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悍战The vibrant battle

　　第六章：悍战（Thevibrantbattle）
　　时间仿佛被删除，皇甫明磊一阵恍惚——上一场全力对阵的选手已经迅速逃出了竞技室，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只看到空荡的空间这个“结果”。当然，对面这个矮个子女生背后当然没有什么红色的替身人形，只有比替身更深的绯红色，更加强烈的压迫感。老实说，和自己在课上打游戏并被赵指导盯着而不指明的感觉一样。只是被看着就会不由自主地害怕。
　　最讨厌单挑了…明磊如是想。云珀指了指他的脸——把耳机摘下？
　　“很好，现在听得见我说什么吗？”
　　“有话快说！呃……”
　　这，自己居然紧张到忘记切换讲话的方式！（这种冷漠的语气是对陌生人用的。）对于一个自己明显需要认怂让对方手下留情的时刻，这种说话方式明显就是让云珀“嘿全力往我头上打”。太失败了，明明面对没见过面的观众都能好好出vlog，一对上已经认识一周的同学就发怵，不幸啊……
　　“请你用全力战斗，把你的单兵作战外骨骼用上也无所谓，我会无伤击败你。”
　　略显幼稚又凌冽的声线穿透了皇甫明磊的鼓膜——「外骨骼」？她怎么会知道这个！
　　「理系信息科电子竞技分部」的希冀人类不只是要游戏竞技，还要利用游戏这种有效的手段对AI进行锻炼测试，并将其装载于实体机械上实践。一般的人都会将AI搭载在自己的无人机或者像黑铁和白星那样的人形实体上进行直接攻击，唯独少数人会把AI放在外骨骼机械上从事辅助，皇甫明磊正是其中一个。
　　虽然他训练外骨骼的记录数据是保密的，只有他的信息科老师知道，然而云珀从另一个角度了解到了这个信息——每天回宿舍的时候皇甫明磊总会被辰莘邀请打游戏，那个游戏云珀也在玩，自然而然地加了他们两个人作好友。皇甫明磊总会选一个开机甲的角色——其它的角色使用时间都有几百小时，就这个开机甲的最近一周使用次数骤然多了起来。出于对数据的敏感，云珀查了明磊在图书馆借的书。
　　“你借了《机械外骨骼驾驶：从入门到入坟》，对吧？”
　　“这……”
　　“17号！奥古三明老师已经把你的数据传好了，随时可用。”
　　橘前辈的喊话把皇甫明磊的后悔思绪拉了回来。
　　“好吧……Chin…不！EA223300417皇甫明磊，登录。”
　　“18号，虞云珀，启动。”
　　刷过「释放机」的「认证机」化作两道光流。明黄色的光子血液管道先在云珀腰间凝成装载着智机武器和卡盒的腰带，再向领口、胸甲和后背环绕。皇甫明磊纯白色光子血管自右大腿行至腹中便上下延伸，简洁地在双腿前侧中央和胸口、肩上伸出。强光褪去，两人分别裹上赤铜色和黑钢色的轻甲。以光子血管传导护甲数据至全身，形成科技感十足的装甲和腰带，这也是信息科装束的特色了。
　　战甲刚刚完成构造的一瞬间，云珀立刻冲跃而起，右手摘下左腰上的长条方块，双手一开拔出短刃，反手又将柄尾和鞘头合并成为匕首，再一扯便伸展出和光刃同色的绯红光链。「菲尼克斯链刃」，这边是虞云珀的智机武器，常态「输入模式（InputMode）」。她一句废话没有，手中旋转的链刃刮出绯红色的风暴，径直袭向皇甫的头、颈、腹——链刃类武器知识点「杂耍鞭击」。皇甫明磊已经抽出「外附右大腿甲」上那个不知是游戏手柄还是枪柄还是对讲机的“三不像”，正凑往嘴边输入指令，却被刮向喉咙的链刃逼得大吸一口凉气，小步后撤也被划伤了下巴，疼得没办法讲话。皇甫明磊咬牙切齿地把枪柄插入左手上的记忆合金魔方「史莱姆（Slime）」，举枪射击。蓝色的光弹从魔方正面最中间的格子射出，云珀轻轻偏头闪过，继续扔出链刃。
　　连战斗方式也查过了？！得找个机会……不然！
　　绯红色划过皇甫的左腰，嵌入地面。
　　————
