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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伊丽莎白大喊道,灭完火的士兵迅速赶到,抬起塔莉亚向远处印有红十字的简易房冲去,伊丽莎白看着地上崩裂的血迹与飞溅的白色物体,不禁感到恶心,即便久经沙场,一直用心灵力量指挥的她也未曾见过这种画面,那把马卡洛夫手枪以极近的距离将子弹射进了少女的颅内,柔软的肌肤与坚硬的颅骨均未起效,那枚子弹明显经过改装,竟然在颅内炸裂开来,引得脑浆迸裂。
伊丽莎白顾不得多想,紧跟在动员兵们身后,作为临时医院使用的简易房并不远,奔行进1000米即可,但焦急与营养不良的后遗症还是令她气喘吁吁,只能目送着塔莉亚被抬入医院。待她跟上进入时,几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开始外科手术了,动员兵们正不安的徘徊在门口。
其实,不管是动员兵还是医生,都明白一个事实—塔莉亚已经没救了。脑部的损伤不可逆,而几乎炸开的颅内所带来的伤势一眼便能下定论。但毕竟,这是他们敬爱的将军大人,所以,他们必须坚持每一份希望。
伊丽莎白怔怔地立在门口,乌黑的眸子亮而无神,整个瞳孔仿佛被吞噬在漆黑的深渊中,第一次,她痛恨自己为天秤登神贡献出所有心灵力量,即使那是强制的。就算她不忍对塔莉亚使用,但这种危机下,她仍能做出行动。
作为首席异教,她当然明白这种伤势几乎无法挽回,唯一的方法只有使用克隆技术。但,克隆出的人,还是那个人吗?伊丽莎白想不通这个哲学问题,但她明白一点,她独一无二的学姐,永远离她而去了。
伊丽莎白感到刀锋般的痛楚,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轻轻在脸上划了一下,一股刺痛透心而来。泪水,在莫斯科的低温下结为了冰霜。一次触碰,便有冰碴子滑落。满面的泪花不知不觉间凝结,带来此刻的痛苦。
但伊丽莎白并未走动,仍矗立在医院门口,似一尊冰雕。比起霜冻的痛苦,内心的难过才是主导。
“是我…害死了学姐…”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随之无限放大。“如果我没有把事做绝,告诉她真相令她绝望,也就不会…”
“明明…明明我是抱着和好的心愿来的啊!明明我已经打算把苏联还给她让她慢慢感受我的理想…我…是个傻瓜…从来都是…”
另一个声音从心底穿来,那个音色伊丽莎白很熟悉,正是登神的天秤。
“异教,您似乎把事情搞砸了。果然,您对于感情的处理还有缺漏,您似乎还没察觉的将军对您的爱之深恨之切啊。您仍以为,她在生您的气,扔下了对您的感情,您以为只有自己还爱着她。但实际上,你们两个,放不下的成见盖住的,都是爱意。您从未看清她,她却将您看透,您可想过祖国的荣耀对她,有多么重要?”
“别说了!”伊丽莎白怒吼道,“已经结束了!她死了!我们的人生都结束了!我承认,我没想过学姐还爱着我,我觉得她恨我,我想扭转这恨意,我想告诉她,我的理想与她近乎一致,我想说,她不可能再翻盘了,我想让她放弃,放弃仇恨、成见,我想说,战争结束了,我们能过自己的生活了…但是…但是…但是我错了,她根本放不下……所以她死了,我的心也死了。我准备去见导师了,厄普西隆几天前就交给你了,医生宣布噩耗的时候,我就去追她,希望我们能在路上相遇。”伊丽莎白崩溃了,泪水失控般落下,表情扭在了一起,瘦削的面庞被阴云覆盖,身上的白色裙装被泪水打湿,颜色深一块浅一块。
“如果,将军还活着呢?”
“不可能的…那种…那种伤势…绝对不可能…”伊丽莎白断断续续,似有似无的默念道。
“当然,这具躯体没救了,但灵魂呢?我连接着每一个人的意志,在她开枪的一瞬,我就抽离了她的意志,现在只需要一具无意识的克隆体,我就能让同一个人复活,如假包换。”
“你是说,即使克隆,也还是一个人?!”
