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镜像宇宙-051综合区-08星区-沃尔星
一艘庞大的飞船悬停在行星的向阳面,此时在地表上抬头就能看见那片悬挂于苍穹之上的钢铁大陆。
飞船就静止在那里,站在行星的表面的话可以轻易看清飞船的每一个细节——装甲板间的缝隙,飞船下方泛着蓝光的指示灯,都可以看得很清楚。但其实飞船离地面还是有些距离的,能看见这些只是因为那些装甲板是在是大得可以,每一块都足足延绵数公里。飞船就是停在那不动,其庞大的体型就足以让没有走出过这颗星球的人胆战心惊了。
然而这个年代还没有走出过家园星的人其实这的没有多少了——即便是最贫穷的家庭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到数百光年外的星系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当然,再远的地方就要贵一些了。
所以尽管飞船的出现遮蔽了天空,让地表重新陷入黑夜,也没有什么人惊慌。旧标准历末年的人们的见识比起新时代的人们只多不少。
这是一艘信仰级大型运输舰,是少有的有船级的运输舰,一般的运输舰大概也就是用编号什么的,运输舰型号千千万,除开那些喜欢给自己货船命名的怪人外,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大型舰才有机会得到自己的名字。这样的大型运输舰正常是在各大节点星服役的——但此时它出现在了这里——镜面宇宙。
这里是镜面宇宙,没有什么资源,没有什么人烟,荒凉的镜面宇宙。虽然镜面宇宙也有人居住,也有几颗节点星,但除了在战时充当快速通道,这里平时并不会有什么大舰队经过。
显然,沃尔星这样的普通科研星球并不是那几颗节点星之一。
=-=-=-=-=-=-=-=-=-=-=-=-=-=-=-=-=-=-=-=-=-=-=-=-=-
飞船的舰桥中,舰长室。
头发花白的老船长点燃了一根香烟,尽管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享受这种古老的“娱乐用品”了,但他始终坚持这个习惯——在放松的时候来上一支烟。这是千百年前的人们的习惯,也是他从当上这艘运输舰的舰长前就养成的习惯,他很享受这种叫做香烟的古董,哪怕这种东西其实并不利于健康。说不利健康其实也无所谓,只要人往维生仓或者医疗仓里一躺,等三十秒后“叮”的一声,这样的毛病算不了什么。
老舰长翘着二郎腿坐在摇椅上,叼着烟,手指在空中一划,一个半透明的界面便浮现在眼前,那上面显示着这次的任务报告和导航图。他盯着投影看了片刻便关掉了界面。
这次的转换任务的最后一站就是飞船下的沃尔星了,他透过墙上的显示屏,画面被切换到正对着地面的监控镜头。他注视着地表正在进行的工作,画面中,飞船下方的四个承载平台正在重力场牵引下往返于飞船和地面。舰长调整了一下镜头的焦距,好让他可以清楚地观察其中一个承载平台。信仰级的承载平台非常大,几乎每一个平台都达到了一艘小型标准运输艇的大小了,平台并非标准的平面,到更像一个碟子,只是凹陷的弧度并没有那么明显。得益于这些平台恐怖的运输能力,四个平台每在飞船和地面走一个来回,就可以基本搬空一座中小城市,大一些的城市一般也就两个来回。当然,这是只转移人口和部分设备以及小型载具的情况,如果要按照字面意思来搬空一颗星球的地表就不是信仰级可以做到的了。
舰长心中默默估算着,这样下去要不了半天,沃尔星的人口转移任务就可以完成了。他呼出舰载主机的面板,查询了一下精确的数据——11个标准时。舰长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也许也有对自己这艘“老伙计”的骄傲也说不定,总之他现在感到无比的愉悦。
沃尔星是这次任务的最后一站,也就是说只要再等11个标准时,他就可以启程回主世界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他突然顿住了。
老舰长一口气吸光了最后一小节的烟,他打开分解槽的盖子,然后把烟蒂扔进了分解槽里,随着一道白光,那截烟蒂变成了最纯净的能量,不会留下丝毫污染。白烟飘荡在房间内,但老舰长暂时还不想把气体交换器打开,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又想起了自己刚过世不久的妻子。
