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punberCy 上篇

　　曾经的伙伴都已经去世了，可怜的露西终于来到了月球，但是她只能在这个月球基地附近活动。根据说明，这个基地区域以外的区域都是危险区域。
　　但是她现在并不想考虑这些。她看着悬在头顶上的那颗奇幻的蓝色星球，呆呆的朝着远离基地的方向笨拙的蹦跳移动。
　　期间她有收到了来自基地的提醒，要求她不要进入危险区域。同时也给她的视野提供了警戒线的增强现实图像。
　　那是表示极度危险区域的图案，可是在警戒线的另一边看起来什么也没有，至少露西是什么也看不见。作为一个顶级黑客，露西很轻松的就消除了警报并伪造了自己的位置信息，继续毫无目的向前方的蓝色星球移动。如今，露西的梦想实现了，但是她觉得实现那渺小的梦想并没有那么美好。
　　自己曾经的梦想和那原本触手可及的渺小的幸福比起来显得毫无价值，但是那渺小的幸福如今已经永远的失去了。
　　那为什么露西她还要承担着巨大的风险来到这颗荒芜的星球？为什么执着于这支离破碎的梦想。
　　不能让大卫的梦想白费，仅仅这一个信念而已。如今，露西只觉得意义什么的已经毫无意义了。
　　露西她流泪了，困在宇航服里那可怜的露西也没办法用自己的手抹掉眼泪，只能把头在宇航服头盔里的一块布上蹭蹭来擦干这些眼泪一样的润滑剂，还好这块布的吸附能力很强，很快就解决了。
　　太空漫步的感觉就像是不断的坠落，坠落。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露西感觉到了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干扰墙。这堵墙从地下较深的地点发射，在基地方向的信号尖塔下面一点位置汇聚，构成了圆锥形状的壳。对自己黑客技术有点过度自信的露西在穿过这堵墙的瞬间很快理解到，这圆锥形的隔离并不是仅仅针对某个区间的通讯进行干扰，而是干扰了全时段所有频段的信号。
　　这导致露西和基地彻底失去了联系。
　　想必基地那边已经发现有人断开了连接吧。这下子，真的回去基地那边也会被问询和调查了。逃跑也没地方，回去还得依靠那飞船，可真令人头疼。露西越想越觉得无力，已经不想考虑这些问题了。
　　“欢迎来到月球，这里是华国领土。请注意，序列号0,id为unknowed的外国客人。您已经踏入了非法区域，请及时返回合法区域。如果您遇到了困难，请在任意频段广播SOS信号。我们将基于宪法规定给予您必要的帮助。”
　　露西走出隔离后，很快就接收到了一个陌生的信号，信号里是一条短信。芯片内置的翻译软件很快解明了这个消息的意思。露西察觉到了其中包含的两个信息：一个是这层壳的外面这么近的位置居然是别的国家的领土，另一个是这片土地居然是属于那个全世界最大的国家这一个信息。
　　露西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在她眼里，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她唯一的活路就是SOS信号。因为这层屏蔽现在正好必不可能传达到月球基地那边了，可以让华国人接走她。更何况回去也很有可能被问询，进而导致暴露身份。最后落得个被实验，拍黑超梦的下场。
　　所以，真的可以相信这个华国吗？
　　“另一个国家吗？大卫。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已经傻傻的走到了这里。我现在好想你啊。”露西自言自语着。
　　但是空旷的月球上，露西的声音只能在宇航服内回荡。被宇航服包裹着的这种不自由，也不是她想要的月球上的自由。露西的幻想不是毫无理由的。
　　“露西！实现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那可是华国！全球最强大的国家！人口最多，可以让其他国家联合加一起都害怕的国家。那可比那个荒坂公司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那个地方有那么多人，一定有养活这么多人的手段和工作岗位。如果可以去避难最好，慢慢安定下来生活。就算不行，露西你那么强，随便伪装伪装也没人知道的。”
