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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赛博少女只爱物欲 / 序幕 上

序幕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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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铁在爆炸,发出了我平生听到的最刺耳、最恐怖的噪音,我随着人群一起向着前方激射,一时间我真切体验到了所谓加速度,自己的高度在攀升,向着斜上方三十度仰角猛冲,在我注意力集中回来时,我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我想抬头或是伸出手臂之类的,但只是艰难地探动眼球,我感觉它快要飞出我的眼眶,我只能试探着睁眼。随后我感觉血液倒灌,全部进了脚后跟——银白色在向我冲来,整列车厢变成了易拉罐,外力在让他变形,最终一定会变成一块银白色的薄铁片。而我们肯定会和它融为一体,身体会先如同被孩童肆意玩弄,殴打、抛投、砸挤等手段来让体内果肉稀碎的番石榴,而后又会连同表皮一起挤压成果酱,瑰红的果酱会一部分用来填满薄铁板压缩剩下的可怜的一点空隙,一部分会被以高速从通往外部的孔洞喷出,溅得一地。
  我这么想着,同时眼睁睁看着铬银逐渐占满我的视野。能够看到铁皮在外力下不再光滑,其上布满皱褶。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正在思考酒吧老板的艺术鉴赏,期待着与其相遇。现在银色海洋化成大潮向我涌来,其上皱褶,让我想起了瓷器上裂片层叠的冰裂纹,不久前我在图书馆书架前踮着脚拿到的关于艺术鉴赏的书上就介绍过它。
  现在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刻,但我不知道这灾难到底需要多久才能砸烂我的头。现在我的五感让这一瞬无限拉长,时间的流动从来没有这么慢过。一念之间,天堂与地狱,我没有在想我是如何沦落到这一步的,也没有出现记忆像几张胶片胡乱拼接成的走马花灯,有的只有思路突然被打断,大脑一片空白的错愕。
  今天早上一走过检票口,我的头又开始发涨、发晕,我可以确定这肯定是大脑的潜意识作祟,我也肯定不会是世上唯一一个会在地铁上晕车的人。
  单单是想到工作的那些苦差事,我就浑身发软接而头昏脑涨。
  现在正是下班的晚高峰,环视四周只能看见人们的后脑勺。我有些后悔,心想或许后排的车厢人会少一些吧,自己为啥就非得急于一时同挤头一节车厢呢?
  我一只手抓住扶手,另一只手却不想自然下垂,在摆了不知道多少种手势后最终还是乖乖插进了裤兜,宽敞的的西服裤兜终于能让我的手自由舒展。
  往常在上班途中坐地铁时这只左手只会是握着手机,自己什么都不会去想,只是机械地划着消息和资讯,无论是上车还是下车,自己也必须健步如飞,不知多少个因为困意精神揉作一团的清晨,自己为了生活只能强撑着执行“军事化”的洗漱与吃饭;不知多少个一头扎进地铁站的身影,要是有个能记录并能够可视化这么多年来的行程的机器,穿着黑西装的我化作一条条黑色毛线,一条条丝线最终织成了黑色的丝带,平铺在地图上。
  今天是我第一次坐地铁出去玩,即使再沉寂的心也会本能的追寻潮流,一想到自己习惯性地又像平时上班时挤在了第一节车厢,我倒是不觉得焦虑了——看来自己还是能犯下低级错误的呀。
  这是健康自信的表现,在一个被现代高压所感染的家庭里,真正的健康自信已经是讳莫如深的话题了,死气沉沉的家庭人也死气沉沉。都说错误不应该发生,像是只要不是我身上的错误好像都值得被嘲笑——想必所有人的家庭都在教育我们不要在生活中出错——至少不要让别人发现你是个会出错的人。
  所以在这么小心翼翼的环境里,深谙世故的人是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快乐的,在推心置腹下时刻自醒;不让自身暴露破绽,让他人抓住把柄做文章。
  世界在如此你推我搡下最终达成了明面的平衡,没有人的生活与工作是完全分开的,俗世中的人们就在这样不知深浅的平衡下生活;心中各怀鬼胎但又在相处中口径统一。
  车厢里的空气热乎乎的,我的脸上均匀敷着一层油,牢牢锁住皮肤中的热量,它们无处可去,只得一股脑的向下冲入躯干、四肢,向上灌入脑壳;与空气中弥漫的旧西服的洗涤剂的味道一起,弄得我晕乎乎的。
  若不是考虑到今天日子特殊,大概我早就一屁股靠在座椅与车厢墙壁接缝处延伸出的塑料突出物上,那样至少能让我的腿放松放松。我强撑起腰杆,昂起头四下看看,目光所及的十数人里无论面目年龄无一人有疲态,大部分人都处在人生的中年,是最为活跃的时期;而在这时的城市地铁里几乎是不可能看到老人或小孩的。
  想到这里,我好像突然泄了气,索性向后一趄,发出轻轻的一声“咚”,靠在车厢墙壁上。左手顺势从口袋里抽出,捏着袖子向上一拉露出前臂上的手表,看了看时间是六点四十分;放下袖子,翻转手腕,将手掌转朝向上,张开后感到潮湿感明显,一张纸条粘在了手掌中心,而它的四条边缘已经被手汗浸湿了。
  想要出去玩,我心血来潮似的这么想了,并破天荒的将它——我的真实想法,讲给了我的同事,他也是我的朋友。
  他神秘兮兮的将一张纸条塞到了我的手上,说他推荐的地方就在这上。我又看了看那个平平无奇的地址,显然他就在我们上下班地铁的终点站之外步行走不用八分钟的地方。现在在闹钟将一切联想起来,很难不让人瞎猜是不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又搞他那一套“想走就走的旅行”
  又苦于财力不济,只能乘地铁一路坐到终点站,下车四处转转随便进了一个看对眼的酒吧。如此这般,便完成了一次“旅行”了。
  想到这儿,我想笑但脸上的肌肉硬的像金属,无论如何都做不出什么表情。不仅仅是由于朋友的精怪,真正让我暂时放弃晚饭的另有其原因——我的发小,现在真正是这间酒吧的老板。
  发小不喝酒,他只对酒水本事感兴趣,致力于研究它们,就好像一些喜爱宗教的人并不信仰本应该信仰的神;这种喜爱源自于理性中的求知欲和一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想法——那些经典的创作者无一不是被人吹上了天的名人,但他们到底参悟到了那一步?是否能与一心钻研俗世自己、钻研俗世的现代科学相提并论?
  抱着要调出自酒水被发明之后的长久岁月里从未尝试过的新配方,发小一头扎了进去,虽工作之后并未有联系,但我一直在心中挂念着他;想着马上就能与发小叙叙旧,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喜悦,当即眉毛上挑,全身的热气随着长叹呼出,头便立马不晕了。
  “下一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
  广播的男低音使我猛醒过来,一时间我竟感觉一阵空茫。随后意识到其源自四周几近无人;不知觉间地铁已将抵终点站,人当然也走了七七八八了。
  我俯下身,揉了揉酸痛的双腿,并没有发现地铁异常地没有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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