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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妈妈问起我道:“卡尔说你被糊了一脸血,都是他帮你洗干净的呢,你现在怎么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
卡尔说道:“她何止是没有反应,尤尔兰身边的那个死尸死相那么惨,她还十分淡然的去看尤尔兰是不是还活着。”
我放下牡蛎壳,生气说道:“我该有什么反应呢?难道就因为面前有人被霰弹枪打飞了,我就得表现得惶惶不安直到现在,甚至持续到未来吗?我觉得我的反应很正常呀,倒是你们期望我有一些奇怪的反应很不正常。”
卡尔的母亲开罗尔笑着说道:“你们家艾达有一颗大心脏。”
我耸耸肩,又从餐盘里拿起一枚牡蛎凑到嘴唇边上,心说大人们真是大惊小怪,不就是参与了一场枪战吗?至于嘛?
我还把那个异能者匪徒的手炸飞了呢,我说什么了吗?
哼。
然而,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晚上,熄灯后,我和姐姐聊了很久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一直聊到十一点过,瓦伦媞娜呵欠连天地说明天再聊,她太困了顶不住了。
我其实也困了,只是害怕姐姐担心我于是强撑着和她说话而已。
我翻身面朝墙壁,合上眼,正准备睡觉,忽然间,那个用枪指着我的人被侧面一枪打飞的情景闪电般进入我的脑海,接踵而来的是历历在目的死相——我当时并没有去数他身上有几个弹孔,可我现在在记忆里数清楚了,足足七个,每一个都汩汩往外冒血。
我一下子不敢闭眼睛了,深呼吸两次后,我尝试不去想这些事情,但我随后想到了卡尔,以及横在他脖颈上的那把匕首。
那把匕首本应该按照剧本轻轻割破卡尔的皮肤,但在我的想象力的加持下,它忽然扎进了卡尔的颈动脉——
“不!”我轻轻叫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我刚刚居然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瓦伦媞娜喃喃着什么话,翻了个身,我估计是叫我别吵。
可我睡不着了,掀开被子,爬到瓦伦媞娜的床上,钻进姐姐的被窝。
“咦?”瓦伦媞娜被我吵醒了,微微抬头然后又躺了回去。
“姐我睡不着。”我说道。
我本来面朝姐姐的,但瓦伦媞娜手脚并用把翻了个面,然后熟练地把一条腿搁我腰上,说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差不多算是吧。”我说道。
虽然被瓦伦媞娜当作抱枕,但她的怀抱让我感到十分安心。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不害怕呢?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呢?”瓦伦媞娜说道。
“可是我确实没有害怕啊。”我认真地说道,“怎么说呢,我只是被……被震撼到了,等一阵子就没什么问题了。下一次再遇见这种事情估计我都见怪不怪了。”
“你还想下一次遇见这种事情呢?这种事情一辈子遇上一次就够啦。”瓦伦媞娜说道。
“我打个比方而已啦。”我说道。
“我要是你,肯定化身嘤嘤怪钻卡尔的怀里不出来。”瓦伦媞娜说道。
“太矫揉造作了姐!而且为什么钻卡尔的怀里,不钻爸妈的怀里?”
“因为你随时可以钻爸妈怀里,但是这个机会让你可以贸然钻进卡尔怀里还不被嫌弃。毕竟你俩还没确定关系,突然表现的太亲密会讨人厌。”
“怎么你也觉得我和卡尔的友谊会变质?”