　　虞云珀自然不知道皇甫在想什么。她一边冷静地避开子弹，一边质问心中的两个人。
　　即使得到全部的情报，计划也赶不上变化。学先秦文学的哥哥穿唐宋文学相关的智机没有加成（刚刚观测到），居然笨到只用低熟练度的长枪类武器知识点，怎么可能打得过！另一个在陆地上变成鱼的就离谱，给我变成猎隼高速俯冲啊！
　　长达三米以上的链刃以刁钻的角度破开光弹，坠向还在向前跑的左脚。
　　可能想得太个人了，回去再细数他们的罪恶。现在就让他们看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兼具还不够。加上实力的威压，才会打败敌人！
　　也许虞佾泽和墨景乾，甚至虞云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十几年来云珀的胜负观强烈到反常。和对失败一笑置之的墨景乾不同，她不允许失败。虽然说现在正乃渴求知识的时代，完全不像二百年前那个年轻人求浮美而弃艺术的“功利时代”，云珀并不会因为自己出身贫穷而受嘲笑，但“孤儿”这个身份（尽管虞佾泽并不知情）一直缠绕在她心中。
　　自己之所以是孤儿，就是因为“不够好”而被抛弃。她这样想。
　　如果真的老老实实享受两个哥哥的照顾，会让本就不富足的家少一份希望，多一份负担，甚至让优秀的兄长觉得她就是“该被照顾的”。
　　她信任虞佾泽会接替父亲的工作扛起家庭，希望虞佾泽信任自己，她难以接受虞佾泽关心的话与玩笑，她保持着冷傲的妹妹形象，偶尔只在墨景乾这个“外人”面前展露软弱，其皆出于此乎。
　　「智机」明明就是冰冷的机械，但在看到了兄长——虞佾泽，在面对两位强大的对手时仍然保持尊敬和自信，并且迸发出强大的意志痛击对手时，她感他的心中多了什么自己没有的东西。她目前还难以描述那叫什么，只想通过竞技小小地装腔作势一下，告诉他们，她无须多虑。
　　在虞佾泽还不认为自己能堪大任时，先让他不要为自己担心吧。
　　竞技室内的云珀没有向室外看过一眼，她仍在专心致志地连击。她双脚跃起，空中的链刃从脚下绕过一圈，扫击在皇甫竖起的左臂上。虞云珀一直用伤害不高但快速精准的连击限制明磊，他目前还未用出过任何一个知识点，链刃的配重尾块攻击到他也无法窃取任何的「知识点」数据。左手轻勾光链，链刃晃晃悠悠地从斩击轨道回到手中——一直保持防御反击的明磊逮着技能后摇的机会，将「史莱姆」和手柄——正式名称是「编译之砾（CompileRock）」分离，举起。
　　“One,two,eight,three。”
　　众人耳中响起Deca冷淡的系统提示音，虞云珀只是注视着皇甫的行动，不加阻止。
　　“「StoneGiant」,gettingcloser。”
　　几息未尽，皇甫明磊身后的地砖上升起一根金属之柱，长宽皆两米以上，高达三米。这巨物投下阴影罩住皇甫身形，他急急忙忙地将「史莱姆」按进巨柱中央。
　　“全力是吧，你这么说过是吧？既然这样……”
　　他的声音与“Connected，waitingforconfiguration（已连接，等待装配）”的系统音重合，似乎是因为发现虞云珀故意给他机会，他的音色带着些许愤怒，但更多的是兴奋——可靠的助手到了，他要让对面的自大狂好好看看——
　　“有些东西，你永远查到404notfound！”
　　皇甫明磊专属的外骨骼「石巨人」展开，正球形的透明驾驶舱，附着着一对稍长的机械手臂，短粗的折叠式推进双足，背后的挡板兼武器挂钩，简约得再无他物。只能用鸡蛋长了手和脚来形容的怪异物，和可爱和威武都相聚甚远，这什么？○宝特攻？
　　皇甫明磊将左手，以及右手的枪柄都抵在驾驶舱内壁上，「石巨人」双拳回收翻转，右手调出中规模火力的机炮，左手调出防御的力场发生装置。虞云珀立刻切换成「输出模式（OutputMode）」，链刃回收，刚刚开始启动智机的时候她就已经设定生成七份「知识点」，没耗什么精神力，她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的攒射，但完全不躲，顺便摸出右腰卡匣上的一张「知识点记录卡」。
