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月亮，现在看到了十多年后的月亮，它的轮廓无比清晰，让人们以为它近在咫尺。
　　“姐姐，月亮好亮啊！它发出的光好漂亮！”六岁的永凡指着天空中的月亮，激动的对她的姐姐说。
　　“那光可不是它发出来的，那是太阳的光，它只是把光反射过来了。”
　　小孩的姐姐，即是叶明霖，并不是他的亲姐姐，原本只是他的邻居而已。病毒爆发后的六年，她已经22岁，今天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月亮。
　　病毒爆发前，她只是一名学生，她的任务只有学习，每天五点半起床，起床就是背书，学习；每天晚上十点半到家，到家就是写作业，学习。之后上了高中，更忙了。她把自己的青春献给了学习，没有给自己留一点时间，那段时间，她一点也没有抬头看月亮的心思。后来，隔壁的叔叔将他的孩子交付给自己，在避难所里，她独自抚养孩子，现在那个抱在怀里的孩子，也已经变成17岁的少年了。在这十多年里，永凡无数次地问叶明霖“我的在哪里？““我的还活着吗？”“我的还想我吗？”面对这些问题，叶明霖选择无视，她到觉得不如不让他知道比较好。
　　地球原本人口约90亿，就一个病毒泄露，地球只剩下一千多万的人类，每个避难所还多报了几千人，而且每天都有人被感染，都会有人被杀死。
　　“咚！”这是房门用力关上的声音，因为这个声音，还在睡觉的永凡被吓醒了。
　　“干嘛呢？动静能不能小点啊姐。都困死了。”
　　“睡，就知道睡，最近避难所都物资短缺了，兵工厂那帮家伙还来勒索我们。这是刚分到的早餐，今天的饭有点少，将就着吃吧！”叶明霖把早餐丢在桌上，就径直的走向书柜，那里只有十本不到的书，但已经被叶明霖看了十多年了，三年初中和一年的高中生活让她始终没有摆脱学习的状态。她拿出一本已经泛黄的书，随便翻到一页就看了起来。
　　“姐，跟你说个好消息吧，你看我今年也17了，我想......”永凡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你别想了，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去干那种事，搜索队是很危险的，难道你忘了吗，上周就有个人，参加搜索队的第一天就感染了，他被人们吊起来活活烧死。”姐姐听到永凡的话十分生气，在他眼里，除了永凡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她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就算你不让我去，那帮家伙也会分配我去的，而且我想看看外面的事怎么样的......”永凡反驳道。
　　姐姐刚想开口，他和永凡手臂上的臂环发出声音“咳咳，都听得到吧？今天进行个小规模搜索，你们谁想去啊？反正今天是自愿。”
　　臂环，是原先政府接手避难所的时候，分发给每个进入避难所的人，它可以侦测病毒，如果感染了病毒，臂环就会显示红色。当人们制造病毒泄露是政府搞的鬼后，他们将所有政府官员处死，人们就正式接管避难所。
　　“那个，永凡，如果你想去，我也不拦着你了，我也拦不过你。你现在去报名吧，你把金轲大叔叫上，他肯定会跟着你一起去的。”姐姐看着永凡的眼睛，无力地说道，这次她应该是有事要求“如果他们批准你去，我希望你去看看我曾经住的小区，帮我拿几本书回来，什么书都行......顺便再到隔壁看看，那是你爸的房子，金轲大叔知道的，他和你爸以前是朋友。就这样，没别的事了。”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永凡朝姐姐兴奋地敬了个礼，连蹦带跳的跑到搜救队报名处，好巧不巧金轲大叔也要报名。
　　“金轲叔叔！早上好呀！你也要去搜索吗？”
　　看到永凡的金轲，抖了抖身上的肌肉，露出那两排洁白的牙齿笑着对永凡说：“小老弟，你姐同意了？”
　　“对呀，我姐让我去她的住处搜索，顺便让我去看看我爸的。”
　　“那你跟着我去，那一带我熟。”大叔竖起大拇指，摸了摸自己的配枪，那是一把自动步枪——AK105，十几年来，金轲一直在永凡面前炫耀这把枪的好处，以及这把枪的过往。
　　枪上装备着消音器，对于搜索者来说，这是必不可少的，另外，枪上还装配着激光瞄准器和一个红点瞄准镜。这次外出，金轲选择只带三个弹夹。
　　“我的枪呢？帮我选个帅一点的枪。”永凡激动地问金轲。从小到大，永凡都没有摸过枪，他只能看到搜索队端着枪练习射击，所以对于枪的渴望已经积攒了十多年。
