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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星公园的街机厅，正如墨丘利的存在一样，是从其他世界带过来的娱乐产物。
正如万神殿会有我记忆中的历史一样，这里也有我熟悉的机台和游戏。
在我年轻的时候，曾不顾父母的教诲和毒打，在烟雾缭绕、充满异味的街机厅中，花费自己为数不多的零花钱。
那是天真与童心尚存、还会把电视剧上看到的‘友情’和‘爱情’当真的小学时代。
现在回想起来，却不剩下怀念，只想回去掐死那个时候、对着同伴的女生说想要‘永远当朋友’的自己。
如今物是人非，留在我脑海里的，大多只剩下了街机厅里的灯光绿影，硬币在每个机台的投币口掉落、滑入无底深渊的‘悦耳’响声。
以及仿佛已经被身体牢记的游戏技巧。
再又一次在格斗游戏败在我手下后，全知不可置信的松开握着摇杆的手，像受了极大的冲击一样，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两步。
“什……什么？！不……不可能！我苦练了这么久……怎么可能……”
她再继续精进演技，说不定连我也可以骗过去。
人生如戏，我便配合她的演技，冷哼一声，伸手一摸刘海的头发。
“你确实很厉害，但还不是我‘霸王咏梦’的对手！”
“哎！原来咏梦这么厉害啊！”
梅尔菲不明所以地赞叹道。
一下子被她正经夸起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们只是在胡说八道。
我不好意地挠挠头，打着哈哈随口说道：
“不，倒也没有那么厉害……这个，只是在随便说说……”
看来梅尔菲平常不怎么玩格斗游戏。
倒也是，格斗游戏这种小众又缺乏娱乐性的游戏，在我开始工作之后，就逐渐从大众的视野里消失了。
在身边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对格斗游戏一无所知的梅尔菲，以及完全没有兴趣，已经把眼睛放在音乐游戏和跳舞机上的瑞香。
“嚯……这也是压力传感器的应用吗？原来如此，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瑞香完全不顾正在玩的人诧异的眼神，蹲在跳舞机旁边喃喃自语。
我赶忙过去把她拉走，一边向路人道歉。
短暂的街机时间就此结束，为了瑞香着想，还是得选一些简单易懂的项目。
“哼，‘霸王咏梦’，这次是我技不如人，下次我可不会输了！”
“啊，我随时恭候，挑战者！”
临行前，我和全知心有灵犀，一边握手，一边对着台词。
之后，我们四个人在人烟稀少的水星公园结伴，向公园对面的桌游店进发。
“瑞香玩过桌游吗？”
全知不知为何，紧紧地拉着我的袖口，一边向身旁的瑞香问道。
瑞香甜甜一笑，说道：
“桌游的话，我倒是知道，阿斯加德也有桌游。”
随后，她忍不住伸手放在全知的帽子上，轻轻揉了揉。
难得的是，全知居然老老实实地让她揉了，也没有习惯性地哼一声，简直不可思议。
桌游……桌面游戏的历史，那就可以追溯到智人诞生之后，以丢骨头和树枝取乐的健壮古人类了。
相信，即便是瑞香这样不懂得电子游戏之玄妙的原始人，也能轻松享受。
按照类似作品的惯例，结伴的美少女总能引起点轰动，但很遗憾，这里是墨丘利。
外表之类的东西，在人类眼里已经如同衣服一般，只要花少量的点数，就能脱胎换骨。
自然，这里也不会单纯因为外表，就有奇怪的人来搭讪。
要是以为会有类似的环节，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当一个穿着老土的藏青色连衣裙，踩着布鞋、戴着眼镜的董事长站在我们面前时，我发现我还是低估了人类这种生物。
“真是巧啊，这不是咏梦员工吗？”
她笑意正浓、显然来者不善。先是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才不紧不慢地推了推眼镜，说到。
瑞香和全知眉头一皱，梅尔菲害怕地躲到我们身后。
对于林心照的来意，我还是能猜到一点两点。
“董事长，也不用特意来和我这种小人物打好关系吧？”
我平静地回答。
“真是无情呢，咏梦。明明昨天晚上，我们进行了热烈的交流，不是吗？”
“昨天晚上？我可是在塑料椅子上度过了‘刻骨铭心’的夜晚，现在我下定决心要花钱买一套比较豪华的寝具，可不记得和你有过什么热烈的交流。”
真是难得，我居然在紧张。正如瑞香所说，我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特别多。
“哦？我说咏梦怎么不愿意和我同睡，原来是有别的女人了。”