　　“跟你打的话，用这张卡比较好！”
　　将卡刷过变回匕首的「菲尼克斯链刃」柄尾的凹槽，变为空白的硬卡自动回到了卡匣里，同时腰带中央代表精神力总量的“电池”正在减少电量——消耗精神力复制、还原或剪切粘贴别人的知识点数据到卡上，这是「OutputMode」的战斗方式之一，估计皇甫明磊也有，虽然方式不一定是刷卡。
　　「石巨人」右臂倾泻出射速极快的青色光弹，云珀透过单片战术目镜看见的弹道线密如针织——亚日真理的数学科知识点「测绘」生效了，目光所视的数十立方米空间之内点与线的移动轨迹都能提前看见。因此枪口一闪，虞云珀便不知所踪。
　　既然是贴合人身使用的外骨骼，那么和人一样，弱点就在…这里！
　　真正的战斗不需要撕心裂肺的呐喊和刀光剑影的废话，只要脑中一刻不停的判断，出招。
　　青色弹幕在薄薄的赤色背甲之后如影随形，甚至在那飘扬的红色风巾上开了两个大洞，虞云珀毫不在意地把它扯下扬起，一如宣誓反抗的旗帜。展开的风巾仅仅遮挡了视线一两秒就被烧作灰烬，但枪口的目标以不在那里。没有风巾的阻碍，云珀一股脑背滑到了「石巨人」两腿之间的地面——死角！
　　第二张卡飞回卡匣，匕首短刃瞬间变得纤长，蒙问详的知识点「德尔塔突刺」辅助云珀刺出三剑——不行，机械外骨骼可比甲虫外骨骼坚硬多了，自下而上看的一块薄薄玻璃，轻易地把剑刃折断。
　　怕不是只有安可的「定向高频轰击光线」才炸的开？
　　行动失败之后立刻开始下一次行动的构想。
　　「命运代码（DestinyCode）」的优势在于技巧多变，适合奇兵突击；皇甫明磊的「游戏病症（GameIllness）」当时首次测试时使用的是「玩家模式（PlayerMode）」，如今切换成「指令模式（OrderMode）」并呼叫了石巨人，明显适合于团体作战中的守卫和火力压制工作，一对一当然会吃亏。
　　即便如此皇甫还是毫不犹豫地喊出了口令「1283」，是性格中的保守谨慎使然，还是别有计划？于云珀而言，要担心的只有他什么时候切换成「玩家模式」而已。
　　虞云珀从背后滑出，石巨人整个上半身旋转过来，依旧是将开火的枪口对准虞云珀。这样的跟枪和反应速度，这就是职业选手吗？
　　不过——这样的预判还伤不了我！
　　「输出模式」，「力量收束」。
　　光子血管携带的热量从其他地方输入到双脚，向后翻滚一周之后，踏足了地面。
　　就是现在！
　　聚集的力量让双脚起跳的力量超乎常人，虞云珀腾飞而上，稳稳当当地落在「石巨人」头上，反转「菲尼克斯链刃」，全力捅在驾驶舱顶部。
　　“「程序植入」，开始。”
　　口令结束，面前浮现红色的单手键盘——皇甫明磊眼神震动，迅速从「史莱姆」上调出黑色的双手键盘。
　　正合我意，想阻止我入侵「石巨人」的AI吗？
　　你这家伙！竟敢想改造我悉心培养的AI吗！
　　红色和蓝色的电子棱角纹路同时绽开，爆发出危险的光芒。
　　————
　　精通电脑程序的人被称为“黑客”，而攻击窃取他人程序、造成混乱之人被称为“骇客”。在23世纪的今日，黑客&骇客技术被用于战争&抑制战争已经是非常普遍的事。世界上六所「超越级学府」的理系信息科虽然会教一些网络攻击防御技术，但完全禁止希冀人类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使用。不过，舮沧书院向来追求极致，本次竞技特别允许使用。
　　相比更加注重AI交互培养的皇甫明磊，进行传统信息技术教学的云珀在系统侵入方面显然更具优势。左手按住的「菲尼克斯链刃」尖端延伸出横平竖直的红色光线，在「石巨人」的表面蔓延成灾，整只右臂已经被完全侵入，射击命命令已经不再被执行；左臂和驾驶舱还在负隅顽抗，蓝色和红色光纹相互倾轧，斗个你死我活。