“当然,这只是讲她的意识换个地方罢了。”
“啊!谢谢…真的…还有希望!还有!”伊丽莎白有些语无伦次,但激动之情天秤完全感受到了。这时,医生面布阴云的走出说道:“抱歉,我们…”
“不!还有机会!”伊丽莎白不顾满面冰霜,扑上去抱向医生。“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
“学姐,别伤心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这些年…我又些话想对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塔莉亚声音低微,好像马上就要断线的珠子。新的身体与意识的契合还需要时间,即使完全一致,意识仍要从转运中恢复过来才能更好的掌控。
就算这么说,塔莉亚仍摇晃着站起身,在伊丽莎白的搀扶下走出房间,走向城郊。
“学姐…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伊丽莎白耳根红红的。
“等胜利以后…”
“我们结婚…”
“哪怕国家不允许,也可以私下办。”
“是啊,那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变成这样。所以,你还喜欢我吗?”伊丽莎白问道。
“变成这样不也是因为你?当然还喜欢…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塔莉亚叹了口气,轻微的声音显得无力。
“学姐,康复训练还是要坚持啊,你的身体刚复原,还要好好恢复。”伊丽莎白担忧道。
“我会的。”
“学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践行你所谓的荣耀呢?难道我…这么微不足道吗…”伊丽莎白的声音带有一丝悲哀。
“不,比起荣耀,我更在乎你,但是我不能容忍背叛,从来不能。你知道吗?我的爷爷参加过十月革命,父亲,是二战的前线军官,叔父,是空军司令,母亲在后勤部工作,我们一家都长在军队里。但是,二战期间,因为情报部门一个传达员被俘后叛变,整支部队的行踪彻底暴露在敌军眼中,父亲就死在那一仗。更没想到的是,父亲最信任的副官,在战后投降了,并直接供出来后勤部队的运输路线!我的母亲就死在那里。我是叔父带大的,叔父从小就告诉我,背叛的可耻。所以,我对你的爱意,在你背叛以后,就诞生了加倍的恨意!但是我放不下…所以我说不会杀你,会送你去西伯利亚,我已经打算和你一起,用一生矫正你堕落的思维,但是我败了,彻彻底底的败了…”塔莉亚的语气中透着不甘与无奈。
“学姐,你看那里。看到了吗?那是莫斯科外围,核弹爆炸产生的辐射尘,诱发的积雪将整个外圈化作了炼狱。你们发射导弹的时候,那里还有数十万人没有撤走。而优先撤走的儿童,全成了孤儿。”
“那又如何?如果没有你们的背叛,他们完全可以在红旗下茁壮成长!错在你,不在我!”塔莉亚略显激动。
“是啊,没有我的背叛就没有这一切。那么,几十年前呢?我们本可以安心发展,却仍抱着贪婪与借口发动战争,最终一踏涂地,这又是谁的错?你追求的荣耀,就是这样的吗?”
“至少,我们的英雄被人铭记,他们的功绩得到表彰,在他们的努力下,我们的复兴,最后成功。”
“是啊…复兴…表彰…你知道吗,我们一家都在美国人开的工厂工作,有一天,资本家要求所有人无常提升工作时间,对此,政府部门出台调节,但资本家根本不听。很快,有人累死在了机床上,厂里抗议的声音越来越高,最终引发了暴乱。很快,驻军以保护本国商人私有财产为由,发动了屠杀。母亲将我一人锁在地窖里我才逃过一劫。地窖里很冷,什么也没有,因为物资早就紧缺到一种地步了。我在里面待了三天。等邻居在地窖里找到我时,我已经快死了。后来,你也知道,美国撤军了。政府趁机吞并了那家工厂,以出卖国民为代价。”伊丽莎白眼圈红红的,眼眶里有泪珠打转。
“这…是必要的牺牲…我们为所有反抗压迫的人及亲属,都配法了荣誉,他们至高无上!你倒是玷污了他们!”
“学姐…你太天真了…真的…你不适合搞ZZ,你只能当他们的枪罢了。你知道吗?所谓的荣誉称号,全苏联发出了几千万!有用吗?根本没有…倒是我…一家人全部惨死…我当时才12岁…活不下去…真的活不下去…基本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砸了,索性老屋还在。最难的时候,我拿着父亲在二战中用一条胳膊换的勋章,卖不出一卢布。有时,在夜里,我时常会在寒风中想到,父亲向我吹嘘的部队故事,爷爷讲的列宁时代,母亲在火炉旁烤的马铃薯…这个国家早就腐朽不堪了,她曾经的理想早就扔到垃圾桶里了,一个靠出卖人民才能得到的复兴,我宁愿不要!”塔莉亚看到,伊丽莎白的泪水已经湿润了面颊,在血色的残阳下晶莹剔透。
塔莉亚伸手拂了拂伊丽莎白脸上的泪,她的内心感到阵阵寒意与震撼,自己追求的荣耀,究竟值得吗…
“抱歉…我一直不知道…你经历过这种事…我果然不称职啊…”
“没关系,学姐,我不怪你,从来不怪,我还有你…这就够了。”
伊丽莎白抱着塔莉亚,二者相拥,都没有松手。
“没事了,我在这里,不会离开你了。”塔莉亚像母亲安抚孩子一样,哄着伊丽莎白。
“嗯,倾诉完以后,好受多了。”
“我也是。”
“学姐,你接受心灵世界了吗?”
“不,但是,我接受你了。也许祖国最你做过许多不好的事,但是我想信我能改变她,我能治理出一个完整的,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人类的命运,应在自己手中,而不是某个神。”
“我说了,天秤,是人类本身。不过,我不在意了。学姐,我们打个赌吧?”
“哦?”
“我这次来,一是陪你,二是已经商议好了,将苏联还给你。尝试走自己的路吧,你会发现,我们才是正确的。”
“不一定哦。不过,既然是赌约,下注是什么?”
“婚后听谁的?”
“一言为定。”
血色的残阳下,核废土的积雪中,生命,正在重生。
赌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