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块方糕

　　暖漾终于做完饭，摆摆手，所有饭菜都凭空而起，整齐的排列在一张大圆盘上，而后暖漾托住圆盘，小心翼翼的下楼。
　　偌大的一楼中，正中心的空地上，如梦和赵梦欣早在暖漾到来前就将餐桌擦拭干净，坐在椅子上等待。
　　如梦抱着蒂娅，目光灼灼地盯着暖漾，暖漾刚把饭菜摆桌子上，就看见如梦冲红烧肉伸出了手。
　　“如梦，不许用手抓！”
　　“噢……”如梦缩回手，往蒂娅的零食袋里抓了一把，引得小娅一阵白眼。
　　暖漾摆放完饭菜，看了一眼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歌泠，从系统商城里买出一瓶最高档的红酒和最度数最低的白酒，走了过去。
　　“你一个人坐在这？”暖漾将两瓶酒放在她面前，帮她开了盖。
　　歌泠低着头，拿着一只手帕仔细的擦拭着两只高脚杯，完后一只放在对面，一只放在自己面前。
　　“方糕呢？”歌泠抬头，眼中似有雾气。
　　“还没做。”
　　暖漾发觉不对劲，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你怎么了？”
　　歌泠低下头，看着手帕发呆，良久……
　　“几点了？”
　　暖漾看看时间:“1点17分。”
　　“快去做方糕吧。”歌泠语气中带了些别样的意味，像是……祈求？
　　“好，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暖漾离开歌泠，叮嘱了如梦她们一句:“在小月回来之前，谁都不许先吃。”说完，回到了二楼。
　　制作方糕也不是很难，不过，这是个手艺活，况且……看歌泠那样，明显是有心事，好像在赶一场庄重的宴会那样急切、端庄。
　　买出所需材料，暖漾便开始了制作，每一步都仔细认真。
　　一楼，角落里，歌泠端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面前被自己擦的晶莹剔透高脚杯，夜光透过玻璃，思绪飞向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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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泠拉下所有窗帘，客厅便阴暗一片，无一丝光芒。
　　渐渐地，餐桌上亮起一点火苗，为阴暗的四周添上了些烂漫的气氛。
　　歌泠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摆放着一瓶白酒，以及一块玲珑可爱的方糕，洁白无暇的糕点上，一颗红润的樱桃和绿叶做着简单的点缀。
　　方糕是她唯一会做的，也是最受她喜欢吃的。
　　今天是她苏醒的第十天，当然要认真的过。
　　歌泠将酒开封，优雅的倒上，烛光透过高脚杯，让里面的白酒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突然，门被打开，一只带着帽子的小脑袋偷偷摸摸的探出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歌泠。
　　歌泠的面色冷了下去，早些时候她就警告过，如今竟然还有人敢来打搅她，还是在这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日子里。
　　拖着长发，歌泠面带杀气，朝着门走了过去，似有魔音萦绕，疯魔、缭乱。
　　看到歌泠走来，在门外偷看的孩子并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惊慌的逃走，而是走进了屋内，并轻轻关上了门。
　　昏暗的烛光下，歌泠看清了来犯者的面容，是个戴着宽大帽子的小女孩，稚嫩的脸蛋很是白净，白的不正常，好无血色……苍白！
　　歌泠认出了这个女孩，在这栋楼的那群孩子中，她是被孤立的那一个，每当有小孩子来她这里“探险”时，她都会被其他孩子丢在这，然后自己坐电梯逃走。
　　自己见到她的每一次，她都戴着一顶宽大的帽子。
　　歌泠深吸一口气，她不想在今天生气:“出去。”
　　女孩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歌泠，良久，她支支吾吾的开口:“大姐姐……我想陪着你。”
　　陪着……我？
　　歌泠滞住了，她第一次听到“陪”这个字。
　　“为什么呢？”歌泠不禁惊奇，这个孩子看到自己竟然不胆怯，还有勇气说要陪着自己。
　　女孩露出笑容，甜甜道:“因为大姐姐也是一个人呀～”
　　歌泠皱皱眉，冷声道:“这不关你的事，在我发火之前，你自己出去。”
　　她试图逼迫女孩离开这里，她的晚宴已经被打搅，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晚宴。
　　女孩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向歌泠乞求道:“我就待一晚上嘛……”
　　女孩非常瘦弱，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阵风都可以把她吹倒，自己实在狠不下心再赶她走。
　　“别乱碰东西，记得脱鞋。”歌泠让开了路。
　　女孩开心的笑笑，脱下鞋子蹦蹦跳跳的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歌泠精心的布置。
　　歌泠不再理会她，自顾自的坐回椅子，大好心情被毁了一半，仰头喝了一口闷酒。
　　女孩走过来，问:“大姐姐在做什么呀？”
　　歌泠心情差到了极点，强忍着火气说:“想死的话就和我一起吧！”
　　本以为这样说，女孩会被吓哭，或者害怕地跑出去，可她没有。
　　女孩对歌泠的话丝毫不在意，只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搬来一个板凳，坐在了歌泠对面。