　　皇甫明磊的脸上难色愈发凝重，没有办法再让「石巨人」开炮的「编译之砾」手柄被他咬在口中，双手不停地在键盘上飞舞，但这也只能和虞云珀勉强抗衡。
　　这样的平衡持续不到一分钟——云珀抬起左脚一脚踩在刀柄上，把键盘拉长成为双手，琥珀色的双眼闪烁金芒，左右扫视语句。刚刚暗淡衰退的红色光路又继续深入敌阵。
　　FingerNerve：αhasbeenseized！
　　FingerNerve：βhasbeenseized！
　　……
　　不消片刻，伸向身后抓取大剑剑柄的左手被入侵完毕，在叹息声中无力地下垂。驾驶室被红色纹路爬满，一如将碎的玻璃。
　　接下来，就该夺取驾驶室的控制权了！
　　回车键新起一行！攻击「石巨人」核心的指令快速生成。想都不用想，皇甫明磊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绝望。
　　“到此……”
　　“到此——为止了！”
　　虞云珀刚刚开口，皇甫明磊就如此大喊道。
　　这理应是虞云珀的台词！
　　红色乱码发出欣喜的尖利叫声，从石巨人的背后向驾驶舱正前方挡板护甲内部的「史莱姆」冲击，虞云珀的右指高高举起，只要这最后一个键按下，石巨人就会被禁用！
　　碎裂！消散！爆炸！
　　驾驶室分解，皇甫明磊的身影从一片大红中解放出来。他在坠落，但双眼仍然透过
　　透过护目镜死盯着云珀，相对应的，那双饱含自信的琥珀色双瞳，此时此刻溢满难以置信的神色——皇甫的口型，明明就是「GameClear」！
　　消散的「石巨人」化作红色的数据流飞上空中，而不是四散——它是被用户解除使用状态后自行分解的。它将要回到舮沧塔的数据中心，同时净化虞云珀植入的攻击数据。
　　出于忌惮，云珀往后上方蓄力一跃，滑倒在灰色的地板上——这不是正常的金属灰白，而是大理石地板那种质感。她抬头，发现编译之砾和史莱姆被皇甫分别拿在手中。
　　——发动知识点时，编译之砾必须独立使用。
　　“「NoGame，NoLife」！”
　　在程序攻防战初期皇甫明磊之所以节节败退，除开学艺不精，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根本没想挡多久，精神力被用在地板上。从安可和怀德那一战就知道，竞技室内的地板是用「可编辑材料」制成的，那么让石巨人的足作为链接线路将指令输入地板是绝对可行的。「金属性质」向「岩石性质」转化，忘我攻击的云珀没有看到那条短短的指令，更不可能注意到身后的大片地板变成了岩石。
　　「编译之砾」插回右大腿甲，近期玩的十三个MKG社参与制作的游戏的图标呈圆柱形在皇甫明磊周身环绕，其中那个黑底蓝三角的图标投影在他身上。黑色的素体战装延伸出两股下摆，连同插着羽毛的三角帽一起被染成钢色，光子血管也变成了海蓝色。「Slime」分解组合成一把激光短弯刀，以及闪着凶光的大口径手枪。
　　云珀一看，便想起来这个形象来自于七八年前就有的一款老游戏“Arkrider”里的角色“陆行舰长”，一个在荒原上开着陆行舰「希维尔艾什」四处掠夺的“陆地海盗”，单个的左护肩上站着一只机械鸮。
　　金镶的枪口散出火焰，一粒菱形的绿色光弹打在石质地板上。
　　云珀甩出链刃，没打中子弹，但回忆起一些事情：这个游戏就是皇甫明磊和辰莘总在玩的那个，但数据显示最近皇甫一直在用开机甲的角色「刑满囚徒」。
　　「陆行舰长」有四个游戏进行战斗……是什么来着？
　　地板发出不安的呻吟哀嚎，四下裂开。
　　这个技能是第四个（也就是终结技），好像叫——
　　“接招吧云珀，半径二十米的，「珐琅质水花（EnamelSplash）」！”
　　技能一远程子弹六连射，技能二钙化强化防御，三技能对敌人造成减速和持续伤害……
　　终结技是引爆范围内的岩石。
　　爆裂的地板化作尖利的石子弹，在漫漫尘烟中冲天而起，遮蔽了光子血管发出的黄色穿透光。
