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Rebirth

　　终章：Rebirth
　　3月25日星期一，夜晚。浓密的林叶层层交织，编成星光也难以透入的黑色网幕。他身后跟着十来个孩子，谁也没敢回头望近岸的船屋一眼。他们都在往雨林里钻。
　　晚间的雨林危机四伏，但身后远比毒蛇猛兽可怕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一个白色的机器人，带着好多黑色的假期人，还有一个讲不定也是机器人的、拿着白色长刀的蓝色蒙面人。他们从水中出来，一路砍烂海岸边屋子的柱子，大人们都埋在烂屋子下面，几个爬起来反抗的不是被电了就是被砍了，一个活口也不剩。“机器人”们却不伤害孩子，眼看着他带着孩子们望雨林跑。
　　他最后一眼看见那个白色的、拿着电击枪的医生模样提着阿嬷的脖子问着什么，然后医生旁边的蓝色拿刀就没影了。天好黑，阿嬷的眼神他看不见，只能带着弟弟妹妹们向林子跑——一切发生得电光火石，跑得了多远呢？竹林那里有个陷下去的坑，上面掉着棕榈叶，平时捉迷藏时是孩子们的常去处，至少能躲？
　　他一直把眼睛从叶子和地面的缝儿向外盯，又让孩子们噤声。他过19岁了，没有哪个孩子不信服他的。他没有同龄的伙伴——跟他一般大的幸存下来的人，脑子都好使，全在马尼拉升大学，他笨，但是能让孩子们停止哭泣。
　　寂静。
　　没有踩着落在地上的叶子发出的沙沙声。
　　他觉着安全了，从凹陷处探出头。
　　蓝色的月光如水，从林叶缝孔中滴坠，惊起一片林鸟——蓝色？
　　他回头，刀尖就已经抵在左肩上——那个蓝色拿刀的，不知道变了什么戏法，从那不足一米长的白色刀鞘里瞬间拔出的蓝刀化作一缕细长的蓝烟不断延展。剑斩波浪般席卷而过，震耳的涛声将凹陷处附近一个扇形范围的树全部截断，连同他的左手和半边左耳一起。海水般咸涩的触感，夹杂着血腥味。他终于忍不出惨叫出声，孩子们跟着哭出来，暴露在月光之下。
　　完成斩击后的刀身回归正常长度，刀刃上的蓝光潮水般退散。从拔刀到收刀入鞘的居合之间，他想起来这些人是谁了。
　　比“狱炎军”还要命的——“暗霖军”，掠夺着十八岁及以下的年轻基因。
　　他和孩子们是巴瑶族人。
　　“有这么多份样本，强化大少爷您的「浪速白龙」和「胧月」当然轻松多了呀，您和去年砍悠之介的时候相比融合率高了不少呢，”他头上传过来一把狞笑，“——啊呀，这个过期的十九岁样本您还发慈悲留着啊，是想把他做成‘影卫’吗？”
　　白色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一发大电击弹把孩子们全部击倒。
　　断臂处汩汩冒着血泡，他疼得喊不出来了——蓝色拿刀的又拔出刀刃，伸长。
　　“不必了，”蓝色拿刀小声地补了一句，“死了对你我来说，更加幸福。”
　　挥刀。
　　————
　　锋利的刀刃精准地从肉中飞起，哗啦，肉块完美地平分为二，汁液微溅。
　　挥刀的忍者默默将刀刃侧面擦过右小臂绑着的白布。明明已经多次砍斩多汁的烤肉，擦刀的白布却没怎么脏，足以侧面说明他的刀法堪称抽刀断水。
　　“哇，我们小队里的家伙没谁的刀工比得上他吧...”
　　“我觉着我也行。”
　　“喂！你那个是光刃所以沾不上汁儿好吧！”
　　陆进取和怀德一唱一和和仿佛讲相声一样，就连堪称扑克脸KQ一对儿的悠和巧都忍不住微笑，其他人自然是更不必说。按怀德队长“就该一边吃肉一边谈高兴的事儿”的指导思想，她和小队干员们加上被橘前辈（她跟着亚日没在这里）请来的上城乃月小姐，此刻正在“巴尔德的幸运四叶草”买了肉烤而分食之，奶茶当然也人手一杯。
　　“炭烤鸡扒腿，来一根？”
　　“不用了，”巧向悠摇了摇茶杯，“我和这个就行。”
　　“哦你是猫舌头吗？我之前在碗里放了一块，现在应该快冷了...”
　　“真的，不用那么客气的....”
