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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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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再也不能确定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事故发生的太快,就连意识到地铁脱轨,撞上障碍的余裕也没有。
  直到向我压来的金属墙壁占据了全部视野,我也没能想起什么。我感觉到鼻与上唇有一种我熟悉的湿润感,是我哽咽了吗?并不是,不过是呼出的水汽被冲至面门前的烙银反弹回来,在皮肤上凝结为水珠罢了。
  那时实际上我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这之后大脑才来得及处理无比敏锐的五感接受的信息,那时金属墙壁真的近的不可思议。
  我的头随即就迎接到了那片银色的“海洋”,凶暴的外力一下子压扁了我的鼻子,连带着脸部发生了惊悚的形变。之前没有,现在也更不会有什么走马灯。时间太短了。很快我就会被压碎,但在我的大脑永远沉溺之前,剧烈的神经冲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我脑中乱窜,若非如此危机,大概从来也不会察觉能有思维是何等奢侈;耳清目明,感知从未这般精细。全身绷紧,像是在传诉不甘。
  暴动的神经冲动大概是终于与那一束神经起了反应,于是急忙然我感知起什么内容。它应该是只存在于潜意识,存于梦里,因为我早把它忘了。
  我很惊诧,我很庆幸。庆幸我没有忆起我的家庭,我的父母。他们无知到了极点,他们是我沦落至此的元凶,父母直到死亡也没有任何一句道歉。倒像是我残忍摆脱了他们;实际上我对他们的感情早已消失殆尽。我早已忘了他们曾经说过的任何话,做过的任何事。我大概在选择性的遗忘,那件事及以后因他而起的一系列后果结束以后用不了多久我就选择遗忘它们,我的大脑自动屏蔽了这一切。可能这会让很多人误会是工作麻痹了我,但倒不如说是我心烦意乱得只会做自己分内的事了。很多年过去了,我的记忆也只有当时的感受了,就像今天这样。
  我忆不起老家里的装饰,雪白墙壁上没有装贴任何墙纸,木质纹理的地板千篇一律没有任何差别,只有在餐桌附近才会因为常年磨损严重失去它原本的纹理,原本的光洁。总而言之,这绝对是一个让至臻的简约主义者直呼天堂的地方。而父母他们绝对不是什么简约主义者。我忆不起我们也曾经是精神上的家人,父母的学生时代相必也有一段时间的日夜亲密。很可惜,那终究不是爱。
  我忆不起那一个提心跳胆的午后,我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小伙伴,而且大家那时根本没有“圈子”的概念,小孩子顶多只是有些坏脾气,坏心眼。我与他们一起打排球,而我现在已经不会打那种东西了,要是会,也不会有那时的痛快了。现在一旦出一点汗全身都油腻腻的,而在记忆里,无数个那样的白天结束后身上都光滑似水。排球最后由发小大笑着打给我,我当时多少有点黑色的气质,不知怎么想的,我没有去把排球打向另一人,而是一手打向它的另一侧,排球以一种像是台球技术里的侧旋球的姿态向反方向飞离了我们约定俗成的球场,最后一头砸进了一个小水坑里。
  我忆不起那时的面红耳赤,不敢看向他们的脸,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这其实是我故意为之的了。我快速的错开他们的视线,仰头向着斜上方,现在想起来我看到的景色竟是一片幻彩,这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这颜色究竟是怎么来的了。我快速的瞅了一眼,脚下也没闲着,为了不在转身的过程中不小心看见他们的脸,我还眨了一下眼,再睁开便已经成功转身了。我好似长出一口气,像是他们要吃了我似的,我撒腿就跑,他们在后面大声喊着我的名字,还问我为什么要跑,让我回来,但这只是让我更加的羞耻了。
  我忆不起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家,这时爷爷奶奶还没有回家,家里静的可怕,我的房间、客厅、爷爷奶奶的房间、卫生间、厨房等的房门都大开着,房间里幽暗的光线让我几乎看不清那些房间的内部设施,像是一望无际的葱郁树林一路延伸到晦暝的远方。我打了个寒颤(就像前不久在地铁上突发的恶寒的青春版),不想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了,一打眼就透过窗玻璃看到了厨房的饼干盒。众所周知的是,老人家的饼干盒都会装着针线,但我们家的例外。
  我忆不起爷爷奶奶对我的好,当我每天晚上放学回家,都会兴冲冲地打开“针线盒”,但那里放的从来都不是针线,当然更不是空的,虽然我每次都会把存于那里的零食贪婪地拿个精光,但每次我回到家,那里都不会是空的。
  我忆不起那些像开盲盒一般的惊喜时刻。厨房的木门从不上锁,轻轻一推就会伴随着一连串的“吱嘎吱嘎”的声音敞开在我的面前。接着我就会穿过仿佛由盒内透出来的甘香,打开那只属于我的百宝盒。
  我忆不起我同我的父母,发小同他的父母一起离开老家的那一天上午,一切都是在那时开始变坏的。我忆不起在高中的时候,父亲开始夜不归宿,母亲的脾气也越来越坏;忆不起工作后残阳如血的那个傍晚,父亲谅下大错当晚就锒铛入狱,那天的黑夜格外的漫长。忆不起发小最终受我连累迫不得以离开我的那个仿佛刺瞎双眼的万里无云的上午。忆不起母亲死在了病床上的那个昏暗的黎明时分,她的嘴里还喃喃念叨着父亲那个“狗闸种”。
  我的脑际最后浮现出的,是我来不及想完的我和我的发小的四年大学生活,我们曾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唱歌;一起兴致勃勃地喝酒;一起性质勃勃地享受着青春的美好,它们都应该在那个狠心的上午完全遗忘的才是。
  在一切都戛然而止前,我最后想到的,就只有一个成年男性的背影了,但实在来不及了,我几乎无法辨认那就是我的发小。我在生命的最后还想好好看看他的脸,随后我就像是飘着开始前进。快了,快了,我已经看到了他的侧脸,我仿佛已经脑补出来他的笑靥。
  我终于转向了他的正面,与他头与头平行。但我随之一愣,入眼却是一片雾霭——我看不清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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