　　“被动技能，在开启一或二技能时，这只鸮，不「塞赫（Seihe）」小姐，会协同进攻。”
　　皇甫明磊如数家珍地呢喃着他在“Arkrider”里使用得最久的角色的种种，但被淹没在石雨之中的虞云珀兴许已经听不到了。
　　他遥望自己的精神力存余——红色半圆环的面积已剩不到30％，虞云珀还有…10%多，所以他也只是陶醉了几秒钟而已。横刀身前，枪口架起，径直走向使用了「珐琅质水花」的区域。
　　这个皇甫明明很强，却过分谨慎，所以就全点防御了，在竞技室里过分保守是否搞错了什么？技能二「隐士之黄（HermitYellow）」将周围飘飞的石尘在身上铸成钙质层进行防御，技能一「黄石之星（StarSaltpeter）」随时准备六连发，即使必须回撤也可以用技能三「珐黄结界（EnamelZone）」干扰云珀前进……确保万无一失之后，皇甫明磊瞄准了散开的烟尘——
　　“真是够了…头发都挨你搞邋遢咯…”
　　听见这不紧不慢的声音，皇甫明磊大惊失色：“StarSaltpeter！”
　　枪口高速飞出的六枚紫色光弹只是把尘埃照亮，命中的那个半球毫发无损，几秒钟之后自动裂开，重新画作小石子掉在地面上。而在那之中，一个娇小的身影甩了甩头发，在烟尘中高举着一张空白的记录卡。
　　“怎么，这是……”
　　“辰梓小姐的「小型单元集合操纵」哦，你的石子儿，被我加上石巨人驾驶舱数据，做成护盾球了呢，真够硬的。”
　　“居然用击败了队友的技能，连那个德尔塔什么也是……”
　　虞云珀悠哉悠哉地把卡收回腰带卡盒，相反，皇甫大惊失色地后退。主动攻击的能力CT（冷却时间）还没有结束，他无比被动，心脏更是如坠冰窟。
　　又是……没用吗？！
　　“别说什么珐琅质水花，绿宝石海啸都打不穿，嗯哼？”
　　这个“嗯哼”是在询问皇甫明磊对驾驶舱保护性能的意见也好，是在嘲讽皇甫明磊聪明反被聪明误也罢，他已经没有理智去深究。从战斗开始就被强压一头，自信的「外骨骼」又被拿来当做终结技的炮灰，战胜虞云珀的方法绝对是404NOTFOUND。
　　这不就和那个时候一毛子一样吗。
　　在沪申市的那场比赛——惯用的辅助角色的他被对手完完全全地针对，落单的任何一秒就会被立刻“围攻处决”，甚至还被对手用控制技能强行从队友的保护圈内拉走单杀。其结果是，那场决赛的性质从六比六变成了五比六，被六人围剿的他毫无作为，反而成了迫使队友救人的拖累。
　　比赛大败而归，他失去过去的名誉，留下违约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队伍“沪申Zoo”，再也无心参与任何需要队友的游戏场合。
　　现在，这种无力的恐惧感正从虚拟世界向现实世界渗透。三次彻底的否定，他又一次开始怀疑自己。
　　悲恸的红眸望见虞云珀，只见——她在微笑。
　　对于对手来说，她笑起来准没好事，可是她一直在笑，那就失去了笑的意义。无论她是萨卡兹雇佣兵还是堕落的萨科塔，总之，皇甫明磊满脸都是“你不要靠近我啊！”的近乎绝望，极负面的情绪让精神力正在持续下降。
　　一个打游戏的，可以在现实世界中战胜“过去”吗？
　　他又一次反问自己。
　　不行。
　　“那你离开队伍之后又为什么死命研究两年游戏理论考上舮沧书院？”
　　“你真的没想过赢回去吗？难不成连‘输得好看一点’这种想法都不存在吗？皇甫明磊，或者说，名字叫‘ChineseStone’的up主？”
　　前方传来这样的声音。
　　“那您忘记了选择「我」作为外骨骼时第一眼就看上的那个东西吗？皇甫小主，您在看「我」左臂上的的护盾立场发生器。”
　　这是……石巨人那个没有语言程序的AI？！
　　皇甫转过头来，想起「石巨人」消散时原本空无一物的驾驶舱正面挡板多出了两个眼睛似的蓝色椭圆，伸出去的左手抓着制式大剑——在虞云珀完全侵入前，「石巨人」松开了抓住剑柄的液压杆——
　　“DataofStandardHuge-swordhasn'tbeenseized.”