　　看着巧偏过脸去，悠之介无奈地反思自己是否又搞错了什么，把她又惹生气了。
　　“Hey！Ladiesandgen——tlmen！”怀德夸张地抱起手并且后仰，“我们的队名有着落啦!”
　　她一边转着手指一边说：“嘿，咱既然是第一小队，就得想点儿有领导气质的名字。想到咱队东亚的人比较多，刚又看见「风速青龙」那样雷厉风行的刀法，嗯...‘龙‘应该是你们这边最厉害的神话生物了吧，辰梓？’’
　　“然也。但中日之间有五爪龙及三爪龙之区别，能力也不尽相似，”辰梓放下筷子快速思索一阵，“队长故国之龙莫不是双足飞龙？”
　　“所以说‘龙‘这个名词就把我们都框进去啦，队长其实是想说大家都和龙一样强吧。”
　　“啊，我就是这个意思，老蒙行家啊！”萝丝咧开一口鲨鱼牙笑了，“不过也不能单叫这么一个词啊，想点把‘龙‘包含在里面的名字吧。’”
　　“曾经，有一支手握足以毁灭烤肉的伟大力量之小队，那就勇气之——”
　　“停停停咱队里没有谁拿带火的剑的家伙吧，版权怎么办!”佐仓反驳朝仓道。
　　“哈！弹吉他的不行嘛，果然还是穿越之....”
　　“搞笑呢？队长你想天天吃瘪吗！”
　　“啧，你个鲨鱼头倒是想点什么好名字出来啊!”
　　“打住，打住，于龙本身之特点入手而不作为修饰，可得其本源之名乎？”
　　“龙者，上天入海，呼风唤雨，西洋龙则有反叛逆道，多为人屠...”
　　“对！等一下，就这个了，‘反叛精神’，‘反派角色‘，‘屠龙‘，好灵感啊辰莘”，怀德响指一打，“就这么叫吧，龙獠（DragonFang）。”
　　“这哪里有‘反叛‘感了？”
　　巧话还没说完就有一个人恍然大悟似的站了起来：“不用常见的龙息啊龙焰啊什么的，是因为那些花里胡哨的能力即便没了，我们还剩有一口利牙咬人吧？很朴实的物理攻击，和队长很配啊。”
　　“呃，皇甫那句话最后的意思不太懂，不过的确是想要抗争到底的意思，亚日不就是有那个什么「反制程序」嘛，我觉得咱队的干员其实个个精神上都有「反制程序」嘛——做的是人中之龙，有勇气破除万难，在天上飞谁也屠不了！一支和天斗的小队，这多厉害啊。”
　　她举起自己的烤肉，硕大的缺口反复被龙啃过。
　　“安可那种死脑筋怎么可能想得到‘龙獠‘这个名字！”
　　————
　　“驾驭天灾，和大地上一切不公争斗，所以叫‘龙御‘吗？是个好名字。”
　　“这么中二的名字不会和萝丝她们撞上吧。”
　　“阿德？多半是‘龙牙‘之类的吧，”安可笑对云珀，“她可讨厌被‘驾驭‘了，取个名字也会往攻击性什么的那方面想。”
　　“狂克纳和怀德关系真好喵~”
　　“一定是相处很久的朋友吧。”
　　“她可是一直把我当头号竞争对手的，金同学，”安可有些头疼似的轻揉太阳穴，苦笑道，“按中文意思‘御’还有防守的意思来看，我们两个多半又要对上了。”
　　“余以为安可队长乃使盾者，‘御’字无妨，怀德队长为斧手，‘牙’成其开天辟地之势，不知您意下如何？”
　　“嗯！那么就定下了，「龙御（DragonDriver）」小队——守护者，也是与天与地相斗的举旗者。”
　　因为没有烤肉店那种战国一样的热烈氛围，「龙御」小队的队名很有效率地定下了，就连虞云珀也不再故意对哥哥灵光一现想出的名字多加批判。
　　“那就是全体同意了。对了，阿泽你真的要去上城姐的店打工？”
　　“业无高卑志当坚，男儿有求安得闲？墨兄及余妹皆有归处，余也寻坊以自足。”
　　“你在说我的干员开的店卑小吗？”
　　“不敢不敢...不至于...”
