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哟，睡不着了？”
　　“你给【长钉】说什么了？”
　　“任务，一个新任务。仅此而已。”
　　“你放他走了。”
　　“没有，我没有放他走，我让他探路去了。”
　　“从排污网络里溜出地块也叫探路？”
　　“你知道这偌大的排污网络里有什么吗？你敢保证它就是安全的吗？”
　　“反正你肯定不会让他送死。下一步你打算做什么，或者说，把我留下来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很聪明。你去旁边的房间，如果等会有人要硬闯就开枪，打个交叉火力，顺便吓吓他们。我这边还有两个算是满着的弹匣，等会打完后从一楼走廊尽头的门出去，右转看清地上有个井盖，我让【长钉】在他走过的路径上做了标记，如果你到时候动作快的话还能赶上他，然后你们一起逃出去。”
　　“那你呢？”
　　【猎犬】接过麦克唐纳递来的枪和弹药。
　　“你大可放心，我有办法。”
　　“好吧，我信你。”
　　【猎犬】离开了。
　　麦克唐纳坐在床边，后背倚靠着斑驳的墙面。
　　“我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如他预测的一样，很快，他们便在楼下的广场上布下了重重防线。
　　“交出【核心】，你没有选择的权力。”
　　一位军官走出掩体，朝屋内喊到。
　　“我不要选择，我要的是条件。”
　　“你根本不占优势，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冲进去屠杀你们然后夺回【核心】，但我们并不这么做，我们给你一个机会，主动把它交出来。”
　　麦克唐纳不耐烦地挪到窗边，用手提着保险箱在窗户口晃了晃。
　　“它现在在我手里，我完全可以给这个小东西来几枪。”
　　“但你不会那么做，你要是那么做你就没办法谈条件了。”
　　“是，但我希望我们不会发展到那种地步。这样，我有个建议，东西你们拿走，我们空手离开。”
　　军官思索了片刻，用带着手套的手抚摸着下巴。
　　“筹码不够，你们要做的是从我们的手上换回你们的命。而这东西是你们理应归还的。”
　　“你*。”
　　“你再说一遍？我劝你把嘴放干净。”
　　麦克唐纳一拳头捶在了墙上，手部传来的痛感让他重新冷静下来。
　　“这样，我手上还有些从雇主那挣来的钱，咱们五五分？”
　　“我们对钱不感兴趣。”
　　军官招呼着士兵搬来了一张椅子，堂而皇之的坐在了中间的开阔地。
　　“您是真不怕死啊，真就不怕我让人给你来一枪？”
　　“你不敢。”
　　麦克唐纳没理他，对着耳机的麦克风低声说道：
　　“【猎犬】，给他两枪。”
　　“这......不妥吧。”
　　“朝他旁边打。”
　　刺耳的两声枪响，地上溅起的碎屑落在了军官的长靴上。旁边掩体后的士兵赶忙起身想要掩护，但被军官举手制止了。
　　“长官，这......”
　　“他们不会这么鲁莽的，神射手呢，他应该已经发现刚才的火力点了。”
　　“是的，长官。”
　　耳机中传出低沉而轻微的声音，仿佛一个幽灵般飘忽不定。
　　“所以，你还要提出什么条件呢。”
　　他大声地问道，麦克唐纳此时有些着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看，你也不想让你的士兵再减员，我们也想留条命，不如这样，你确保我们的生命安全，我提供我所知道的情报。”
　　“我要点现实些的东西，情报这一项可以保留，但只能作为后续换取人身自由的筹码。”
　　麦克唐纳捕捉到了一些细节，至少目前他离活下去更近了一步。
　　军官还是坐在那里，面不改色，双方都在思考。
　　“第二组呢，进展如何。”
　　“已经绕行到目标所在地附近，很快就能突入了。”
　　“很好，人和东西最好都要。”
　　“收到。”
　　麦克唐纳坐在地上，依着墙，大脑里一片混乱，他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能当做筹码的了。正当他毫无进展之际，来自【猎犬】的通讯传入了耳机内。
　　“有人在靠近，我感觉到了，你小心点。”
　　“好。”
　　听这一消息，麦克唐纳当即把箱子固定在了前胸，一手端起步枪一手握着手炮，等待着对方破门。
　　“架住他们的军官。”
　　“没问题。”
　　“第二小组已经在门外待命，随时听候您的命令。”
　　“神射手呢？”
　　“我还在。”
　　“接入第二组和我的频道，等我下令突入你就打掉对方火力点。”
　　“遵命。”
　　麦克唐纳清晰的听到了门外传来的靴子踩在碎木屑上的细碎声响，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当即破门而入，当下只剩下了寂静。
　　“队长，要不要我过去帮你。”
　　“我能应付的过来。”
　　双方都在等，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麦克唐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每一下心跳。
　　“到点了。”
　　一声枪响，一声踹门声。
　　“都别动，退出房间，要是敢进来一步我一枪打碎这个小东西！”
　　本来要进入房间的四人一听到麦克唐纳的威胁赶忙退了出去，继续停在待命位置。
　　“不是说谈好前不动手吗？”
　　“我可没这么说过。”
　　“【猎犬】？”
　　“还活着......”
