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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安戴菈。”茨毕急忙劝阻。却被安戴菈的另一把枪逼在原地。
“跟我同乡出来的人不止薰。”
安戴菈的神情格外恍惚,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了一半。
“纱卡耶娃,宁德尔,帕瓦什留夫,琴斯文……”
“他们都倒在了北顿涅茨克河之前。”
安戴菈低头看着茨毕一言不发地把那些狗牌一个个摆好,放在面前,就像是和朋友们面对面聊天一样。
“我没上过学,学校被打偏的炮弹砸中,老师为了保护同学被砸死了。我不懂得什么叫责任,什么叫担当,也不理解太多理想,我更不想背着朋友们的十字架活下去,因为那太沉重了。”
“我所做的就是保卫我的家乡,但是现在它永远的消失了,我失去了唯一的归宿。”
安戴菈左右看了一眼摊了摊手,说道:
“从这里活着出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只会踏入下一个炼狱,周而复始——直到子弹打穿我们的脑袋。”
茨毕扫了一眼“大家”,叹了一口气把它们尽数装回袋子收了起来,它们没有温度,却格外暖心。
然后,她的目光直视起安戴菈昏暗的眼眸,缓缓开口说道:
“每个人活下去都有不同的意义。”
“活着,你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下一个;但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活着……吗?”安戴菈陷入了沉思。
直到现在,作为XV的茨毕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从卡戎身上习得并一直追求的,是自己早已丧失的信念。
“只有活下去,我们才能传唱那些战士们光荣的事迹。遗忘只会第二次杀死他们。”
茨毕站起身,走到后门提了两桶机油交给安戴菈,取而代之了她手里的枪。
“走吧,我们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不要让他们烂在自己用生命保护的黑土地上。至少他们的身躯应该滋润这片大地,而不是令它染上污垢。”
话音刚落,大地却煞风景地发出震颤。
紧接着,茨毕接到了指挥部的通讯。
“太阳花,攻坚小组被正北三点钟方向的一辆坦克牵制了。攻坚小组负责火力牵引,你们负责配合车臣特种部队的爆破任务。”
“收到。”茨毕说完,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汽油,可应对坦克这远远不够。
“已向你开放车臣'迪达斯里'小队的协同作战频道。”
迪达斯里,在俄语里是“无畏“的意思。
“收到。”
茨毕放下了汽油桶,把身后的突击步枪甩到手上,示意安戴菈准备战斗。
“我们要协助车臣的突击小队为主力清除坦克的火炮干扰。”茨毕说,“祭奠的事一会儿再谈,拿起你的枪,原地补充弹药,三分钟后出发。”
安戴菈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汽油桶,长叹了一口气。
从哨塔的弹药储备不难看出,敌人已经接近弹尽粮绝了。茨毕踢翻了所有的补给箱也只找到两枚铝热剂和零散的子弹。
茨毕取下身上的绳子,把搜刮到的弹夹两两成对绑起来,这么做可以缩短她的换弹时间。
嘀嘀嘀——
茨毕绑在脚踝上的腕表发出微弱的提醒。她返回约定地点见到了满脸阴沉的安戴菈,对方仍是分头行动前的模样,只不过腰间多了四颗破片手雷。
忽然,安戴菈朝着茨毕诡谲地笑了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队长,我发现了个大家伙,不过我扛不动,刚刚那场战斗把我吃奶的劲都用了。”
语毕,她指了指身后的一个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挺重机枪。
实际上,茨毕的负重已经严重超载。
背上重机枪的她感觉自己腿上的血管都要爆开。好在安戴菈用捡到的乌克兰国旗给茨毕裹了裹才缓解一些压力。
茨毕脱掉了乌军的军服,刚刚的渡河让她的衣服吸饱了不必要的水分,将衣服连同它们一并脱下有利于减少负重。
她只为自己留下重型防弹衣和战术挂带,身体两侧挤着破片雷和两枚铝热剂。她把写着“谢谬沙”的纸条放进锦袋,一并系上自己的内衣甩到身后。
按照指挥部所说的方向,两人再度绕回到镇南教堂,她们穿过镇子快步奔袭在黑森林之中。安戴菈顺手捡起一根树枝,将它的茎干横着别在自己的腰带上。她去掉手雷的保险夹,把插销穿过茎干,弹柄插进自己的裤腰上。这样做风险极大,但战斗时可以节约拔销的时间。
远处的炮火变得近在咫尺,茨毕来到了一条土路,即便环境黑暗,她依旧认出了坦克碾过的扎痕。
就在茨毕已经能听到坦克柴油机的轰鸣声时,她察觉到了夹杂其中的一种另类的嗡嗡声。
“全体警戒。”茨毕下令,就像战友们仍在时那样。
安戴菈快速往回跑,卧扑进路旁不远的一处弹坑,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注视着黑森林中的风吹草动。
茨毕则快速穿过土路,进入了路对面树木更加粗壮林立的森林。路上的土和黑森林一般泥泞,粘到脚上的土差点把茨毕的短靴拔掉。
“这里是祖国人小队,可能有敌人的步兵战车过去了,完毕。”
“收到,我们正在尝试炸了这个大东西,你们拖住它!”
对面的背景很嘈杂,听上去陷入了一场鏖战。
茨毕朝着声源方向扔出一支铝热剂,它落在路中央释放出烧灼的火焰,耀眼的光芒骤然照亮了两旁的森林。热浪点燃了森林死寂的空气,使它们暴露出屠戮的本性开始疯狂灼烧茨毕的身体。
有那么一瞬,茨毕觉得自己的眉毛要被点燃了。
“你疯了!”安戴菈在通讯器里暴怒。
“打不过我就跑,别指望我给你收尸。”
“放心,你忘了吗?今天是我生日,寿星是要长寿的。”
“疯子。你和那群瓦格纳士兵没两样!”安戴菈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马里乌波尔的时候也经常有人把我当成瓦格纳。”
“你打过马里乌波尔?喂!你个苏卡站起来干什么!”
“我要掐头去尾。”
茨毕说着,摘下头盔放在地上一路向前狂奔,直到身后的光和热追不上她才立马卧进旁边的树根下,用探出的脑袋谨慎地观察路上的动静。
喘息之间,茨毕抓了把靴子上的黏土包在最后一枚铝热剂上,希望这些泥土可以让它粘在车上,她看着越来越大的步兵战车,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正在飞驰的装甲车一注意到路中间炸眼的火光便开始减速,喝足雨水的淤泥却像吃饱了撑着一样把他们往前送。茨毕也得以在它滑过自己眼前时看清了上面用污血涂抹的俄文:
“杜达耶夫。”
相比于一扫而过的血字,茨毕的目光立刻被车后吸引——有三具尸体被拖死在车后。两名俄军士兵,以及一位头上裹着污秽头巾的老人,她的手里还攥着沾满泥土的乌克兰国旗。
茨毕想起她第一次在镇南教堂遇见的老太太,她揉了揉眼睛,黑暗却使她无法辨认老人的容貌,因为那具尸体已经被大地无情地磨去了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