　　在小队成立之后，虽然书院收费不贵，买日用品花不了什么钱，但小队积分高低决定了“买得到什么”，这当然旨在激励干员们通过科研、出征或是工作等方式来改善生活了。众人的测试程序在上传完毕进行比对之后，校内不少机构就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比如佐仓和景乾还有老蒙进了全天候医院实习，安可和怀德受邀参与「地下武器库」武器研发与调试工作，云珀和明磊上机房调试AI，范进了东北区出击舰整修中心，上城看中了三原的侍奉才能，不一而足，依靠个人专长获取稳定积分。
　　当然像辰氏姐妹这样本就富裕的更愿意加入符合爱好的社团组织，提升个人素质，以求在出征中更加有为（得分更高），体系的悠之介和金被老师用作助教也有一定的积分，像琴玖这样原本就有工作而且经常跑外勤的，校内积分体系则和她没什么关系——小队总积分便决定了干员都能买到什么，不必强迫她辞掉原来的工作而在校内再找，在校外买就行了。他们的积分获取不稳定，时有高报酬。
　　最麻烦的是剩下的人。没人愿意招容易睡着又难于自理的亚日真理，虞佾泽既想养活自己又想给家中寄钱（积分可以换成各国的电子货币，但不鼓励反过来这么做），想潜心研究又担心来分慢。陆进取只愿意在战场上拿分，而木场巧则面无表情地用M级任务的钱换了不多不少的积分（说是为了私人自由）。
　　于是乎，虞佾泽便找橘前辈问物流（搬东西）的工作，上城的店也正好要一个（觉得人类在店里工作更有忙碌的生气），但橘前辈要他必须一起带上真理。
　　“何工作以适真理？体力不足以搬运重物，记账也不依赖人脑...”
　　“当然是——服务员咯。麻烦你和她一起找时间锻炼，比如晨跑什么的，让她至少能当好看板娘，”橘前辈抬头看着虞佾泽，“作为全书院服务业顶尖的店，员工可不能连盘子都端不了几个小时......”
　　她突然停止说话，披起风衣就向门外奔去。
　　“橘指导留步，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安可小队长，六百秒后和萝丝小队长接上这个视频源，”橘瑛奈回头推了推墨镜，“赵指导接到通报，他要求「白之玉座（WhiteQueen）」小队出击，立刻。”
　　“...级别是？”
　　“L级，是暗霖军和狱炎军的——「敌袭」。”
　　————
　　“我还以为那天晚上不过是族内权斗，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我也不知道我哥他变成了「暗霖军」啊，师姐。”
　　看着入侵者名单上的「浪速白龙」——岛田贤之介，以及扬·杰克——疑似非本体，木场和悠之介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上城前辈锁了店门，龙獠小队回到0041室，龙御小队进入0042室。视频源中的画面是白之玉座出击舰「穹银（Soragin）」机舱内部。
　　“录制者「文系历史科十一阶」，皮尔庞特·罗摩根（Pilpont·Romogon），智机「民主工派（DemocracyLabor）」，ENA221600207号，所属小队「新航路（NeoRoute）」。”
　　虽然看不见本人是什么模样，但录制者带着雪茄味的烟嗓莫名给人一种厚重感。
　　“嚯...美国佬？”
　　“EA223300411，注意言辞。罗摩根先生是北美洲超越级学府「自由开拓者学院（FreedomPioneerUniversity）」副校长，MKG高层会议中称号为‘债主（Lessor）’的顶级议员之一。此前在他所属范围的埃尔帕索市远郊沙漠处首次观测到了「浪速白龙」之行踪，他此次正为追查岛田贤之介的L级任务而对白之玉座小队进行视察指导而来，不可失礼。”
　　“不用注意那些细枝末节，橘队长。‘千重功利无法让历史多记载你一页’，这是斯蒂芬首席麾下最强历史科希冀人类百合子的箴言。在「回溯」完赵指导所言未虚后，罗某有幸再投入L级任务中。刚那位学生听口音是加州人？”
　　“哼，Yes，Iam！”
　　“你母亲等你很久了，别太早和她见面哦...”