　　看来露西的精神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或许也有义体改造的缘故。露西又一次幻想出了那个没有宇航服，大大咧咧和自己说话的大卫，这个大卫支持着她现在的所有的想法，支持她那新的幻想，催促她向华国求救。不知不觉，她的确开始幻想着华国是一个天堂。幻想着自己可以广播SOS，最后被接到华国，以避难的名义生活。幻想着大卫还在自己身边说着有趣的事情。幻想着幻想中幸福的模样。
　　这些都是幻想。都是幻想。也就是所谓的清醒梦。都是假的。
　　其实露西也明白，如果广播了SOS，哪怕到了华国，她一定会被遣返，会送回去的，送回那个垃圾堆一样的城市。更何况没人会送自己回地球，必然是直接送到月球基地这里。这个巨大的国家没必要保护别的国家的人。她的知识库里可不存在什么美好的国家。就算有，也只是很久神话故事里的阿瓦隆。那个理想乡。
　　露西就坐在那里，看着天空的蓝色星球。进入了新的思考。她不得不思考，不得不尝试可能性。
　　这个月球基地就是之前超梦里的那个基地，虽然以前没有听说过第二第三基地的存在，但也没有什么唯一基地的说法。毕竟想去，也有钱能去月球的人并不多。按照她刚才走的路程来看，基地的占地比起月球表面积那可是要小的多。如果每个国家各占差不多的面积，加在一起，和月球比起来那也不过是水杯里几十滴水。
　　从来没有人提过月球领土，按道理不会说什么领土之类的概念。
　　的确，按照露西那些真真假假的知识来看，的确不可能有。每个国家之间讲究自由平等人道，当然仅限于那少部分人。大部分人就好像是一种可以买卖的资源，被少部分人榨取利益。
　　没有人提，不代表没有，也许领地的确划分了。而华国拥有的也许只是露西脚下的那部分，那华国人他们的基地在哪？环顾四周，除了之前的那个月球基地的塔尖，露西周围并没有看见什么基地。
　　“那这信号来源是？难道是？卫星？”
　　很有可能，没有大气的月球是没办法在地表跨越那么大的弧度发送电子信号的。
　　看样子华国的确占有月球很大面积的领土，有卫星进行通讯和定位，也有着能在月球上进行营救的能力。必然有基地。现在那个看不见的基地至少比这个月球基地大。露西心想。
　　不过，露西不知道的事情很多，比如说几乎整个月球其实都是华国的领土这件事，露西也是很久之后在华国上课时才知道。那些人的月球基地是靠很久以前的一枚脚印获得的领土。在那之后，他们输掉了月表争夺。
　　华国在月球正面是没有任何地表基地的，理由是要保护传统节日的重要自然文化象征。不过，他们在月球背面则建造了一群密密麻麻的封闭建筑。这些建筑，构成了一个国家级别面积的超大型自治区。这个超大都市除了在月表收集着来自太阳的氦三送回地球，也使用大量的太阳能保证都市的正常运行。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纠结是否开启求救信号的露西已经不想走路了，她看不到别的基地，于是直接躺倒在地。躺在砂砾上，但是仍然存在的坠落感并不能使自己感到十分安稳。但是，精神上的疲惫使露西很快就睡着了。她怀抱着梦想实现的那点幻想就这么睡着了。
　　如果在地球上的话，睡觉睡几小时基本没什么问题。但是露西的氧气是有限的，这个环境下睡着是很危险的。察觉到寒冷和窒息时，就算马上行动，如果没法及时补充氧气和能源那就完蛋了。
　　而警报系统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被这位可怜的黑客关掉了，毕竟警报太吵了。这件宇航服，已经没办法通过发出警报来唤醒用户了。但是至少，露西自身的求救系统还是可以运行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宇宙里响起了听不见的电子求救信号。时间所剩不多，血氧不足之后所剩的时间也就只有八分钟。在那之后，人就会陷入脑损伤，脑死亡。还好高度义体化的人对氧气的需求并没有完整肉体高。没有氧气的存活时间要长得多。如果露西能够凭借最后的体力拼命跨越隔离带对那个月球基地发出求救信号，仅仅现阶段来看，露西说不定能够活下来。
　　但是，露西并不想移动。她甚至屏蔽了感知，窒息的痛苦也被排除在外。她现在只想要休息，做梦。伴随着缺氧带来的困意，她很快就昏迷了。
