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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观众席的楼梯稍微有点陡，我看卡尔爬的吃力，等他接近后便朝他伸出手。
他先握住我的手，不怀好意地用力捏了一下——有点疼，我差点叫出来。
他随即握住我的手肘，发力把自己从下面一级阶梯送到我跟前来，然后贴上来抱住我。
我被他这一用力拉得差点没站稳，感觉就像被他拽进怀里的一样。不过我俩确实有一阵子没见面了，我也就懒得和他计较这事。
我也抱抱他，可当我发现周围的同学们都朝我俩投来好奇与八卦的目光时，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只好侧脸靠在卡尔的肩膀上，假装我是一只把头塞进土里的鸵鸟。
卡尔抱够了，想推开我，可我不敢抬头面对大家，于是抱的更紧的同时还扭了扭。
周围的同学们传来一阵笑声，卡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我耳边说道：“别人都开始笑话你了。”
“还不是你害的。”我说道，同时心里不停给自己打预防针，一边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聚光灯效应，一边松开了卡尔。
我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看我的同学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多，可当我和其中一人的目光对上后，我忙不迭地移开目光，脸也不自觉地烫了起来。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我念叨着，拉着卡尔继续顺着楼梯向上爬。
今天来球场的有十几所中学，每一所中学都拥有自己的观众席，但你想坐到其他学校的座位上也可以，随便你，因为每一所中学都只能坐满一半席位，还有大量的位置空着。
我和卡尔很快就找到了一排远离同学们的位置坐下，这时我才从刚才的窘迫里走出来，我吐槽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我是想让我社死吗？”
“只要你才这么想！他们应该会觉得：呀，关系真好呀。”卡尔说道，“还是说你认识了新朋友你就要疏远我了？”
说着，他啪叽一掌拍在我的大腿上，隔着长袜摩挲两下后用力掐了一下，我瞬间跳起来，伸手去掐卡尔的痒痒肉。
我居高临下的攻击让卡尔招架不住，很快就使他要求停战。
我坐回卡尔身边，问道：“话说你这一阵子都在忙什么呀？”
“我忙着浪费时间。”卡尔不爽地说道，“你都不知道暑假我参加了多少次宴会——我算算，平均三天一场！有时候在汉堡，有时候在柏林，有时候在巴黎，有时候在阿姆斯特丹。”
“参加这么多宴会你为什么看上去还瘦了？”我问道。
“你以为出席宴会就是吃饭啊？吃不饱是常有的事情。”
“那你们在宴会上干什么？”我问道。
“主要是聊天。”卡尔说道完，忽然凑到我耳朵跟前低语道，“在阿姆斯特丹的那次宴会，我看见我妈对英国财相频频抛媚眼，真的是把我恶心坏了。”
我被这句话雷的外焦里嫩，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母亲在……”
“不是的。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这确实是一种社交技巧，女人经常对男人用的那种。”
“哦～”我拉长声音回答道。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抛媚眼，但是我回想起瓦伦媞娜俏皮眨眼时的模样，便把这个动作复制出来做给卡尔看。
卡尔一开始还摸不着头脑，可片刻后，他忽然出击，一只胳膊揽住我的肩膀一只手盖住我的眼睛，说道：“你可别学这些恶心人的烂习惯。”
我抓住他的手用力掰了掰，却没掰动，多次尝试后只露出了一只眼睛，我盯着他生气道：“你不喜欢？”
“我不喜欢。”卡尔说道。
“你不喜欢我偏做。”我嘴硬道。
然而，当一个人锁着你肩膀和脖子的时候最好不要去挑衅他。
他揽着我肩膀的手一发力，我就倒向他，让我挣脱不开。随后他将另一只手伸入我的腋下，虽然我第一时间夹紧了胳膊，但我的双臂并非是毫无弹性的刚体，他的邪恶之手仍旧可以挠痒痒。
刚开始，我还能憋住不笑，同时继续用力夹紧胳膊。我说道：“别闹，一会儿被别人看见了。”
“那你得先认错。”
“休想！”
忽然间，卡尔困住我的那只手挠了一下我的脖颈，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招的我一下子破功，笑了起来。