“这是迟早的事情,艾达。”说着,姐姐的手如同滑溜溜的蛇一样伸到我怀里,轻轻揉了一下我的肚子。
本来我想和瓦伦媞娜说我觉醒了异能的事情,可没想到她歪楼的能力太厉害了,一谈到八卦就止不住了,才说完卡尔,转过头又八卦起尤尔兰,说这俩少爷都不错。
她在我耳边的絮絮叨叨无疑是良好的催眠剂,没多久我就意识模糊,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
但昨晚我的睡眠质量并不好,起床的时候我仍旧感觉到十分疲劳,看来虽然昨天的枪战没有在精神上显著折磨我,但它还是在暗中对我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休息了两天后,卡尔打电话给我,要和我一起去医院看尤尔兰。
这没什么好拒绝的,我从妈妈那里拿了些钱,买了些水果,临走前妈妈还从院子里摘了一束花扎好后交到我的手里,让我带给尤尔兰。
很快我们便抵达医院,卡尔知道尤尔兰住在哪个病房,但他不知道怎么走,于是便问分诊台的护士姐姐。
没想到护士姐姐如临大敌般打量我们一番,还用麦克风和另一端的人汇报说一个男生一个女生要见尤尔兰。
这时,墙角的摄像头转向我和卡尔,与此同时,对讲机哪头传来声音道:“是尤尔兰的同学和朋友,没事,放他们进来吧。”
那位护士这才给我们指路。
在尤尔兰的病房外,我看见一个西装男和一位警官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当卡尔要推门进去时,那位西装男拦住了他,说市长在里面,让我们等一会儿。
我们还能怎么办,只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候。等市长离开,我们才被放进去。
赛芬把一杯热水放到尤尔兰的床头柜上,然后坐在尤尔兰身边。见我们进来,她给尤尔兰指指我们,示意又有人来了。
尤尔兰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声音,我笑道:“尤尔兰,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们呀,才进门就发脾气。”
“啊,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其他人呢。”尤尔兰松了口气道,“我明明在养伤,结果那帮人弄得我跟交际花一样,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尤尔兰,这见你一趟可真不容易,架子真大,又是保镖又是警察的。”卡尔一进门就说道。
“我也没办法呀。”尤尔兰说道,“我爹觉得我得罪人了,于是就有了门外那俩。”
“我要是有这种安保力量,何至于被误抓进性别纠正中心。”卡尔感慨道。
尤尔兰知道卡尔曾经被抓进性别纠正中心,但他不知道我和卡尔就是在性别纠正中心里认识的。因此,当卡尔谈起那一段经历时,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卡尔随即改变话题,说道:“你现在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还有些耳鸣,身上有多处挫伤,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天花板塌下来的时候有一块石头崩我脑门上了。”尤尔兰说道,“不过还好我们都往窗边走去看那个自燃的异能者了,不然可就直接被埋在地下了。”
“没什么事就好。诺,艾达给你买的水果,我也给你买了一些。艾达还要送你一束花呢,她都没送过我花。”
“我干嘛送你花。”我嫌弃地说道。
随后,我坏笑道:“你要是和尤尔兰一样躺病床上,我也给你送花。”
“真的?一言为定?”说着,卡尔就掀开尤尔兰的被子要和他挤一块,尤尔兰本人倒是没说什么,结果却把赛芬吓得连忙阻止他。
“开个玩笑啦,赛芬,别那么紧张嘛。”卡尔笑着说道,“我把果篮放哪里?”
“放窗台那边吧。”尤尔兰说道。
“我的天,这里已经有这么多水果了。”卡尔惊叹道。
“是啊,尤尔兰哪里吃的完呀。”赛芬说道。
“要不,你们帮我解决一点儿?你们看上什么水果随便拿,吃不了的带回家也可以。”
我原本带了一个果篮,可最后离开病房时,我手里却拿着另一个果篮。
真的不是我脸皮厚呀,我的果篮已经放在那里了,但是尤尔兰坚持说他吃不掉那些水果让我和卡尔一人带一些走。
卡尔自然没和尤尔兰客气,专挑自己喜欢的装起来。我有点不好意思拿,然后卡尔就帮我代劳了,给我装了满满一篮子水果。
当我坐上回家的车时,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卢卡斯的短信。
卢卡斯:森萨伊的情况恶化了,你可以来见见她吗?我想你应该能帮到她。
我:好的,我明天就过来。
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后退的风景,猛然又将手机拿起来,打开卢卡斯的短信,那个“帮”字无比的刺眼。
我何德何能能帮上森萨伊呀?还是说……卢卡斯知道异能者匪徒被炸飞的右手是我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