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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房的阳台上，薰热络地攀上萝琳娜的手臂说：“姐姐，你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福利院附近有鬼魂出没！”
萝琳娜是不信鬼神的，只能揣测是孩童错把摇曳的树叶当成幽魂。
“我那天和其他朋友都看见了！就是树林里那个屋子里亮了灯，还有鬼影在窗户上飘！”薰说着，看见萝琳娜眼眸变得沉重起来，神情也愈发害怕。
既然薰如此说了，萝琳娜就不能当成儿戏看待。她揣测有些胆大的难民偷偷溜进了镇，而那些鬼影只是他们享受温暖时的倒影。
崔耶拉看出了这一点，故作轻松地坐到萝琳娜对面，用又像是安慰又像是劝慰的语气说：“没事的，他们肯定不会伤害你的啦。”
薰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把心怀余孽的眼神移向了萝琳娜。
“大不了我晚上去看看好了。”萝琳娜笑着说，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崔耶拉眉头一皱，意识到对方心底必是对那群难民动了杀心，连忙回答：“唉啊，小鬼而已。”
毕竟，如果把人逼到绝境，很难想象对方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太可怕了，姐姐你不怕鬼吗？”薰担心地附和着，撒娇地摇了摇她的胳臂，就像是在恳求她“不要去”似的，在她眼里“鬼魂”一定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萝琳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不动声色地给崔耶拉使了个冷冽的眼色，后者立马顺着她的话哄起薰来。
……
夜幕，萝琳娜来到了萝商营在厄里斯西北方向的营地，在揪出福利院附近的寄生虫前，她需要一些打手。
“美食家呢？”萝琳娜叫住一名游散的士兵问。
士兵指了指地下，意在指西北营地的地下室，那里是萝商营用于人口走私的枢纽，之所以选择地下工事，是因为他们想毁尸灭迹会相当快捷。
“美食家”是代号，所属的士兵是乌东战场撤下的立陶宛雇佣兵。
她的大腿在红利曼被流弹中伤，回到波兰休养了一个半月，准备重返战场时却被俄军的导弹堵在利沃夫，听有战友在东德边境找到了组织便跟了过来。
萝琳娜和叶捷忒一前一后来到地窖口，发现“美食家”正躺在洞口小憩，身边架着野炊，烧到全黑的铁盆里正煮着肉。
令叶捷忒不禁干呕地是，“美食家”的枕头是一名女性难民尸体，从脖颈散发着光泽的血渍上看，女性刚死不久。
“美食家”眯着眼看到萝琳娜便打起招呼，她身上穿着一身挂满勋章的绿色军服。
萝琳娜总觉得它们的数量翻了一番，于是问道：“怎么变多了，它们互相生小子了？”
“美食家”猛地跳起来，抖擞了身上的勋章沾沾自喜地为萝琳娜介绍道：“我从那家伙老妈的行李里翻出来的。”
萝琳娜弯腰细细端详，认出了其中几枚勋章：一个是波格丹.赫梅利尼茨基，颁发给游击队员的；一个是卫国战争勋章，纪念反法西斯胜利的；一个光荣母亲勋章……以及一枚红旗勋章。
“老太太呢？”萝琳娜边看边问。
“美食家”瞥了眼地窖，“下面呢。”
“那个女人是老太太女儿？”萝琳娜说时看到叶捷忒脸色极差，便吩咐她去仓库与自己汇合。
“是，还是个孕肚。”美食家不屑地说，舔了舔嘴唇又转而露出了阴森的笑容，“那老太太可是个老俄联二鬼子不是吗？作为敌人，我有必要让她尝尝鲜。”
语毕，美食家眼神有意指向锅里的肉。
“婴儿？”萝琳娜问，她找不出任何表情来应对这一幕。
“当然。”美食家用指甲剃了剃牙，表情相当骄傲。
萝琳娜皱起眉，死咬住下唇说道：“这些是苏联勋章。和你祖父的这些徽章一样。”
“老大，你这笑话太过时了。”
“苏联是俄联编造的谎言，它们被用来欺骗小孩，好让他们为政棍们卖命，把自己的家乡当作与西方的军事缓冲带。”
“那你祖父的这些勋章……”萝琳娜欲言又止，她在里面看到了苏联武装力量勋章，如果她没记错是三级，那代表着“为祖国服务”。
“我想他一定是击毙了这些人。”美食家说，“就像我母亲在车臣战争里干的那样，有俄联士兵会戴着他们可耻的勋章上战场，母亲就会把他们的耳朵割下来，拿走它们。”
“有许多亚洲的勋章收藏家愿意为它们买单，它们很有市场，一颗能卖十五美元，可以买十五瓶可口可乐。”
“不过在立陶宛，戴敌人的勋章是光荣的，没有立陶宛人愿意卖掉它们。因为那象征着你干掉的敌人不仅会是几口人的精神支柱，而且是一名精英分子。”美食家笑着说。
尽管萝琳娜很想说苏联武装力量勋章是在二战结束近三十年后颁发，不可能通过武力夺取——那代表着她祖父曾是光荣的苏军，但看到“美食家”一脸笃信的样子，萝琳娜咽下了那些话。
对眼前的人而言，祖辈们亲身经历的历史已经成为谎言，而他们所为之奋斗的理想与荣誉也化为乌有。就算萝琳娜点破，想必也只会被对方当作下一个拙劣的玩笑。
西方的诺克斯计划一直在侵蚀着新一代的思想：娱乐至死，消费主义……这些得过且过的享乐瓦解了他们的意志，扭曲了他们的理想，腐蚀了他们的信仰。
在这些人身上，萝琳娜看不到未来，同时，为CIA服务的她也看不到自己的曙光。
如果真的有人能看到未来，萝琳娜一定会如饥似渴地将一切窥伺殆尽。因为不论是自己还是他人，萝琳娜都只能看到一个词——“迷茫”。
“话说回来，老大找我有什么事？”美食家一边说一边把女人身上的衣服割下，裹在锅沿把它端了起来送到地下。
“奶奶！开饭咯！”
萝琳娜不愿跟过去，只是在洞口提起嗓门：“我需要把暗部第二，三支队调走，你安排萝商士兵匀一下巡逻空隙。”
“得令！”
“还有，你那辆拉风的改装悍马借我开开。”
“我今天刚给它做完保养，油门盖开着，走的时候记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