　　“小主，您…不，我们！还剩有力气再挥几剑。”
　　皇甫明磊蒙地抬起「编译之砾」，朗声喊出“Gameclear”口令，低头走向对面，瘦弱的黑色素体战斗服飘荡如影。
　　“嚯，不逃开去呼叫外骨骼，反而向我虞云珀靠近吗？”
　　“不靠近你的话，怎么让你听清楚啊，”他一点一点地抬起头，摘下了「游戏病症」的游戏目镜，“我ChineseStone有一个梦想，那就是从受队友保护的辅助变成保护队友的防御，所以选了有盾可用的外骨骼。”
　　他主动走进「菲尼克斯链刃」的攻击范围内。
　　“单挑又怎么样，我现在难道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红色的眼睛里散去计谋得逞的欣喜，没有计划受挫的懊悔，那里有的，只有游戏重启的决意。
　　连续被完全压制三回之后仍然还能保持斗志吗？
　　“太慢了太慢了！这么久才充满决心吗？就当你在本小姐的教训下触底反弹了。要用「石巨人」比比出招速度吗？”
　　“不用，谢谢。One,two,eight,three,swordonly。”
　　「Slime」变成那把近两米的平头制式大剑，护手压过了他的肩膀。
　　“这样就好，来吧。”
　　“呵呵，那就再靠近一点吧。让我好好欣赏你挣扎的——样子！”
　　————
　　在地上拖拽的大剑倏然被连根拔起，随着脚步一顿从左至右横向平斩，剑击的速度明显比虞云珀想得快一些，但仍然轻轻向后一跳就能躲开。停顿的大剑慢慢被举高，向前猛地一送——明显的攻击套路，云珀仍然等他慢慢挥剑。她想知道，他的决心到底会带来什么。
　　白色的光子血管慢慢泛起蓝光，重新垂回地面的大剑再次被举起，跟随着艰难起跳的双脚一同进击——刺出！平头刀刃如正欲击破山岩的凿子一般冲向云珀的胸前。她毫不留情：地甩出链刃击中皇甫明磊右肩，大剑随即无力地倒在地上。
　　蓝光染浸手腕死命向上抬起，大剑的直角尖如犀牛角竖起。高举过头顶，垂到身后。
　　他的力量在增强。和「命运代码」短时间积攒大量能量提高爆发力不一样，「游戏病症」的光子血管在一点一点地增强他的肌力。
　　双腕，双臂，双肩，腰身乃至点地的脚尖，都在发力——用投掷铅球一样的动作将大剑竖劈而下，地面上便烙上一道痛苦的烙印。虽然未击中云珀，但是立刻自下而上飞起的第二击，与她的鼻尖只有一纸之隔，剑刃的破空声随着低吼声袭来。
　　云珀听见危险在向自己逼近，但还未出手。一点，还差一点。她看见这时的皇甫明磊单手便可以收回制式大剑，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在尝试完成双手剑类武器的知识点「星流重击（StarBurstStrike)」。
　　重型武器的快速九连击，人类的腕力一般是玩不起的。这个知识点一般是外骨骼装备者或者战斗型AI机体使用（比如黑铁）。
　　皇甫明磊坚定地相信，自己可以挥动它。
　　拖剑横斩，左手推剑一送，从后向前竖劈，再快速抬剑——挥下转动第一圈，第二圈，第三圈，愈来愈快，剑刃厚重的破风声同脚步一同突进，第八击，砸在空无一人的地面上！大剑的重量化作巨大的惯性，拉着皇甫飞起——他同时又将大剑从地面上撬出来，在半空中高举过头顶。
　　虞云珀首次露出凝重的面色，拿出第三张和第四张记录卡划过链刃柄尾凹槽。