也就这么一瞬间，我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完全没办法抵挡卡尔的痒痒挠。
本来还想顽抗到底的，可两秒钟之后我就开始求饶，太羞耻了！
终于，卡尔停手，控制我的胳膊也松了开了，我的脑袋一下子从他的胸口滑到他的腿上。
好累啊，完全不想坐起来。
从下往上看卡尔的脸有点惊悚，于是我抬起一只手搭在额头上，同时遮住眼睛。但卡尔一把将我的手抓开了。
我皱眉问道：“你干嘛？”
卡尔只是盯着我的眼睛不说话。
有点渗人。
我不再看他，休息了一会儿后坐起来，把弄乱的头发给整理好。
卡尔盯着自己的膝盖出神，直到我在他眼前晃晃手掌他才惊醒。他咂咂嘴说道：“艾达，你也应该有阵子没见到尤尔兰了，我们去见见他吧。”
说完，他站起身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说道：“真稀罕啊，你居然开始关心起尤尔兰来了。”
“这个家伙可是恶心了我整个暑假呢。”卡尔说道。
“他怎么你了？”
“我们家参加的所有宴会他也来了。”
“他蹭你的邀请函？”
“他肯定也被邀请了呀。”
“那这算什么恶心人啊！”我吐槽道。
不过我随机猜到，以卡尔的脾性格，参加这些宴会应该挺折磨他的，而他唯一比较熟的人就只有尤尔兰了。所以，尤尔兰经过了一个暑假的努力，终于把卡尔这块冷石头捂暖和了！
咦？这样想怎么有点gaygay的？
本格明德中学的观众席几乎在诺邓海姆中学观众席的对面，我们绕了好大一圈路才赶过去。
“你看，”卡尔指着人群里某处说道，“那个在娘娘腔堆里的家伙就是尤尔兰。”
我顺着卡尔手指的方向找去，确实看见了尤尔兰。他的一侧坐着男生，一侧坐着女生，我一时分不清楚卡尔说的娘娘腔到底指的是男生还是女生，还是说他们都是娘娘腔？
“我猜，尤尔兰的人缘比你好。”我说道。
卡尔猛然转身，我后退半步，道：“当然，这只是猜的。”
卡尔抬起手，我以为他又要欺负人，肩膀不自觉地缩了一下，但卡尔只是把胳膊搭在我的背上，带着我朝他的班级走去。
“你能不能把手撒开。”我说道。
“我怕你退缩。”
“你的同学又不吃人，我干嘛退缩？”
卡尔没有回答。
我观察了一下，发现本格明德中学的学生们大致按照班级来坐，他们一个班看上去才十二个人十三个人。再算上那些做在观众席最高处偏远位置，没办法确定归属的学生，他们平均一个班也不会超过十五人。
有人冲卡尔打招呼，但卡尔根本没理他。
“你也太高冷了吧？”我吐槽道。
“这帮猴子里面能称得上人的没几个。我干嘛理他们？”
卡尔的话把我逗乐了。
“那我呢？”
“你比他们好一点。你是尼安德特人。”
“我给你一拳。”我握拳轻轻敲了一下卡尔的胳膊。
我注意到有女生看看卡尔，又看看我，然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男生们则投来疑惑的目光。
卡尔的人气好像还挺高？
我朝其中一小撮男生挥挥手打招呼，没想到他们居然傻笑起来。
这种笑我见过。被排斥在小群体外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引起这个小群体的瓜笑。
看来卡尔确实人缘不好。
尤尔兰身边的位置要么坐人要么放有书包，看样子卡尔也不准备贴过去挤一堆。
尤尔兰正在和身边的同学聊天，见到我和卡尔便朝我们挥挥手打招呼。
卡尔冲他点点头，然后拉着我在比尤尔兰高几个台阶的位置上坐下。
这时，赛场上有一方进球了，欢呼和掌声响了起来。我连忙盯着大屏幕看刚刚的精彩回放——太好了，是我们队的进球！
这一颗球过后没多久便是中场休息，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刚刚的花絮，第一个片段就是我和艾伯特演攻防战。
也许是我的绿色项圈太扎眼了，附近的同学们纷纷侧目打量我。
这事没什么可害羞的，于是我坐直身子，给他们一个近距离欣赏我本人的机会。
“尤尔兰这么受欢迎，咱们好像没办法加进去呢。”我盯着尤尔兰的背影说道。
“尤尔兰一会儿自己会上来找我们，你信不？”卡尔说道。
“我信。”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尤尔兰以及他身边那位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一起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过道上。
尤尔兰沿着楼梯朝我们走来，然后坐在我的左手边的座位。
那位白衣女生则捏着卫生纸朝厕所走去，途中，她还回头远远地看了我们一眼。
“艾达，你们学校的表演真不错，太抢镜了。”尤尔兰笑着说道。
“谢谢，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