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地球人

　　哭累了，然后久违地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周围还没有人，她的身上站着几只鸟，大概是把她当成了树桩，她起身的时候惊动了它们。
　　稍微检查了一下，没有留下便便之类的东西让她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的体质就算遇到了也不会被弄脏，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附近找到了一家面馆，点了一碗5块钱的拉面。从她对信用点的认知来看，这个价格属于比较贵的那一类了，毕竟打着地球美食的名号，如今的银河系，地球联邦的美食是出了名的，而联邦是帝国附庸，有许多地球人到这边来做生意。
　　只是时间尚早，街上都没几个人，店里当然也一样。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这一刻她不得不认真地，用尽可能客观的方式来评价她面前的这碗面。
　　确实是标准的地球料理，材料和做法都有迹可循，但坦率地说，他把油放得太重了，实在难以被称作美食。
　　拉面师傅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白人，他用PAD看着新闻，只是目光时不时地瞄向她的方向。自己的身体有着怎样的吸引力经过昨天那一下她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哪怕她现在的气质含蓄而内敛，没有任何搔首弄姿暗送秋波的成分。
　　美丽的东西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少看两眼虽然不会死，但心中总觉得哪里亏了，当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则是已经处于她的掌控之中，而当事人却完全意识不到。
　　艾菲小口地吃着面，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内心，现在的她很平静，并不会因为进食而变得奇怪，为了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那些她不敢去深究的事情上分散出去，她主动向他搭话。
　　“你是地球人吗？”
　　她说话的时机选择在他瞄向自己的档口，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有意识地躲避，但她话一出口，他的行动也被生生打断。
　　“呃...我的父亲出生在地球，但现在我们一家都是帝国公民。”他面带尴尬地回道，只不过话说到一半言语不再吞吐，他表现得渐渐自然了起来。
　　这是艾菲自身光环的另一种用法，不只是产生魅惑和威压之类的效果，也能让周围的人身心平静，她只需要改变磁场和一些其他参数就能做到这一点。
　　“那你有回过地球吗？”
　　“回去干嘛呢，穷乡僻壤罢了，若是没有帝国的庇护，联邦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吧。”
　　真是遗憾，她还想通过他了解一些关于这个时代地球的信息，但这个男人并不关心这些，话题结束，她的注意力回到了食物上。
　　男人接着搭话道：“这位小姐，你是附近的学生吗？”
　　如此规格外的美丽少女，无论在哪里都会引起轰动，她身上的衣服不像是便宜货，气质上也有着许多同龄少女所没有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将她当做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毕竟贵族是另一回事，传统的帝国贵族通常不会走进这样的路边小店，就算是迫不得已他们也会让下人来打包。在帝国贵族和平民是两种生物，如果只是有钱，则又是另一回事。
　　“不，我只是偶然路过的地球人。谢谢你让我想起了家乡的味道。”
　　之前从来没想过国籍这种问题，毕竟她现在连自己是什么物种都搞不清楚，但她既没有绿卡也没有公民证，更重要的是最近的事情让她明白了一点，帝国容不下她，她也不爱帝国。现在她终于面对现实，认真思考然后得出了结论，她潜意识里还是认为自己是一个地球人，说地球坏话，她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当然，没必要发作，她埋着头吃完面，结过账就走了。
　　刚走出面馆，就接到了修伊的电话，他表示马洛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他可以按照约定带她去参观这座城市了，但现在的艾菲并不想见他。
　　昨天那件事之后她不想见任何熟人，她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他们，若是又赶上了失控，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他们当做口粮，她需要认真地思考一下，努力地克服这种本能的欲望或是转移注意力暂时遗忘这些。
　　所以她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有事回绝了他。
　　这样胡思乱想也不是个办法，稍微找点事做吧。
　　考虑到在帝国只有自然人才能在大多数领域不受限制，她觉得自己需要两个身份。把自己的名字拆成两段，作为自然人的艾菲梅拉尔，和使用力量又必须隐藏身份的芙洛拉。
　　她走进无人的小巷，在摄像头的死角身上的小裙子变成了纯黑的塑身毛衣和牛仔裤，依然是像昨天那样用面罩遮住了鼻子以下的部分，一件白色的短风衣套在外面，兜帽遮住了脑袋。
　　昨天晚上没有注意到，她的一头银发其实很容易染上周围环境的颜色，在这样的装束下，那一头银丝好像变成了艳丽的黑色，它本身的金属光泽反倒是成了反光的样子，随着她轻轻地迈动脚步，那银色就像是在黑发上流动。
　　完全没想到普通的变装竟然能达到这种效果，艾菲改变空气的折射率在面前形成了一面镜子，多看了两眼之后觉得很满意。没人能认出现在的她，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通过导航来到民政厅，办理绿卡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柜台的小姐姐只是查询了她的犯罪记录然后用仪器扫了两下，她便轻易地以芙洛拉的名字通过了。
　　绿卡意味着居留权，这是外国人能够轻易拿到的，最高等级的权限，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也够用了，接着是找到银行联盟在坎波拉的分部，为自己开了个户。
　　她专门要了一张银行卡，比起那些花里胡哨的科技，她更相信在地球见过的东西，反正她可以通过意识开辟一块亚空间，多少东西都塞得下也不怕弄丢。
　　接下来就是找工作了。
　　工作是假，利用工作的机会名正言顺地换上防护服吸收更多的能量才是真的，顺便赚点零花钱。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有钱会很方便。虽然她可以凭空变出硬币，但一枚硬币最多也就100块，而每一张纸币后面都有独特的代码，造假并不容易，再加上一个地球人的灵魂本能地拒绝去做这些缺德事，她终究还是决定劳动致富。
　　走过两条街便是自由市场，再旁边则是自由职业者协会，这种场所在如今的银河系有很多个名字，比如冒险者协会之类的，但它的主要作用是一样的，收钱，提供一个发布悬赏的平台，然后游荡在附近的赏金猎人、佣兵和拾荒者拿钱办事。
　　虽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但毕竟带着面罩，她干净利落地迈着步子走进了大门，只是下一刻她又扭头就往外走。
　　她看到了西蒙斯和乔耐，而他们也看到了她。她希望他们没有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