瑞香完全不嫌事大，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的视线没有从林心照身上移开，并不动声色地往前移了一步，刚好站在了最前面。
“唉……哎！！”
梅尔菲被两人露骨的发言所震惊，捂着脸不知所措。
“看来是忘记了啊，不过也是……梦中的事情，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你又怎会在意？”
林心照像是被瑞香威吓了一般，后退了两步。
看起来很像高手间的过招，但我完全看不懂！我只能姑且认为林心照暂且打算退却。
可是，她却眯起眼睛，笑意更盛。
“梦中的事情，我也不必再去追求。不过，犒劳一下加班劳累了一天的上班族，让可怜的魔女参加一下各位的聚会，应该不难吧？”
她发出了一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邀请。
“谁要和你这种人……”
不敢大声说话的梅尔菲，只能在我身后悄声说道。
虽然有些对不起她，但我其实没打算拒绝林心照。
她对我暂时还没有过剩的敌意，如果能在V和她摊牌前，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局势就会更进一步。
我转过神，拍拍梅尔菲的肩膀，坚定地望向她。
随后，我便回身向林心照说道：
“如果你愿意把莫拉出现的真相都吐出来，我到也不是不能答应。”
“当然。只要我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哦？”
她理所当然地回答。
“……你都知道什么？”
我看着她游刃有余的态度，不禁脱口而出。
“只要是墨丘利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
她的笑容在我眼里越发狰狞起来。
“比如你，瑞香，未授权的异世界来客……你有很奇特的力量、你也很强大，无论是内心还是外在。可惜，你至今对自己在战争中夺走的生命念念不忘。明明不用这么在意那些人渣的。”
“你……”
身前的瑞香明显有些动摇，但她还是稳稳地站在前方。
林心照轻轻一挥手，指向冷眼相望的全知。
“还有你，可爱的‘神明‘。你那间破房子和你的养成游戏，还玩得开心吗？希望你的监护人不会愤怒地来毁灭墨丘利……”
“谁都有自己不想告诉人的秘密，世人称之为一种温柔，你不知道什么叫温柔吗？董事长？”
不想再听到她继续说下去，我马上打断了她。
“唉呀，怎么会呢？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咏梦……”
她朝我伸出双臂。
“你们不用每天晚上担心被人袭击，不用担心停电、资源匮乏，无家可归。”
我意识到她想说的话，立刻感觉到如坠冰窟。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在她的平平无奇的外表下，正藏着‘墨丘利的魔女’。
她向我伸出双手，似要将我拥入怀中，可她轻轻摊开的双手，仿佛下一刻就要扼住我的咽喉。
冰冷的目光里，孕育着这世界上最令人无法直视的疯狂。
可是，我却感受不到她身上一丝敌意。
这样的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们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这就是我的温柔啊。”
一直以来缭绕在心头的恐惧，终于得到了验证。她并没有把我当过敌人，因为还没有必要。
她并不在乎现在的我会怎么做。
“是呢……你们当然不相信，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她轻笑着指向我……不，是指向梅尔菲。
“这是背叛我的惩罚，梅尔菲。”
躲在我背后的梅尔菲，浑身一颤。但她既没有出声，也没有试图阻止林心照。
“咏梦，难道你没有想过吗？为什么梅尔菲能在坠楼后活下来……短短几天时间就恢复了全部伤势？为什么梅尔菲能加入客服部门……为什么、我要找上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对这些事情的内幕，也早有预感。但没想到现在要让幕后黑手来亲自给我解释。
“梅尔菲，是墨丘第一例，从红魂变成人类的案例啊。伤害了她的朋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啊！”
林心照愉悦的笑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原来如此，所以……在医院时，梅尔菲才会说自己一无所有……
我却没法回头，只能望着林心照狂放的表情，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