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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少女将身体紧贴在墙面上，剧烈地喘息着。
她将头侧过，一半露出墙后，以此窥视着自己来时的道路。
“咚——轰啪——”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少女来时的方向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山崩地裂般的恐怖轰鸣声。
“嘶——哈——”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再一次从墙后探头。
大片烟尘如雪崩似地向这里袭来，街道尽头原本伫立着的楼房已经消失不见，而在那烟尘之中，一抹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
将脑袋缩回墙后，闭上双眼，少女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同时在脑海中倒数着。
三、二、一。
“咚——”
沉闷的巨响再次响起，而这次的声响在少女耳中更加清晰，更加响亮。
几乎就在同时，少女睁开眼，从墙后冲了出去，在灰白的街道上狂奔向前。
她跑出数十步，突然猛地深吸一口气，紧接着，用尽全力喊出了一句话。
“傻宝！有本事来追你姑奶奶啊！”
少女的喊声在灰白的街道上回荡着，并且分外清晰。
“唔呃唔——”
就在少女喊出那句话的同时，一声尖厉刺耳的怪异叫声穿透了整条街道，令奔跑着的少女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
少女微微侧头，向身后望去，然后瞳孔一缩眼睛一瞪，立马转回了脑袋，跑得更加卖力了。
在少女的身后，一抹比周边楼房都高出一截的巨大黑影，撕开了烟尘铺就的帷幕从中冲出，径直向着少女袭来。
“*东煌传统粗口*”
少女暗骂一声，心下一紧，转身便拐进了一条巷子之中。
跑进巷子里后，少女并没有停下，而是在巷子中不断变换着方向，在尽量维持速度的前提下，跑出了一条复杂的路线。
“轰——咚！”
不多时，骇人的巨响又从少女方才钻入巷子的方向传来。
闻声，少女又是口吐芬芳，甚至一连将古今中外贯通一致，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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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起回去吗？”
站在学校的大门口，诺薇转头看着爱琳，如此问道。
“嗯，今天就先不了，我要先去书店转一圈。”
“唔啊，文化人。”
诺薇吐槽了一句，不再出言阻拦，挥了挥手便和爱琳分道扬镳。
爱琳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或者说，在诺薇的眼中消失了。
不出意外地，今天诺薇眼中所见的灰雾又浓厚了一分。
能见度不足十米的浓雾包裹着诺薇，令诺薇不免有种自己随时有可能会被不知何处冲出的卡车创飞的错觉。
虽然老城区基本见不到什么大车就是了，
这种糟糕的想法驱使着诺薇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并在一路上时刻警惕地四处张望。
于是在路人的注视中，诺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里就没问题了……吧？”
锁上门，诺薇将自己砸到床上，打量着周身越发逼近的浓雾。
灰白的雾气很快便如潮水般没过了诺薇的脚踝，并在不断地律动中逐渐靠近了躯干。
诺薇扭头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闹钟。
晚七点零五分。
浓雾彻底吞噬了诺薇。
随之而来的便是熟悉的眩晕感，如同重锤敲击大脑一般的眩晕，以及无可避免的昏迷。
意识中断。
而待到诺薇再睁开眼时，那个被抹去了色彩与阴影的怪异世界便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渗透区。
诺薇坐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脸，随即便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熟悉的床，熟悉的家具布局，尽管世界在自己的眼中变得失真，但诺薇仍一下遍认出了自己正呆在公寓的房间中。
熟悉的环境多少令诺薇松了一口气，她缓缓地从床上爬下，找到放在床边的鞋子穿好。
“真的来了啊。”
透过床边的窗户，房间之外的景象清晰地展现在了诺薇的眼前。
望着如同未上色的线稿一般的街道，诺薇轻声呢喃道。
诺薇从书桌前将凳子一把扯过，正对着窗户摆下，随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远处的天穹中，铅灰与苍白搅合在一起，不断地翻涌着。
诺薇还记得上次在这样的空间中的经历，倒不如说，那些令人倍感无力与迷幻的体验恐怕根本无法忘却。
窗外的街道很安静，静得渗人，最深的夜晚也尚有风声虫鸣，而诺薇除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什么也听不见。
