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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
指尖传来拉链开启时的微小震颤,我将台上的袋子打开一半,双手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分帅气的男子。
苍白的肤色让本就精致清秀的五官更富有了一丝阴柔。
没想到我这相貌平平小女子,有生之年也能邂逅如此极品的大帅哥了啊,真是不错的经历..个屁!....为什么是以尸体的形式邂逅啊!
...
我是一名入殓师,具体点...是一名遗体整容师,于今天傍晚收到了新订单。很快的,本单的主角——“他”,便被“他”的家人,同事和停尸房的员工一同送来到殡仪馆。
裹尸袋里安详入睡的“他”,显然已经死去了。
————
——
和“他”的家人,同事们进行简单的沟通后,谈妥要求和价格后已经是晚上了。
连同“他”和他们为自己的孩子买好的衣服一并交给了我。我安顿他们回去等待后,便推着“他”来到自己的工作室,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
只隔一天,又处寒冬,“他”还并没有很明显的腐臭味。此时的“他”的身体也正处于肌肉松弛的时段,方便我脱下他的衣物进行清洗。
“他”无疑是我工作以来“遇”到的最年轻的...尸体。年轻,有工作,又是帅哥,如果“他”还活着,说不定我还会鼓起勇气——主动去要个weixin什么的...
虽说我喜欢帅哥,但并不是恋尸癖,看到尸体也不会有任何生理反应。
硬要说的话果然还是会有点害怕。
刚入职时,我就有好几次,被因尸体肠道内细菌发酵产生的过多气体流出体外而产生的“叹息”和“放屁”声给吓到脱岗跑回家。后来经过一年的适应才对这些状况习惯了点。
当然,如果真是完全习惯了我反而就不正常了。
制服和手套都已消毒戴好,今天的第一单工作正式开始。
————
——
首先要用杀菌皂清洗尸体,清洗时,我也看清了“他”身上唯一的,也是致命的一道伤口的位置——左胸口处直径9mm的枪伤。
我不知道“他”生前的故事,仅仅知道“他”是一名缉毒警察。
似乎是为了保护缉毒警亲属而定的规矩,“他”的任何信息对外都是绝对保密的,我没有从任何人那里得知“他”的名字和过往。
想必,一定是个大英雄吧?
明明看起来和我差不了几岁就这么...
啊啊,不要想太多了,工作时不能太感性。
我收起情绪,快速完成清洗工作,将“他”重新挪到工作台上缝合伤口。
“仔细看...你的皮肤很差,头上也有几块斑秃呢。”
作息不规律,经常熬夜,心理压力过大,就会这样。
“牙齿泛黄的程度...烟龄大概有五年。”
我还在读大学时,选修课里有学过烟龄辨别。
“左手臂上...也有刀伤的旧疤痕。...莫非是和歹徒搏斗时留下的?”
真是危险的职业啊...
以后找老公果然还是找个白领上班族比较靠谱...
这...我在想什么呢!明明才刚二十六岁...
“已经,26岁了呢(苦笑)。”
单身过久的执念涌上心头,又很快被压下。
接下来,就要开始抽干血液和气体,注入消毒防腐剂了。
尸体送来的早,这项流程也会简单很多。
我将事先准备好的抽血机,针管组装好,找准“他”的血管扎进其中,同时也打开了电源。
等完事了,再用金属丝固定脸部,用胶水封好嘴部就可以化妆了。
想到这里,我长舒一口气。
坐着等会吧。
我背对“他”,拿出手机打开视频app,等待抽血机完成作业发出提示音后再展开下一步工作。
抽血和防腐剂注入共需四十分钟,正好继续把下午看到一半的电视剧补完吧。
...
正当我看剧看的入神时,突然有人从背后将我锁喉!
“不要乱动!不要出声!”
“呜?!!”
沙哑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回荡,窒息感和恐慌感也瞬间涌上心头。
————
——
是谁在我身后?...这房间里除了我根本没人啊!!怎么会....
“刚才在我耳边说话的女人是你??”
“唔??”
“你是谁?!三秒之后我会松开你的气管,你要立马回答我!要快!”
“呜...”
