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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绝世?除他之外世上再无一人。
再无一人敢用此如今的雪水与万古前的生灵对饮。
李休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阁楼外,然后伸出一根手纸在空中点了点。
指上的那朵花动了动,虚空中生出一扇门。
他将门推开,走了进去。
然后出现在了长街上,出现在了醉春风的身侧。
天上的月亮渐渐远去,眼看着便要天亮。
倒悬天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那倒塌的门户也跟着消失不见,除了长街上依旧存在一条深不见底的裂痕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这里曾出现过倒悬天。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出言讥讽,更没有人表达惊叹。
倒悬天的开始与结束就像是一阵狂风,除了一地狼藉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慕容二爷静静地站在那里,那把剑被他握在手里,剑身冰凉,他的手心却满是汗水。
慕容雪面容淡漠,身上得那股子高高在上像是刻在骨子里无法散去。
李休看着慕容天成,目光平静。
慕容雪看着李休,那双眼中是说不出的东西。
这是一个骄傲且自大的女子,她的本领不低,年轻一代足以站在顶尖,被誉为姑苏城的双绝之一。
自小到大只离开城内两次。
第一次被李休斩了凤鸟。
第二次被锁在了关山。
自大的人有很多缺点,但却很聪明。
所以她认为自己不会死,她断定李休不敢杀姑苏城的人。
“二爷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李休问道。
慕容天成看着他,没有回答,两个人对视着。
他当然记得。
或者说场中众人没人会忘记。
李休要请几个人,杀几个人。
前后说这话的时间不超过一夜。
但区别很大。
第一次时无人在意。
第二次说无人反驳。
“二爷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做蠢事。”
李休淡淡道。
聂远站在慕容天成身后,垂着脸不发一言,他的衣衫凌乱,后背的皮肤血迹斑斑。
终于,慕容二爷转身向着街后走去。
他转身,走了三步,李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二爷,您应该懂我的意思。”
慕容天成的眸子眯成了一点,握在剑柄上的手愈发的用力。
他猛地转身,长剑在夜色下一闪而逝,带起一串血珠高高扬起洒在地面。
与此同时醉春风也动了。
慕容天成将剑放入剑鞘,迈步消失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景家四人的脖子上出现了四条红线,醉春风的手里提着秦在阳和戴冷言的头颅。
其余的几位秦家长老和拜阴山游野修士都躺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长街上只剩下了李休与醉春风。
“这次的事情很大。”
醉春风对着李休说道。
“但很值得。”
死了九名游野修士,这事情当然很大。
但正如李休所说,这很值得,当年整座关山朝着李来之的后背挥了一拳。
整座关山!
眼下死的只是秦景两家,李休不在继续动手,又有谁敢追究他呢?
“我要两坛绣春风。”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道。
李休没有犹豫,痛快的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客栈,没有住进那两间留好的上房,直接去了后院牵出了马。
天色刚刚破晓,泛着鱼白的天边射来了一抹阳光,照在了廊城城北的大地上。
地面上一黑一白两匹马慢慢走着。
马上坐着两个身穿青衫的男子。
“你为何要针对姑苏城?”
醉春风突然问了一句。
姑苏城内有许多英豪,慕容天成便是一个,值得尊敬。
可李休似乎有意无意的针对着。
李休摸了摸大黑马的鬃毛,然后道:“他们挡住了我的阳光。”
他眯着眼睛看着天边,沉默了许久又说道:“而且那自以为是的女人真的很讨厌。”
这世间的许多事都需要理由,但讨厌一个人不需要。
李休在长安城外看见了慕容雪的第一眼,那就是微烦,厌恶。
就像是笨猫与黄狗。
本无关,却两相厌。
“这个理由不错。”
醉春风点了点头,有些欣赏。
“或许还差一些。”
李休道。
“差些什么?”
醉春风问道。
李休骑在马上想了想,然后有些嫌弃:“都很差。”
醉春风挑了挑眉,拉着长音哦了一声,原来也没差什么。
“你为何要去塞北见那两窟鬼?”
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眯着眼问道。
两个人在官道上走了许久,这里越来越接近北方,所以也越来越荒凉。
管道上的行人不多,老远处才能依稀看见几个。
目光所及前方遥远处有一个黑点,那便是大唐在官道上设立的驿站,供来往行人休息补充食物与清水。
这时候自然不能再答什么为了更快破境一类的蠢话,李休也没打算隐瞒。
“两窟鬼是人,但他们把自己当成了鬼,如今还要去做一些鬼才会做的事,这很不好。”
他回答道。
“是很不好,但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醉春风先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话,然后继续发问。
“他们在塞北便与我无关,但他们要去巫山,这便和我有关。”
李休道。
“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臭道士。”
醉春风冷笑一声,不屑道。
李休没有说话,却听得醉春风仍就在那里吵嚷着:“你将老头子派来保护你的全部精锐派去了巫山还不够?更何况徐盈秀也应该去了那里,难道这还不够吗?”
“那个臭道士不会拔剑,不会杀人,不会打架,什么都不会,你管他作甚?”
他用力的抽了一下马屁股,骂骂咧咧的说道。
“他死了徐盈秀会伤心。”
李休道。
醉春风脸上的愤怒突然僵住了。
“她若掉了泪,你还喝的下酒吗?”
醉春风突然沉默了,他抿了抿嘴唇,苦笑一声,低声骂了一句:“干他娘的。”
“若是觉得不爽就大声一点,情爱这东西本就是个圈子,你喜欢她,她喜欢他,他喜欢讲道理。”
“我没有喜欢过女人,也没有爱而不得,所以不能完全体会你的心情,但我读过很多书,书里有不少的酸句儿故事,所以我应该能知道一点你的心情。”
李休宽慰道。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心情?”
醉春风咧了咧嘴,好奇道。
“喜欢的女子舍命去救其他的男人,而你还要陪我一起去救那个男人,想来你的心情很复杂,我这几日在市井中学到了一个新词,此刻觉得却是有些贴切。”
醉春风看着他,等着下文。
“贱。”
李休张嘴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很粗俗,便是在闹市买菜起了争吵的大妈都不屑用这个字,因为会觉得脏了嘴,输了颜面。
但这个字的意义很广,天下诸多事都可以和这个字靠在一起。
毫无疑问这是很刺耳的一个字,但是醉春风没有生气,反而是在马背上闭起了眼睛仔细的品尝着这个字的味道。
脑袋更是不住地连连点头,妙,真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