　　“——抱歉打扰！我们到了，60s后降落！”
　　EA22000723，衍系军事科军医部九阶的驾驶员左鸿鹄的声音，在白之玉座频道中响起。
　　“原野（Wild）家的孩子，我们有机会再聊吧。橘队长，林德希普会保护你们并进行历史科记录，斯蒂芬理事要求我只能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很遗憾我暂时不能让费姆和芒格提供支援。”
　　“遵从斯蒂芬理事的指令，我们不会给您出手帮助的机会的。白之玉座战斗人员，运动型制服更换，防风目镜加载，距离着陆无秒前装备智机！「尖峰法典」，「生命健康权护盾」。”
　　五个「攻击」，包括橘瑛奈在内的两名「辅助」，最后是召唤出的「防御」型AI林德希普，都套上一层淡红色的光晕。
　　舱门打开，风却只把坐着的罗摩根的头发吹动。
　　“出动！”
　　总计七人加一名AI，在海岸的夜空中下落。
　　囚禁着孩子们的黑色水陆两用载具驶离岸边，在朦胧的月色中下沉如水。海岸的村庄毁坏殆尽，一丝明灯不见，只剩下暗霖军那抹诡异的青蓝在涌动。
　　“哎呀哎呀收工回去吧，大少爷哟。”
　　“来了。”
　　扬看见贤之介卸下刀鞘紧握刀柄，才知道“来了”不是说要和他一起回“那里”，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在接近。他心存不满但不敢表现出怠慢，举枪望向四周，十数个影卫也编好队形准备迎战。
　　“线人不是说晚上十点吗？这早了二十分......”
　　左手紧握的刀鞘上，复杂的机械纹路向刀刃送入蓝白色的光芒，「贤之介」在半息之间拔刀上挑，提前注入能量的居合道武士刀「胧月」，从不到一米延长至近两层楼的高度——由常态「止息模式（BreathlessMode）」转为「延展模式（ExtensionMode）」的利刃如流水般抹过从空中而来的袭击者的脖子，但来人竟不作防御，反而从左手的法典中召唤出一把鲜红的轻剑并用右手反握之。见上段挑斩在袭击者的脖子边一寸处被淡红色的光晕弹开，贤之介立刻切换模式收刀入鞘。本想再次居合反击，不料对手有着与一身厚重的暗紫色法袍毫不相称的攻速，手腕前后上下翻转腾挪顷刻喷射出成千上百的突刺，剑尖击在刀身和盔甲上的铿锵硬响如骤雨急降，逼得他只能堪堪自卫。讲究一击必杀的居合术若做不到手起刀落，那就会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
　　中距离武器轻剑类十阶知识点「雷落千刺」，目前橘瑛奈所掌握的最高级智机武器知识点。据「空银」的热探测，部分小队成员去救治伤员，橘瑛奈、林德希普和副队长江义彬过来牵制「浪速白龙」，影卫则一个不剩被江义彬用双前臂装备的空气炮击碎。
　　落地时防风镜自动解除，露出一双冷峻的灰眸。尽管身上实际上穿的是书院制式运动作战服，但「尖峰法典」自带的法官袍投影在她身上时，也将防御强化和轻盈强化等「概念」一并从云端数据库载入，让这华而兼实的作战风格尽显淋漓。有人开玩笑说希冀人类是“穿着奇装异服上战场”，但其功能性是真实存在的。
　　突刺的暴雨停息，只见悠之介毫无痛感似的——盔甲损坏了，但躯体竟然在快速愈合！
　　扬正在被林德希普压制，应无暇顾及这边进行治疗，那么这是......
　　“躯体纳米机械化了吗...”
　　橘瑛奈一边换位让江义彬前突，一边同步信息于友军。
　　“「浪速白龙」躯体很可能已经纳米机械化，「雷落千刺」伤害不足，务必小心！”
　　“...我们两个对决的时候，他明明流了血啊！”
　　听见悠之介惊诧地低喃，巧默不作声，继续观察战局。
　　“需要数学科的支援！「平面」可以破坏纳米级别的机械！”
　　“雅稚说视野太暗了，我先把他刮上去！”
　　江义彬一边喊着一边瞄准贤之介脚下，对方立刻将充能完毕的刀刃延长挑斩。江抬起右前臂，手中构造奇怪的枪械「北斗南天（飞升模式RaisingMode）」握柄底部连着一块可活动臂盾，另一只手的武器同样如此。在右臂盾艰难挡住刀刃时，左手中的枪口已经向贤之介上空射出蓝色弹药，当刀刃急速回劈「燕返」时，江的左手抵挡不及被深深砍进，「外附左上臂甲」爆出三道火光，他强忍剧痛，怒吼着向贤之介附近的沙地打出红色弹药。
　　贤之介快速收刀后退，林德希普一把将双手剑贯过扬的腹部电池将其钉在浅水中，瞬间开启眼部的闪光灯射向贤之介——对方明显停顿一下。