“三...二....一。”
脖颈处巨大的压迫力减轻大半,果然,我的呼吸也立刻恢复了正常,我连忙喘着粗气。
但我此时的思绪依旧处于混乱当中,对身后威胁我的人依旧一头雾水。
出于求生本能,喘过气之后我赶紧开口。
“我只是这儿工作的...不要杀我...”
“这是哪儿?你的同伙在哪?!”
“..殡...这是..是殡仪馆...”
“殡仪馆...?你们在这做什么??”
“没做什么没做什么!我只是在这儿上班而已!”
“上什么班??”
“我!我我是...只是个入殓师!”
“...这样啊,我想起来了...,我回来是为了....你要!...你跟他...你一定要告诉阿发...”
“什...什什么??啊..发??”
“六街三巷032...”
“啊??”
“六街...三...”
这时,勒着我脖子的那双手已经慢慢松开,直到与我的皮肤没有任何接触,即使如此我也不敢冒然转身,...万一看见了歹徒的脸什么的...我看过这样的新闻的!受害者因为看到了杀人犯的脸而被灭口什么的....
至此,我害怕的紧闭了双眼。
“....对..对不起...,你你应该找错人了...,我没有做什么亏心事的...,不要杀我...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
“......”
“我的钱包在...在门口衣架的包包里...,你..是来抢劫的话....”
“......”
“诶...?怎么不说话了....”
...
这段沉默仅持续了半分钟,对我来说如同时间静止。
咔嚓。
眼前的门突然被打开,馆长端这咖啡诧异的走进来看着我。
“?!”
“...你....怎么了?突然听你在里面自言自语的。是不是工作期间又偷偷用手机了?”
“不是!馆长!我我身后有人!!...”
“....哈?啥人?”
“小!小心啊啊啊!!”
馆长她疑惑的走到了我身后,见状,我飞速转身跑到馆长身后警惕的看着方才我所站的位置。
“....还能有啥人?....死人呗。”
“不....不是的,馆长!我刚才是被谁给勒住了....”
“....嘶...。”
“是个男人,还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Stop!”
“!”
“别再说啦!渗人不?”
馆长看着工作台上静静躺着的尸体,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清楚,这房子里,就只有咱俩大活人儿,工作间也没有全开式的窗户,再没有别的地方能藏个人了。你这几天太累了...,出去喝咖啡休息一下吧。剩下的我看看,噢,这不就差铁丝和化妆了?我来吧,稍等我一会,化好了咱就下班。害,上次看你这样还是被死人放屁吓到的时候了。”
“诶?”
“好啦,快去吧!这有我呢。”
我还没有缓过神,就已经被馆长推出工作室。
咔嚓。
门扉再度关闭。
.....
那都是...
我的幻觉?
————
——
隔天清晨。
“他爹...你..看啊,辉辉在笑呢。”
“.....是啊。”
“呜....辉辉啊......”
“阿姨...叔...咱不哭了啊!你看阿辉多帅呀!笑的也无忧无虑的,下辈子一定是个大富大贵的人!”
“呜呜...是.....是.....”
...
站在门外,我远远看着昨天送来“他”的亲戚,同事们强忍着悲伤,推着“他”走出工作室,向馆厅准备好的棺材方向走去。
回过神,我的眼眶已经温热起来。
不管看过多少次....这样的场面我也还是无法适应啊。
小声吸了下鼻涕,我转身走到办公室的桌前抽出一张抽纸擦拭着眼泪。
“......那个,能给张纸吗?”
“啊...可以。”
不知何时,办公室里走来了一名穿着公安制服的男人,想必定是“他”的战友吧。
男人眼眶通红,满脸胡茬,鼻涕和眼泪铺满脸颊。
我连忙将抽纸盒递给了他,男人道谢后抽出一张纸用劲擦拭着面部,擦了又流,流了又擦。
看着其无助的样子,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将尸体入棺也需要点时间,这段时间他们自然还是要待在这里。所以....还是说点什么为好吧?
“....‘他’的小名...是辉辉吗?”
良久,我终于打开了第一个话题。
“啊....是,对。擤————”
男人用力擤了下鼻涕,回答了我。声音还有些许因为鼻塞导致的低沉。
“哎.....对不起用了好多纸...”