　　金轲将一把手枪扔给永凡，然后靠近，将一把冲锋枪递给永凡。“这！P90！”永凡看上去十分激动，P90对于他们避难所来说，是十分珍贵的武器，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搜索，金轲就给他选了P90。
　　“别激动，你好不容易摸一次枪，就让你摸个好的。另外，这把手枪，M1911，没子弹时用的。”
　　二人走到大门，看门的对金轲挥了挥手，说：“你最近咋出去那么勤啊？这次还带了个新手。”
　　“呆所里久了就闷了，出来走走换换心情。这小子已经到可以外出的年纪了，带他出来看看外面长什么样。”
　　“行，在外面小心点，昨天就有个避难所被丧尸攻破，消音器带好了吧，不错，这就把门打开。”
　　避难所的大门十分厚重，这也是为了防范丧尸，打开时需要2到3个人。
　　大门打开时发出刺耳难忍的噪音。二人走出避难所，周边没什么好看的，永凡早在教学楼屋顶上看过了。
　　大叔挠了挠头，问：“老弟，这次出来，你想去哪？超市，还是网吧？网吧就算了，网线早就断了。”
　　“额，我爸住哪？”永凡小声地问，他很少问金轲关于他的事。
　　“雁滩新区，好像叫这个名，路我还记得怎么走，正好你老姐也住在那。”
　　“那我们走吧！我姐有东西让我帮她拿。”
　　两个人走在末世的路上，马路上都是被弃置的汽车，道路旁边的楼房都长满了植物。十多年了，尸体的腐臭味还没有消散，永凡捂着鼻子走过街道，有时甚至听到大楼里传来低吼声。
　　“yee！太可怕了，话说丧尸长什么样？”永凡问。
　　“你甚至好奇他们长什么样，等你看到它们，你就基本没命了。”金轲有点不高兴地回答，他见过太多人死在丧尸嘴下。
　　走了十多分钟，他们已经到达了雁滩新区，永凡大概数了一下，有24栋，每栋大概30多层。
　　“我爸这么有钱啊，住在这么豪华的小区。”永凡似乎有点兴奋。
　　“也就那样，还是政府为了打发你爸选了最好的小区。”金轲一语道破，他十分明白永凡的究竟经历了什么。
　　金轲挥手示意了一下，永凡明白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门，然后缓慢地将大门推开。大门经历了十多年的风吹雨打，早就已经生锈，发出的噪音让永凡难以忍受。
　　金轲粗略排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危险，就示意永凡跟上。对于金轲的各种战术手势，永凡了如指掌，从小到大，自己的战斗技术都是金轲教的，在他眼里，金轲大叔是个战神，有战必胜，战而不败。
　　和姐姐住在12栋，来到楼下，永凡表现得十分紧张，大楼里有无数只丧尸在等着他，只要他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开膛破腹，在宛如洪水的丧尸面前，金轲即使再强，都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抱着忐忑的心情，永凡跟着大叔上了楼。
　　“9层，我们到了，你姐姐和你爸那你先选一个。”金轲不慌不忙的问永凡。
　　“先是去姐姐那边看看吧。”永凡并不着急知道他的过去。
　　金科将她姐姐的房门踹开，对于一个十多年都没有打扫的房层，满屋都是灰尘乱飞，还有一股恶臭。
　　永凡进入屋内，大概看了一下屋内构造，就来到书柜旁，脱下背包，将姐姐要求带回的书装入包内，他是不是挑了几本自己感兴趣的书。
　　“你老姐真是好学，看来她还没有摆脱内卷的状态。”金轲开玩笑地说道，并且擦拭了几下自己的枪，生怕灰尘粘到自己的爱枪上。
　　“没啥好带的了，去我爸的屋子吧。”永凡边说边将背包背上。
　　金轲将隔壁房门踹开，永凡仔细地检查屋子，看到了一个婴儿床。
　　金轲刚好也看见了，说：“那是你睡的，我还记得我来的时候，你就穿个尿不湿，我抱你，你还哭，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哈，那现在的我可不一样，我现在可是热血青年！”永凡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说道。“这几张......照片，是你和我爸吧？我爸长得还挺帅唉。还有这张，为什么我爸躺病床上。”
　　“嗯......我想想......哦，对，这是你爸服役期间的照片。在一次行动中，他受伤了，就安排去住院了。”
　　“跟我讲讲那是什么行动。”永凡瞪大双眼，好奇地问金轲。