　　“眼部依旧是生物构造，闪光眩晕有效！阿江！”
　　“秦雅稚！接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红蓝弹药爆开一霎，强烈的上升气流扯着贤之介的躯体向黑夜奔去，林德希普顺势上移灯光，但他左手依旧紧握着「胧月」并且将第一发线弹一刀两断——
　　“「胧月」的刀刃竟然到了’平面’级别了吗？”悠之介惊呼。
　　“看准点！第一发线弹装填了「银」！是物质弹药！”巧大声道。
　　佯攻？！
　　贤之介已无暇惊讶于自己的大意——闪耀的慢速线弹引诱他拔刀一斩，接踵而至的第二第三发无填充线弹分别击穿了左手和下半身的供电线。刀鞘被吹飞了，「浪速白龙」一掉进水里就被AI壮汉一击重拳招呼，接着被压制住肩膀。
　　“抓住了！”江义彬立刻将「北斗南天」从空气炮切换成气动拳（重压模式PressingMode），炮口向肘部转个一百八十度回收，机械拳面覆盖刚刚完成，他立刻铡断了贤之介的腿。处理完伤员的上城乃月立刻过来修复江义彬的左手。
　　“左鸿鹄，降落！“”准备电磁枷锁！”
　　江和橘一先一后大喊出声，不想趁林德希普转头灯浅水一片昏暗之时，扬拔出了钉着自己的剑，跑向贤之介，顺便捡起一开始就被打飞的右手和电击枪。
　　看见敌人逼近，“我来！”橘瑛奈一声高喝，审判模式（JudgementMode）切换成剥夺模式（DepriveMode），法官长袍爆离成短袍，剑也变得如击剑般细长。
　　“这个距离就没有屏障了吧！”
　　扬·杰克身上存着防御近战的护盾发生器，橘前辈的击剑不像林德希普的双手剑那般势大力沉，只能——近距离仅一次的，最高速的突刺，如子弹般，突破了护盾，贯穿扬的上半身，他却毫不在意胸口涡轮被划穿，悍然向林德希普打出电击弹。此时江在岸上接受乃月的治疗，秦雅稚的线弹无法攻击电流，眼看林德要中枪，悠之介却向电流伸出了刀刃——噼啪！供电暂时恢复，贤之介的躯体和「胧月」竟然变成了如水的黑色液体，从林德希普的手中流走；’他的头也掉入水中，立刻沉没。
　　“咿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扬将左臂反关节按向脊柱中央，指尖弹出的楔形凸起，按下了自爆装置的启动键！
　　“队长——！！！”
　　“「人身自由权」——「剥夺」！”
　　——轰！！！
　　疾呼夹杂着巨响在杰克矗立之地炸出插天的水柱。
　　橘瑛奈没让自爆波及队友和平民，代价是两只耳朵暂时失聪。这算什么！她心想，接着环顾四周：左鸿鹄和秦雅稚带着一堆从出击舰搬出的医疗箱块奔来，上城非常心疼地给阿江包扎，他表情痛苦地咬着吸管，林德希普无言屹立，记录着橘瑛奈拿着「胧月」充能刀鞘从海中走来的身影。
　　只是——哪里都找不到「浪速白龙」的身影。
　　任务不知是成是败，但也告一段落。观战的两个小队各自：
　　“Fantasticaction！「白之玉座」的各位真默契啊。”
　　“只留了刀鞘用来回溯？”
　　“嗯，只要上面的历史记录限定阅读权限低于罗摩根，就能这么做。”
　　萝丝依旧直呼其名，橘前辈已经懒得管了，她看着左鸿鹄统计的平民伤亡名单，孩子都被从从运输潜艇救出，安然无恙，成年人和老人死伤严重，而有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失踪了。
　　橘瑛奈抬头遥望潮头上涌的黑色海洋。
　　“心里总有种不妙的预感...”潮黑浪墨，似乎连月光都能吞噬。
　　————
　　某处。
　　空气如岩浆般灼热，令人无法呼吸。
　　他被押到这里，远离了他生活的海岸和孩子们。
　　他被枷锁束缚。
　　脖子上三米处，是一把刻着复杂线路的缺口断头刀。
　　“你讲告别平凡，迎来新生。”
　　他听见大地般庄严厚重的宣告。
　　他扭动身躯，哭喊亦或逃离，做不到。
　　刀刃砸下，刀刃被拉起。
　　关于这位被掠夺者十九年普通人类历史的处刑，明快地结束了。
　　他是他，他不再是他。
　　颈侧是认证机——血红的显示屏上，写死了一篇超长的代码，滚动，冲入大脑，他几近发狂，直到身体染上红色的纹路。
　　一名「狱炎军」新兵，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