，想起了被她毁灭的埃洛伊丝和她的B细胞，从风格上来说两者并不相似，但令人作呕这一点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将C-11L撑在地上，艰难地喘着气。
也不知道是注意到她的异常，还是出于主观的意志，托比放弃了继续深入的打算。
“此地不宜久留。”
艾菲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就在两人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隐藏在暗处的“嘶嘶”声，接着一只黑色的怪物从山洞的深处飞了出来，它张开不满细碎牙齿的血盆大口，喷出一股黄绿色的液体，竟是比出膛的子弹还快。她一个突然启动，爆发出来的力量将托比整个人给撞了出去，那液体从她的身边擦过，空气中多了一股恶臭。
液体击中身后的岩石，坚硬的岩体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若是直接命中人体，后果不堪设想。
艾菲抓起C-11L反手就是一枪，12.7mm的贫铀穿甲弹带出一道闪耀的蓝光没入了山洞的顶部，一大块岩石被削了下来，更多细小的碎石不断地滚落。它的威力太大了，只是一发，就好像整个山洞都好像在摇晃。
子弹偏得有些远，从那个看起来像是蝙蝠的变异生物头顶飞过。她第一次用这把武器，既没有校准，也没有熟悉，完全靠着感觉和气势扣动了扳机。
C-11L设计之初便可以填装两种不同口径的子弹以达到不同的战术目的，但艾菲喜欢大口径的单发重击直达要害，一击毙命，就像她用其他武器时所做的那样。但在这样的环境中，面对灵活的对手，这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托比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有余力来提醒她，他拔出腰间的爆能枪便对着空中射击。
但它他快了，配以魔鬼的扭动，在空中划出不规则的曲线，爆能枪的射速一向是比较令人堪忧的，他根本就打不中。
“快出去！”他迅速做出了判断。
艾菲一个侧翻躲开了腐蚀性的体液，她身后的石桌被削去了一半，地上滋滋作响，而她在起身的同时，已经将另一发12.7mm的子弹装进了C-11L特制的弹仓。在这个时代，单发装填确实有些落伍了，但它有着最大的优势，威力无穷。
蝙蝠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啸，托比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艾菲尚且能够承受，能对她造成影响的更多是主观上的东西，它朝着她俯冲而来，锐利的尖爪卷起了死亡的旋风。
但是，艾菲比它更快，她抡起C-11L重重地砸在它看起来最为脆弱的颈部。
这家伙的身上有一层奇怪的膜，既阻挡了她的灵能探视，又将她的视线屏蔽在体外，她无法透视它的身体结构寻找弱点，但反馈过来的触感告诉她，它的脖子断掉了。艾菲调整好姿势，在它做出任何挣扎之前一枪崩掉了它的上半身，粘稠的体液溅出几米，一部分在靠近她身体的时候被灵能燃烧分解。
托比勉强站了起来，刚才那下突然的激烈运动闪着腰了，难受得要死。他看了看蝙蝠的残骸，视线回到艾菲的身上。
“我记得之前的你厉害多了。”
“我要真那么厉害还要用枪？”艾菲白了他一眼，又拉着他的衣服催促他往外走。
她上辈子听人说过一句话，出门在外多认怂多认错总是没错的，这样当所有人都认为你不堪一击的时候，才好弄死他，艾菲觉得这是至理名言。真正的BOSS一定隐藏在幕后，就像那个赋予了她如此强大力量的眼球怪一样，说不定它的本体是某个偏僻星球街边要饭的乞丐，这种活得太久的东西，脑子多少有点不对劲，而这样不对劲的家伙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没人告诉过她。
知道得越多，越是明白自己的无知，她变强了，所以才知道自己的渺小。升格之链的尽头是旧日支配者，而古老的先驱者文明早已拥有了封印和放逐旧日支配者的方法，作为一个整体，他们宛如神明，但在内战中遗失了大部分知识，虚境也残破不全的现在，她又继承了多少力量？
而托比大概不懂这些，他最大的敌人是那些要他命的帝国人，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她也不想将火引到他的身上。
两人有些狼狈地逃回了船上，物理上的伤害虽然没有，精神上又是另一回事了。想起里面那些东西艾菲就想吐，当然就算真的呕吐也只模仿人类生理反应的结果，她吐出来的可能不是胃酸，是高能粒子。托比喝了一杯凉白开，决定继续向北，去找那些吉奥诺西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