　　第九击！这碎颅毁身，劈山斩海之势压迫而下！
　　云珀波澜不惊地握紧左拳，回想起自己做出选择的理由——在轻易地抵消珐琅质水花之后本来可以让他丢人地退出战场，但却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不用计谋，真心实意地全力攻击。
　　大概是因为明磊的样子让她产生了既视感。如果他是真的怯弱，在大幅度消耗精神力却无法造成伤害的绝对劣势下早就投降或是作困兽之斗。但他没有拿起弯刀死斗，而是认认真真地用最后的精神力和决心要来了对手的尊重。
　　为了挥出最后一剑，皇甫明磊在短时间内极力压制恐怖心，其代价是将这次必输无疑的战斗铭刻一生一世。之后就此沉沦还是二度振作那就不是云珀关心的事情了，她只管狮子搏兔以表尊敬。
　　陆进取的「测绘」属于极坐标系类，清楚地帮助云珀描绘出大剑挥击的轨迹，她左拳带动小臂一击砸向大剑的侧面，剑刃在左肩偏左几毫米处坠入石板，扬起一片沙尘。切开地面的大剑发出“啷当”的咳嗽后向一边歪去，剧烈抖动的肩与手还在死命抓着长柄让其屹立不倒，轻重缓急的喘息中，皇甫勉强听到耳边流过清澈的泉声：
　　“做的不错，可惜协同作战比单打独斗更适合你。”
　　左手从皇甫的肩上收回，打开卡匣，三次记录输入的声音响起。同时承载了「乘奔御风」、「能量灌充」和「驭者踢」三份力量的长匕首被云珀装载于外附右胫甲的右侧面凹槽，她摊开双手，残余的风巾在上升气流中猎猎狂舞。
　　“腰带电池”显示的精神力还剩18％，全身光子血管的明黄数据流向右胫，红与黄的电光于刀尖缠绕纷繁。
　　他那17％的精神力绝无翻盘可能，但这并不妨碍他将剑尖直指天际，瞄准那即将坠下的踢击。
　　剑刃带着光链爆发而出，折跃闪躲，绕开大剑直贯「游戏病症」的胸口，倾泻而下的电流烧遍皇甫明磊全身让他动弹不得。光链牵引云珀作出最后一击，完全充能的右足飞踢将大剑从尖到柄撞碎，一脚杵在黑色素体服轻薄的胸甲上——皇甫明磊整个人飞出了竞技室门口，精准地摔进柔软的沙发里，解除了着装。
　　少女轻巧地前空翻单膝着地，慢慢起身。她让「命运代码」变回认证机绾起头发，故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对于身后的爆炸看都不看一眼，默默走了出去。
　　“……EA223300418gethigherscore.”
　　压倒性的胜利，连系统Deca都对此犹豫片刻。
　　她轻轻放松身体，向举起大拇指的墨景乾投以偏头加噘嘴，又悄悄浅笑。
　　诶，老娘真帅。
　　她变回傲娇脸一言不发坐在并排躺着的亚日真理和虞佾泽中间，这两位战到力竭的希冀人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胜利变得并不那么重要。
　　“谢谢你们。”
　　小声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她抬起头撞上三原宮汐调皮的wink，大概在说“看我的吧！”，木场巧连岛田悠之介都没看上一眼就径直入场。接下来是历史科的战斗吗？有看头……
　　喂喂喂三原你为什么差点平地摔啊，看路啊看路。
　　本当に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