“没事没事...,这里的纸巾就是专门给客人提供的。”
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规定,仅是我顺着气氛编造的善意的谎言。
“你就是阿辉的入殓师吧?”
“对。”
“....嗯...,昨晚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不辛苦...实际上是我和馆长两个人弄完的....”
“噢噢...这样啊...这块我也不太懂...”
“嗯,没事。”
“唉....阿辉啊...多好一个人呐...”
“嗯...”
“这小子我其实一直认定是个命大的主的.....他上一次受伤我也是吓坏了,...追捕的时候,被人家一刀咔嚓!左手小臂那么长一口子!血蹭蹭往外出!....后来送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休克了。我们都以为他已经不行了...,结果他啪一下醒来了,就跟做了个噩梦似的,醒来跟没事人一样,没多久就出院了,哈哈.....,但是这次.....”
“这..这样啊...”
“我跟他是警校同学.....他跟我一个宿舍。”
“...唔。”
男人逐渐打开话匣。
“哈....当时你说巧不巧,嘶....有句绕口令...‘化肥会挥发。黑化肥发灰,灰化肥发黑’啥啥的...”
“嗯嗯,听过这个绕口令。”
“我们宿舍四人间,一个姓‘黑’,一个名字里有‘辉’,一个名字里有‘华’,我名儿里有‘发’...我们四个当时还搞了个什么‘辉华肥发黑’乐队...,噢又说远了说远了....,陈年往事..不易也罢了....最后....谁能想到这乐队再也凑不齐了呢....”
你一定要告诉阿发...
这样一句话,在我的脑海里回响。
听到这里,我鬼使神差的脱口说。
“....你叫....‘阿发’?”
“嗨?你怎么知道的?是!....熟人都叫我‘阿发’。听着顺口嘛!哈哈...”
一时间,我感到后背有些发凉。
“....那个....阿发?”
“嗯?”
“六街...诶...我想想...是什么来着?”
听到我说出“六街”时,阿发的表情突然变了。
“你...说什么?”
阿发严肃的向我问道,我也在同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出现在我幻觉中的声音最后说的一句话的内容。
“......六街三巷...032。.....”
“你??为什么要说这个地址?”
阿发有些惶恐的看着我,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按照心中所想,道。
“是...呃...,有人说让我告诉阿发...那个...这个。可能是我昨天做梦了.....不要放在心上。”
“.....”
阿发的手指用力陷在头发里,抓挠好几下,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有事要先走了!麻烦你给他的家人说一声我单位有事先离开了,葬礼的时候我一定会去!”
“诶?”
说完,阿发几乎是狂奔着离开了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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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
“....今天...4月27日?是那个小伙子下葬的日子吧?”
馆长突然向我问道,我也会意点头,说道。
“嗯...,听他的家里人说是今天。”
“...真是可惜啊....唉,我是真不希望再看到年轻人来我们这儿了。”
馆长无奈摇摇头,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电视机,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起电视。
“今天暂时没收到单子,你也休息休息吧,咱今天到点了就下班。”
“好...”
听了馆长的话,我简单回应,随后便低头拿出手机看剧。
大概十分钟后,馆长突然对我喊道。
“噢!你看你看!新闻!这不是咱们县吗?”
“...啊?”
我摘掉耳机,抬头茫然的看向电视。馆长也快速点击遥控器放大音量。
“近日,xx县公安分局缉毒大队成功捣毁一重大贩毒、吸毒团伙。将四名贩毒嫌疑人赵某、杨某、王某(女)、谢某某(女)及13名吸毒人员抓获,缴获毒品103克,收缴作案专用手机及吸食工具等物品,涉案总价值四百余万元。
4月26日,专案组民警得到可靠消息,该贩毒团伙的“货物”已通过物流托运的方式到达xx县xx区六街三巷032号待招租门面房。民警得知,该团伙将在该地点分销毒品。
专案组迅速收网,嫌疑人悉数落网,当场查获毒资90万,查扣涉案车辆4台。
4月27日,民警通过深入侦查,查明案件事实后,民警立即对上述人员实施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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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