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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十分钟，和几位原始人解释着什么是‘5V5MOBA游戏’，之后，又花了5分钟为一位更原始的猫，解释了什么是电子游戏。
就在我以为这次集体活动总算能正常展开的时候，梅尔菲弱气地声音响起。
“咏梦……网络邀请赛的报名，好像上周就结束了啊……”
短暂的沉默过后，我拿起皱巴巴的海报，认真阅读着上面的报名截止日期。
在我还在和瑞香讨论人生的时候，这场比赛的报名就已经结束了。
于是，我刚燃起没多久的游戏热情，就被浇灭了。
但对在座的人来说，这件事当然不至于就这么结束。
全知满脸恶意的嘲笑，坐在沙发扶手边，晃着她的穿着小皮鞋的脚丫。
“咏梦，现实怎么会让作为社畜的你闲下来，参加一场数万人共同参与的游戏盛会呢？你知道这在轻小说里得花多少卷吗？”
已经……无所谓了，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去战斗了。
我已经懒得再去找‘乐子’了，干脆把自己挂在沙发扶手边，学着全知的样子，找着舒适的姿势。
大厅里又回到了之前闲言细语，各行其道的环境，我也乐得清闲。
梅尔菲暂时需要在红魂对策部门观察——我给上面的报告是这么写的，如果想让她回归正常的生活，那就需要准备部长联名申请、以及一位担保人。
我都不认识几个部长，这件事自然也只能搁置。
要说有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那就是从明天开始，我就不需要再去墨丘利大厦上班了。
出门即办公，摸鱼即工作，成为工资强·盗，就是现在！
在我畅想着下个月到账的工资能有多少时，被黑色丝袜包裹的绝对领域，便随着脚步声出现在我眼前。
我抬起头，便看到全知平淡的圆脸。她蹲下来，捡起我垂到大理石地板上的长发，甩回我头顶上，缓缓说道：
“咏梦，来一下。”
“不能就在这里说吗？”
就这么缩在沙发里，确实很舒服，我有点不想起来。
“你想让林心照听见吗？”
“马上来。”
不让这个女人抓到我的把柄，比什么都重要。也不知道林心照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一天到晚攻击性这么强。
我刚从沙发上爬起来，全知就一反常态的拉住我的手。我愣神间，她就拉着我朝大厅里侧走去。
大厅里侧连接着园区后门，这里只有窄小的走廊和楼梯间。全知一路把我待到走上二楼的楼梯处，之后就干脆在阶梯上坐下。
那双银白的眼眸扫过我凌乱的衣物，杂乱的长发，最后看向我一贫如洗的胸口。
我不禁感到脊背发凉，马上伸手把大衣往身前拉了一些。
“你这具身体，我有一些眉目了。”
全知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她指着我周身的几条扭动的触须，轻声说道：
“这些‘东西’，其实是和我一样的‘永生者’，它们……”
“等一下，先从名词开始解释吧？永生者是什么？”
我慌忙打断了准备继续说下去全知。
“就是字面的意思……不过也是。”
她翘起腿，整理着裙摆，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不满。
“‘永生者’，就是以另一种形式生存在物质位面的生物。包括我和白贤在内，你说看到的我们的‘身体’，只是用来表达意志的工具，我们的存在和红魂类似，本身只是知识和记忆的集合体。”
“能说得通俗一些吗？”
我讪笑着抓着身前的头发，这些奇怪的概念本来就很难懂。
全知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恢复了往日略带嘲讽的笑容，轻笑一声。
“简单来说，你眼前的‘我’就像是你们在玩游戏室，建立的‘角色’。虽然会完全按照我的意志行动，但‘角色’的死活，其实和电脑面前的玩家，没有太大的关系。”
“试想一下，你是一位玩家，而墨丘利相当于一款游戏。‘永生者’进入墨丘利、以及其他任何一个世界时，都需要创建角色。而我们能够创建什么‘角色’，取决于‘管理员’愿意给你什么权限。”
说着，全知便站起身来，走到一楼和二楼的阶梯中间，上半身趴在楼梯的扶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倒不是说你眼前的‘全知’不是真正的‘我’，只是，你可以用这个形式来理解。更简单的说明，就是我的力量会被管理员限制。”
“噢，明白了，管理员不会让你拥有超出这个世界框架的力量吧？”
“正是如此，所以，我之前才无法得知你身上发生的事情。”
她翘起腿，伸出食指转着圈。
“朔月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恐怕，在你的意识和记忆转移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她用某种方法让你们暂时去到了墨丘利以外的世界……甚至，包括组成你的身体所用的技术，都是用墨丘利完全无法做到的……”