老舰长有些恍惚。果然,人在闲下来的时候总是爱胡思乱想。他强迫自己忘掉这些事情,试图用面板上的数据报告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有事情做。但越是这样,那些和妻子的回忆越是清晰与深刻。
也是,他就是为了逃避现实,才接下了这份差事——镜像宇宙的人员转移。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卓有成效,起码在这半个月内他都没有再想起这茬事,可惜事实证明这实在不是什么长期有效的好办法。这几天来,妻子的死讯每天都会将他从梦中惊醒,各种的回忆与越发浓厚的悲伤几乎每时每刻都环绕着他。
舰长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舰长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在家里得知了妻子的消息后的两天,他就离开了家。现在想来,自己那个时候脑子简直就是一团糨糊,自己竟然把自己十二岁的女儿一个人丢在家里。混蛋,自己真是混蛋。妻子去世后,女儿的心情不可能比自己好多少,不,女儿不可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的,可是自己——她仅有的依靠——在这种时候把她抛下了。老舰长感到一阵不安,他突然意识到11个标准时是多么的漫长,恨不得自己现在已经回到了家中。
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老舰长这样想着,六十十多岁的年纪了(*1),说什么都该是个成熟的人了,干出这种事的自己这么多年算白活了。他离开座椅旁,打开了气体交换器,细微的嗡嗡声算不上噪音,却足以让他心烦意乱。自己的女儿出生得算晚了,但从女儿出生起,自己貌似都没这么着家,十二次生日自己只到场了五次。平时都是妻子在照顾家里,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但自己却忘了妻子已经不在了,女儿现在已经没人照顾了。老舰长这样想着,拔腿走向控制室。
舰长室的门被粗暴地甩上。他越是想越是烦躁,脚步也加快了几分,最后干脆在走廊里迈步跑了起来。得益于联邦的技术发展,信仰级只需要两个乘员就可以达到最佳的灵活度。自己是舰长,炮手是个小年轻,这次任务船上还有一位负责维护秩序的特派民警(*2)。
另外两个人不会因为在飞船走廊小跑这种小事为难自己的。舰长跑进了操控室,瞥见一个年轻人歪斜地靠在控制室的长沙发上,这人还大口喝着碳酸饮料,对着视界里的游戏,手指在空中点点画画,丝毫没有理会自己。
那个特派民警还在运输仓跟刚上来的那些人聊天——或者说是在执行维稳的工作。再加上这人这熟悉的德行,是自己的炮手无疑了。
炮手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向控制室被打开的舱门和从舱门中走出来的人,连忙把手上的漫画塞到屁股下并坐直了。“额——希尔舰长?”年轻人以试探的语气发问。
舰长转头看向年轻人。“是我。”他顿了顿,“慌什么,你上班偷懒我那次扣过你工资了,现在又没你一炮手什么事——怕什么?。”
年轻人听罢似乎安心了不少,但还是能感到空气中凝若实质的尴尬,于是尴尬尔有不失礼貌地对老舰长笑了笑,然后拎起自己的漫画和饮料,从舱门走了出去。
老舰长盯着缓缓合拢的舱门一阵无语,随后叹了口气,走到控制台前键入自己的密码,把备用升降平台也一并下放到了地表。
主机面板上的数字跳动了一下,从11个标准时变为了10个标准时。
显然,这样做的意义并不大,但这让希尔舰长稍微好受了些。
他想家了。
=-=-=-=-=-=-=-=-=-=-=-=-=-=-=-=-=-=-=-=-=-=-=-=-=-
编者注;*1:前标准历25000左右,联邦人平均死亡年龄约为120,这一数据理论上可达200岁左右(仅代表狭义的人类寿命)。
*2:此处【民警】与本文明意义上的民警并不相同,为便于理解将此处翻译为“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