　　“那个行动属于政治上的事情，你听我慢慢道来。”金轲拍了拍沙发上的灰尘，自然地坐下。“你爸刚进部队的两年后，西伯利亚发生暴动，那场暴动是当地政府策划的，军队也参与了暴动。于是就派我们去镇压了，当时我是队长。
　　“消息下来了，指挥官！”一位穿着军官的男人大步走向指挥官。随即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
　　指挥官扫了一眼文件，说：“都是政治问题，还得让军事来解决，这些政客真是搞不懂。让金轲的小队去摆平这件事吧！他知道该怎么做，他手下的人也很聪明。”
　　“政府不会解决这种事吗？非要让军队出手，更何况现在的形式那么严峻。”一位手持95式的士兵说。
　　“呸！还什么政府，我们就是玩具，在那些政客手里来回揉搓。”永风志不乐意地说，他就是永凡的，那个时候他意气风发，是军队里成绩最好的士兵，同时也是金轲的小弟，但似乎有点**。
　　“小风，现在先不要说这些，先解决眼下的事情——这些暴民，还有......西伯利亚的军队。”对于金轲来说，地区暴乱是个很常见的事情，但他从来没有接到像西伯利亚这么大的事件，难免会有些慌张。
　　“大哥不要担心啊，有我风志在，就算打架还是谈判都不是问题。”风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装甲车行驶了十多分钟，到了。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人群后面就是军队，西伯利亚的军队。西伯利亚试图独立，政府那帮老家伙不同意，西伯利亚的政府就只好策划暴动了。
　　金轲一行人按计划来到阵地，布置好防护措施。“你过去的时候小心点，那帮暴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你手上的枪吓不到他们。我们会帮你架着，你要是有危险就得及时示意。好了，你去吧！”金轲拍了拍风志的肩膀，将无线对讲机交给他。
　　风志什么也没说，大步走向人群，走近人群的时候，金轲只能使用望远镜才能看到他。风志和人群中所谓的老大交谈了几分钟，只能看到他比划了很多手势，暴民蠢蠢欲动。
　　“小阑，现在帮我联系附近军队，让他们赶过来支援，我感觉待会不妙。”金轲示意联络员。
　　“好！”联络员随即联系了附近军队，没过一会儿“队长，他们五分钟后到达！”
　　“好，没问题。”
　　这时，金轲透过望远镜看到，风志正在往阵地位置狂奔！
　　无线对讲机响起“大哥！没谈成！他们坚持独立，现在他们正在追我，我在军队射程范围外，但这帮暴民不要命了！c！他们抓住我了！啊！给我死！妈的，真他妈疼！”
　　“风志！怎么了！妈的！去他妈的人道主义！你给我打回去！”金轲对着对讲机大喊。
　　“我受伤了！他们还在追我！军队也出发了！呼呼呼呼呼！”
　　“增援到了！”联络员兴奋地大喊。
　　“来的真是时候！对着军队打！尽量别打那些暴民！”金轲端起枪，是一小队一块出动。
　　“后面内容就不跟你讲了，十多年过去了，该忘的也都忘了。我也老了......”金轲叹息道。
　　“你觉得我爸现在还活着吗？”
　　“或许吧，我也希望他活着，他命很大的。我们该走了。”金轲起身，顺带从沙发底下抽了一瓶酒出来。“哈！你爸这家伙真是，还真的藏酒了。哈哈哈哈哈！走，回去喝酒！”
　　“走吧！”
　　路上很安全，没有丧尸，没有别的避难所来找茬。很快就回去了。
　　永凡将一背包的书摆在桌面上，问姐姐“我猜你要的就是这些吧？虽然我不懂。”
　　“嗯，就是这些，谢谢你了，小凡。”姐姐有气无力地回答“如果你以后还想......”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臂环发出声音“新人永凡！你有任务了，明天！你将和金轲一起去执行一项任务，请你务必参加！”
　　“姐姐！你看！我才刚达到标准，就能执行任务了！”永凡高兴得快跳了起来。
　　“开心就好，要注意安全。”姐姐苦笑着应付他。
　　晚上，永凡躺在床上，他并没有激动的睡不着觉，而是在姐姐之前先睡去了。
　　他做了个梦，很奇怪的梦，他梦见，一个两米多的似人非人的生物试图抓住他，想要杀掉他，他拼命地跑，奋力地跑。他在梦里感觉到了恐惧，他从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感到恐惧，居然是因为自己的梦。在梦里感觉很真实，梦的结尾，永凡感觉身体溃烂，一面镜子出现在他面前，通过镜子，他看到——自己变成一只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