在诺薇目所能及的世界中，自己的肌体是唯一有色彩的物件，而这在怪异的灰白世界中却又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怪异。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双眼。
不去看，不去想，静静地端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如同等待终审的囚徒，又或者是在圣象下祷告的信者，肃穆而庄重。
夜中的学府区即使不是过节也不会有太多人在街上闲逛，即使偶有零星几个人，那不是喝高了的街溜子就是赶了夜班急于回家的苦命人。
诺薇当然也还记得上次自己在罗先生家中醒来时只有多么震惊，但是当时诺薇除开震惊，更多的还是后怕。
像罗先生那样的人是不多见的，自己再有下次，可就指不定是要在哪里醒来了。
好点没被人发现，淋一夜雨，再想醒来恐怕没那么容易；而坏点……指不定自己就得在哪个村子或是黑巷子里过下半生了。
糟糕透了。
诺薇的坐姿逐渐不再雅观，她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前，翘起一条腿，皱着眉的脸被埋进了臂弯中。
在家里时，但凡诺薇敢把腿抬高到膝盖以上，便要遭到母亲犀利目光的直视，而等诺薇把腿真的翘起来了，那么就算是父亲马上丢下自己手中的图纸，也没法从母亲的手中救下诺薇的屁股。
诺薇想好了，不管这次再发生什么，自己都绝对不要离开房间。
按照之前的经验，自己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走到了什么位置，之后就会在哪里回到正常的世界。
那只要自己好好呆在房间里，那么等到明天早上，一切变都会恢复常态。
漫天的灰雾会消失，早上会有爱琳送来的糖果，晚上准时守在书店等新刊到货……
“轰——隆——”
山崩般的响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模糊而绵长。
诺薇没有理会，上次她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甚至那时诺薇听到的声音比此时还要恐怖得多。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这么轻易地便结束。
“咚！”
这次是炮声似的轰鸣。
声音是从正前方传来的，听起来很近，甚至可能声源离诺薇不出百米。
诺薇终于有了反应，她稍微从臂弯中抬起头，向着窗外瞄去。
什么也没有，空荡荡一片的街道甚是干净。
诺薇又将脑袋缩了缩，将下巴撑住，露出半张脸在外，目光在街道上左右反复。
“轰——”
又是一声巨响，楼房倒塌的巨响。
但这回倒不是什么形象的比喻。
因为诺薇清晰地听到了在那声拉得极响声中，混杂着无数碎石落地的噼啪声。
诺薇的眼睛一下便瞪大了，只用了一瞬，她便从椅子上站起身，两步靠到窗边，扒着窗框将脑袋探出，左右快速转动了几回。
终于，诺薇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一团灰白的烟尘从街道尽头冲出，如洪水般在地面上蔓延开来，随后很快便沉降在了地面上，消失不见。
“隆——”
明显的震感伴着再一声轰鸣传入了房间内。
公寓那老旧的木制窗框抖了又抖，让人生怕它下一秒就要落下。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也被震动推到了边缘，随时就要摔碎。
但此刻诺薇却根本无暇顾及屋内的状况，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街道尽头的方向，撑着窗台的手在无意识中紧紧握起，指甲扣住窗台上的缝隙，似是要将身下的窗台生生卸下。
如同云团般的扬尘从地面升腾而起，瞬间便笼罩了半条街道。
而这回，诺薇透过漫天的烟尘，亲眼看见街道尽头那座最高的建筑轰然倒下，化作数千万的砖石碎块飞上天空，然后眨眼间便又向着地面落下，激起更大的烟团。
随着那些砖石落地，震动终于停歇了，笼罩着街道的尘埃也慢慢地变得稀薄了起来。
而紧接着，一直藏于烟尘之中的恐怖，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在看清从尘埃中显出原形的“那东西”后，诺薇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那是一尊足有五六层楼高的庞然大物。
它通体漆黑一团，整体仿若一个鸡蛋，下宽上窄，浑身与诺薇所见的天空一样滚动着模糊的色块，黑与灰在那巨物的体表交织着，变换着。
而那巨物的躯体与周围的环境没有清晰的界限，不断如潮水般涨落的黑与灰使得它看上去仿佛笼罩在一层薄纱中。
街道上的尘埃彻底散去了，诺薇在此刻终于彻底看清了那巨物的每一个细节。
有两只上肢，从上五分之一处一直垂倒下三分之一处，宽约为身体宽度的三分之一。
正面宽约十米到十五米，侧面略扁，但应该也不低于八米。
嗯……看不到下肢，但行动并不慢，几秒内就能从一栋楼前完全通过。
但是肢体迟缓，抬起上肢到放下花去了数秒时间。
在正面有一双眼睛一样的两个白点，像是贴上去的，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工作的。
哦哦，现在那双眼睛好像向着这边看过来了。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