　　从求救信号响起之后过了四分钟，地平线的另一头出现了一辆车。这是一辆救护车，这辆车上还载着两个不同于露西装备的宇航员。救护车以悬浮的状态几乎擦着地表高速赶来。车顶巨大的喷射彰显其速度恐怕超越了这个高度的环绕速度好几倍，以至于需要额外的向心力。
　　“哎呀我去，第一次跑这么远救人。这车速，这G力。为了飙车学驾照，学医，学紧急救援最后当专务急救消防员果然是完全正确的路线。”
　　“又不是你在开，兴奋啥。这次的对象可是高度义体化的外国人，身上军火堪比咱家造的幻影坦克。对应难民保护法来看，如果说查明是他国vip，像是荒坂家的老妖怪之类的人物。我们就得做完急救后原封不动给人家送回去，免得人又说我们偷技术然后哔哩一堆闲话。要是一般人，那还得带到地球的难民产业园那边。”
　　“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你背的倒熟练，我过完考试可就忘干净了。哎？这就开始减速了？真是的，看样子我们到了。”
　　两名神秘的宇航员下车，其中一个飞过去给这名地上的外国人进行检查。
　　“开机纪录，缺氧，呼吸困难，女性，不在当天vip数据库中。义体化程度很高，宇航服构造不明，考虑风险，必须现将其搬运至有氧环境内再打开。你，臭小子过来帮我搬人。”年纪大的那位说。
　　另一个听到呼叫才加速过去帮忙。
　　“来了来了，嘿咻，车子，打开车厢。”
　　充满科幻感的这辆救护车，在侧面打开了车厢。把目标送进去后。
　　“接下来关闭车厢，构建默认大气环境。”年纪大的那位命令着车子。
　　“嗯，气密性确认。你去发车，继续记录，接下来开始打开宇航服，现使用高温切割工具在面罩开出两个小口，从其中一个小口进行吹风。优先恢复氧气供应。目测呼吸能力微弱，需要继续介入。”
　　“继续尝试打开此宇航服，已卸下疑似氧气装备，已卸下疑似控制面板部位。已经割下疑似纤维的衣服部分”
　　“已经成功打开头盔，现在开始进行呼吸恢复，接入人工肺。血氧真在恢复正常。急救工作完成。继续监控。”
　　“这么快就急救做完了？我们还没到医院。”
　　“你给我坐回去行不行？驾驶员必须就位可是写在交通管理处罚条例里的。哪怕有急救和监督的原因医生可以临时不用坐驾驶座上，你也应该尽量遵守法律。这要是在地球，你驾驶许可早没了。”
　　“好好好，真是的。哦，已经减速了。咱回来了。把人家送过去吧。交付完我还要拿点数去玩玩卡丁车。”
　　“嗯，哦，我靠差点忘了，送去检查前得先打两针镇静剂。要防止这个人闹事。”
　　露西虽然昏迷了，但是她的义体耳蜗会帮她纪录这些对话。但是之后的对话，已经没有记录了，露西全身的义体都被纳米机器人临时接管了。同时露西虽然呼吸恢复了正常也因为另一支药物没办法醒来。
　　露西起来后就身处一个建筑内，这重力很明显是地球环境。中间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她现在失去了所有攻击性的义体，也失去了不少黑市买的一般义体。总之就是，华国以攻击性武器和不符合人体安全规范等理由拆掉一堆义体再给露西换了一大堆劣质义体。
　　那的确是劣质义体，廉价且不具有功能性。这些义体和普通人类的器官，四肢能力别无二致。没有了黑客模块和起到额外大脑作用的运算模块，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上网。没有高性能义体的环境令人不安，毕竟露西几乎没有体验过真正的安心生活。这和普通人类一样弱小的力量所带来的肉体的负重感让露西很不适应，但这种负重感让她觉得有一种背负自身真正活着的感觉。
　　错综复杂的命运使露西来到了这里，露西不知道有什么等待着她。但至少这里不是荒坂公司。
　　“你好，女士。我们已经给您完成了入国安全检查，作为第一次入国的同志。我们需要您仔细观看这个特别教育短片。”
　　“我没钱买这个教育短片的，这些服务免费吗？”露西有点害怕。
　　“当然不会收费，这只是入国流程的一部分。完成入国后，您就可以离开了。不会收取什么费用，您也不会负担什么债务。”
　　露西从工作人员把那个移动终端拿到手，开始看那个短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