　　通讯内传来一阵呻吟和大喘气的声音。
　　“还能动吗？能动帮个忙，帮完这个忙你就可以走了。”
　　“中枪的是左肩，还能动，说吧，帮什么忙。”
　　“把我门口这几个清理一下。”
　　“你......等一下哈。”
　　【猎犬】仰面躺在地上，她从胸挂内掏出止血粉洒在伤口上后艰难地翻了个身。
　　左肩的痛觉让她想大声地喊出来，但现在肯定不是场合。她拿起立在一旁的弩，吃力地爬出了房间，在漆黑的走廊里贴着墙坐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地挪到了拐角处，探头一瞥，四名士兵正好站成了一条线。
　　“真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她从腰间的箭壶里取出一致弩矢，将弩装填完成后闭上眼专注的将弩矢赋能，很快，箭镞表面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能量。
　　右手拿起弩，一个侧身倒在地上，上半身露出拐角的同时射出了赋能的弩矢，经过赋能后的弩矢精确而致命的穿过了四名士兵的胸口，而伤口周围也因能量瞬间灼烧碳化了，散发出一股蛋白质灼烧的味道。
　　“好了，你可以走了。钱在【长钉】包里的夹层，我不知道到底装了多少，反正你还完欠款是绰绰有余了，剩下的钱你们分分。”
　　“那我可太感谢你了......你也尽快脱身吧。”
　　【猎犬】说完，晃晃悠悠地强撑着站了起来，经过走廊，看到四人的尸体，随后扶着墙一步一步走下楼去。
　　“第二组？当前什么情况？第二组？回答我！”
　　通讯频道内一片寂静。军官意识到了事情并没有按照预期的发展。
　　“神射手！你击毙对方的火力点了吗？！很显然，因为你的失手，让我们又丢掉了四位弟兄的命！”
　　频道内无人应答，军官又坐了下来，稍微的冷静一下后又补充道：
　　“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失手的时候。”
　　东边的天空渐渐的透出粉红色，天快亮了。
　　“要不都各退一步，我把东西给你，但你们要给我战俘待遇，你看行不。”
　　“PMC不享受战俘待遇。”
　　“我都说了各退一步，这么耗下去没啥好结果。你看我们这边也死了人，你们那边也死了人，我这边再多提供些我知道的东西，这不结了？”
　　军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招呼身后的士兵收队。
　　“成交，我向上面汇报后你自觉解除武装出来投降。”
　　说完，军官闪身向上级汇报情况，在简短的复述后他挂断了通讯。
　　“上级已经批准，我们接受你的条件。”
　　“感谢你们还让我在投降前保有最后一丝尊严。”
　　麦克唐纳从二层走下广场，将箱子从胸口卸下，步枪和手炮都交给了身边的士兵，但背包并没有交出去。
　　“背包。”
　　“没东西，就剩吃的和钱了。”
　　“那也上交，程序结束后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如果你配合的话。”
　　极不情愿地，麦克唐纳将背包取下递给了士兵。
　　看到麦克唐纳彻底解除武装后，军官背身在通讯频道内说道：
　　“第一编队，第二编队，第三编队，第一侦查组，第三特勤队，第四快速反应小队，第三预备反应连，回收目标以完成回收，任务结束，全体收队。”
　　听到这么长的一大串军队编号，麦克唐纳出了一身冷汗，可能投降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
　　天边微微显出一丝金黄，在广场稍作等待后，两辆轻型装甲运兵船停在了广场上。士兵们登上后车，军官带着两名士兵将麦克唐纳押上了前车。
　　车辆启动，麦克唐纳通过观察窗可以分辨出，他们在向北行驶。
　　“灰色的幽灵，麦克唐纳。是吗？”
　　他一愣，随后看向军官。
　　“你从哪知道的。”
　　“很明显，我们的情报人员在哥伦比亚弄到了你的信息，但大多数信息还是从【光标合约】那里得到的。”
　　“他们不会提供这些信息，这关乎他们的信誉。”
　　“当然，但我们用了一些特殊手段。这些事情先放在一边，我很想知道你的队员们呢。”
　　“这个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好吧，这是你的自由，而且我们对他们的下落也不感兴趣。”
　　“现在我们要去哪？我看大致是在向北行驶。”
　　“是的，我们要先前往离我们最近的城市：利西米尔斯克，这里本来也是维沙国土，但后来被塔玆兰帝国占领，现在正处于我们的控制区。因为离前线很近，所以我们只是停靠在那里补给并稍作休整，随后跨越乌米达拉河，继续向北，一直到首都军务部。”
　　“我听说你们现在正在和塔玆兰联邦在交战？”
　　“是的，塔玆兰帝国分裂后，帝国西北部在哥伦比亚支持下成立了新政府，也就是现在的塔玆兰联邦，在哥伦比亚的支持下，现在正与我们争夺边境区的大片地下遗迹群。”
　　两人似乎已经将半小时前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但麦克唐纳心里在做着自己的打算。
　　太阳已经升起，暗夜的阴影褪却，游走于午夜的幽灵是时候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