　　“如果在死之前，可以陪陪大姐姐你的话，也算是有朋友了吧！”
　　歌泠麻了，随她去吧，其实她根本就不会对小孩子出手，面前这个小女孩又非常瘦弱，自己又不敢采取强硬措施，那就随她吧。
　　看来……自己是过不好这个日子了。
　　歌泠叹一口气，转念一想，既然计划注定被变化影响，那就迎合着，开心一点，以有人陪为由。
　　这样想着，歌泠心情好了不少，对小女孩说道:“要吃些什么吗？”
　　说完歌泠就后悔了，自己的厨艺她是最清楚的，除了方糕可以吃，其他的简直就不是人吃的，狗见了都摇头。
　　小女孩听后非常开心，言语间满是惊喜:“大姐姐真好。”
　　歌泠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目光移到桌上那唯一的方糕上，要不……把方糕让给她？
　　不行！她吃了自己吃什么，这个方糕可是自己花了非常大的功夫才做出的，每一步都极其小心。
　　“你为什么戴着帽子？”歌泠佯装疑问，试图转移话题。
　　小女孩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又有些担忧:“如果大姐姐不喜欢的话……那就摘下啦？”说完，小女孩摘下了帽子。
　　所有话语噎在喉咙，歌泠再也说不出话，面前这个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的女孩，这个总是带着甜蜜微笑的女孩…...她的脑袋上是光秃秃的。
　　或是察觉到歌泠的目光，女孩低下头去，怯弱地说道：“如果大姐姐嫌不好看的话，我这就走……”
　　“不，孩子，今晚就请你陪着我吧。”歌泠说道。
　　“真的吗姐姐？”女孩又甜蜜的笑道：“其他人都不愿意和我玩，姐姐你是第一个不嫌弃我的呢！”
　　“在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中，能找到姐姐这样的朋友，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
　　“最后……一天？”歌泠心中一紧，强笑道：“还是别开玩笑了吧……你还这么小……”
　　女孩又笑了笑，除了开心和乐观，再无其他。
　　歌泠不说话了，借着整理头发，不着痕迹的抹了下眼睛，从女孩摘下帽子时，她就已经知道了女孩的情况，只是……怎么就可以这样啊……
　　或是打开了心扉，女孩不自觉倾诉起来：“之前的时候，爸爸就经常带我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不过好难受啊。”
　　“每次我问爸爸，他都只说是检查很全面，所以才会那么难受，其实我是知道的，我一定是得了很难治好的病。”
　　“我经常看到他一个人躲在楼梯哭呢！不过爸爸还想骗我呢！”
　　“自从我头发掉光后，我的朋友们都不喜欢和我玩了，虽然每次我都被骗，但还是很开心。”
　　女孩又笑笑说：“在之前，我都躺着床上下不了床，直到有一天，我好像好起来了，可以下床活动了，也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跑着玩。”
　　歌泠点点头，末世降临，病毒未能将她变成丧尸，她的身体得到强化，所以才会突然有力气，可是……病毒不会治病……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今天，我感觉到了，或许就是今天呢……真的好累，所以才有勇气跑来找姐姐一起玩。”女孩笑着说。
　　歌泠默默地起身，拿出一瓶红酒和一只高脚杯，为女孩倒上一些，红酒在昏黄的烛光下，映耀着温馨的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丁甜甜。”女孩笨拙的捧起高脚杯，喝了一小口：“好甜呀！和我一样甜呢！”
　　歌泠露出了自苏醒以来第一个笑容：“那么……甜甜要吃甜甜的方糕吗？”说着，将仅有的那块方糕推给丁甜甜。
　　“吃吧，不要客气。”
　　丁甜甜道了一声谢，小心翼翼的捏起方糖上的樱桃放进嘴里。
　　“好甜啊。”又咬了一口方糕，“唔嗯！姐姐的手艺真好！”
　　“好吃就多吃点吧，不要浪费。”歌泠优雅的拿起高脚杯，抿了一小口，她的酒量不行，多喝的话怕是要醉。
　　丁甜甜在歌泠温和又心疼的目光下吃完方糕，学者歌泠的样子，抿了一小口红酒。
　　两人聊了很久，聊着聊着，丁甜甜就睡了，歌泠抱着轻若无骨的女孩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歌泠喝了一杯的酒，脸上已经有了些红晕。
　　早上时，女孩醒来了，和歌泠作别后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如果爸爸看到我不在，会吓坏的！”
　　歌泠再也没见过丁甜甜，也再也没有一位小女孩半夜跑过来陪自己。
　　只是时常，自己会突然想到那孩子，那个曾陪伴过自己的女孩，她不会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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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泠？歌泠姐？醒醒了！”
　　思绪回归现实，歌泠看向暖漾，问道：“怎么了？”
　　“你要的方糕。”暖漾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将盘子放在歌泠面前的桌子上，盘子中摆放着一块方糕。
　　方糕上，一颗红润的樱桃和绿叶作着点缀，歌泠愣住了。
　　恍若，丁甜甜似乎就在对面，笑着看自己，甜甜地说：“姐姐~怎么不吃呀？”
　　“呵……”歌泠轻笑一声，为她倒上半杯红酒，“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