昏暗的声控灯下，她话语的回音在楼梯间回响。
全知有些无奈地看着我，她闭上眼睛，思索良久后，才下定决心地开口。
“咏梦，你的身体……很特别。”
“当然很特别，我还买了方舟大礼包呢。”
一想起当时购买的方舟大礼包，我就感到一阵头疼。
“我不是指能力。”
全知做出了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她坐在扶手上，像玩滑梯一样，不雅地叉着腿，楼上一下滑到底。
她轻巧地在我身旁着陆，伸出手，指着我的心脏。
“不需要睡眠，进食欲望变低，甚至……连生理现象和代谢都很少出现。这一切都归功于你的这具身体——这绝不是光凭体内循环就能做到的，如果没有其他外力因素……”
说着，她猛地抱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腰。
虽说以前她也经常做这些亲昵的动作，但现在由于身高的变化，她的脸就只能埋在我一贫如洗的胸口了。
她仰着头，神情悲切地望着我。看着她的表情，我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份预感，也随着她的话应验。
“……你的这具身体，寿命恐怕算不上长，保守估计，恐怕只有三个月。”
“哈？！真的假的？”
“当然，我不是说你会在三个月后就死掉。”
全知叹息一声。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几条触须，也是一种‘永生者’。但对你来说，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两年后就死去。二是、接受这几条触须，和它们共生……”
“这不是没得选吗？”
我顿时哭笑不得，这些选项摆在正常人面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选择暴毙啊？
“我觉得你还是需要考虑考虑的。”
全知松开手，退后了两步，黯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100年、200年……这些量级你还可以想象得出来吧？那十万年呢？一百万年呢？甚至直到宇宙热寂、新的大爆炸来临，下一个空间诞生……这数百亿年的时光，你能享受多久？”
她的银白的眼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她的语气比过往的每一刻都让我心颤。
时间，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错觉。
但它确实让人类理解了很多东西，比如死亡和离别。
我来到墨丘利的一年里，与过去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之所以没有感觉无聊，无非是有人在身旁陪伴。
我可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
永生不死，看上去、这是个美好的词汇。
人们曾经竭尽所能追求着身为生物的极限，想要超越物质位面，莅临新的维度，让自己的身影遍布每一个角落。
也许，有一天人类……或者智慧生物，真的能走到那一步，可对现在的我……知识和智慧都只不过只有当下水准，连工作五天，都感觉度日如年的我来说，我真的能在近乎无尽的寂灭中保持理智吗？
至少，现在的我给不出答案。这个问题，只能让身处热寂中的我来回答了。
“我可不想死。”
我平静地回答。
“想要安详地作为人类离世，接受生物平等的终末，这就是你最后的机会。”
全知再次向我强调。
我扬起笑脸，向前踏出一步，拉起她的手，搂住她的腰，完全无视了她‘惊恐’的表情，自顾自地拉着她跳着蹩脚的舞。
“‘永生者’应该也不想孤身一人吧？”
短暂的恐慌后，她才找回平常的冷静，调笑一声。
这位暴君的威严、和高昂的声音，凌冽的眼神，下一刻都回到了她娇小的身躯之上。
她在狂风暴雨中起舞，她在引吭高歌。
“好吧！咏梦，向我起誓吧！向你面前的永恒不灭的意志，宣誓你将永远在绝望中起舞！你将战胜一切不公，直面世界的真实！”
“我就作为你的永恒的见证者，见证你将墨丘利的一切，铭刻于红魂的时刻！”
方舟纪、407年夏，8月27日，星期三。
没人会认为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更没人会认为，今天是墨丘利一切终结的开始。
除了她，端坐在沙发前，望向棋盘，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魔女’。
“来吧，‘女皇’。迎接你的绝望，和你的未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