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一

　　放学的路上还是一如既往一样，唯一和早上有变动的就是琳双手前置拎着自己的包，一直乖巧的跟在队伍后面亦寒的身后。
　　虽然其他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似乎都是知道了什么一样，都是一笑而过。
　　但是忘川和雾月两个人的头并在了一起显然在密谋什么，聊着聊着还时不时的把头望向后方的墨白。
　　“诶，雾月，你应该知道的吧？”忘川将声音压的很低，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被人揍了的事吧？”
　　“昂？”即使是雾月的脑子，现在也奔涌过数个问号，“你被人揍，我怎么不知道？诶你是不是说反了，明明是你揍了人。”
　　“诶诶呀呀！”玩笑被雾月看穿了忘川也只能满脸笑嘻嘻的摇着手，然后捂住了面部，一副快要笑出来的样子，“别这样别这样，我会骄傲的。”
　　雾月算是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摆明了想要别人夸自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宣布此人没救后：“所以呢？没事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诶诶诶诶诶诶诶，其实是这样的，那个被我揍了的人昂！”一说到这里忘川一度忍不住笑声在队伍最前面笑了出来，“那个人……那个人……我感觉挺不错的，给墨白练练手挺不错的！”
　　“泪忘川怎么了？”活蹦乱跳的叶娜卡看着泪忘川的傻样表示整个人也不淡定了，虽然忘川平时人很有点让人难以切齿的表达，但是这一次……
　　“不知道。”栗莫奈两只眼睛看着前方，即使是泪忘川她也只能叹着气摇摇头，似乎在和雾月同步宣布这个人没救了。
　　“嗯？”亦寒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故意放慢了脚步，似乎在说我不是这个队伍里的人。
　　关芷看了一下四周没人后，捂着脸上去一脚踢在了忘川的小腿上。
　　但是这些忘川本人是不会丝毫感到介意的，雾月在忘川身边点了点头，似乎敲定了什么事情一样。
　　“所以呢？上次你演完了这次轮到我去各班级碰瓷了？”本来赞成忘川提议的雾月听到了要牺牲一下自己，“不不不，我拒绝，这么傻的事恐怕只有你会干了。”
　　“诶呀～没事的呀～”忘川伸出手臂将雾月推得远远的，然后一把把他拽了过来，“嘿，怎么说我们在学校里表现的似乎不太熟，没人会笑话你的昂！去吧！去！”
　　虽然忘川是嘴上这么说，但是雾月已经脑补出了一个无穷接近于百分之百的还原的片段。忘川正在跳动着脸部上的每一个细胞嘴巴张的老大发出了一百五十分贝的声音指着地上的雾月：“你们快来看嘛！是雾月！是雾月！”
　　到时候雾月一定会在地上刨个坑将自己的头塞在里面。
　　“我认为这样子不好。”雾月冷冷的看了忘川一眼，他知道忘川想要卖自己。
　　“那……行吧！”忘川看了一眼雾月的眼神，自己的想法立刻就知道落空了，“亦寒也可以说是暴露了，看来我们需要略施小计让墨白主动找上这个麻烦。”
　　放学回家后有一段等待进食的空窗时间，雾月一般都活跃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忘川将书包往衣架上一丢，衣架角接住了忘川的书包挂在了上面，然后这个人朝着沙发纵身一跃。
　　忘川整个人砸在沙发上的弹力将墨白整个人弹飞的老高老高，保持着趴着的姿势的墨白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睁眼一看自己的背后就是天花板而前面就是因为距离而视觉缩小的沙发，整个人在空中张牙舞爪的舞动着，然后因为恐高症闭上了眼睛尽可能的脑补自己在地面。
　　忘川看了一眼空中的墨白后一个起跳来到了空中公主抱接住了墨白。
　　温暖且令人的安心的感觉充斥着墨白，睁开眼时发现了自己已经来到了地面上和…………
　　“才没有这回事！”墨白一下子从忘川的双臂里跳了下来，指着忘川大喊道，“我恐高？这是这么想想都不可能的事。”似乎害羞的一面被人发现了一样，墨白在努力的否定着一切，但是红苹果的脸还是出卖了他。
　　患有恐高的墨白还是很不习惯这样的事情，两条腿打颤着很快腿一软坐到了地面上。
　　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大的声音，在厨房帮忙的亦寒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忘川高高在上的看着坐在地上的墨白，然后摇了摇头回到了厨房里。
　　“发什么事了？”叶娜卡现在正在摆弄着水果刀，随后眼神撞上了双手怀抱在胸前略带生气眼光的栗莫奈，“呀！”像是偷吃零食被发现了一样，叶娜卡两只手攥着裙摆低着头摇晃着身躯。
　　亦寒看到了略带意思的一幕，然后经过了大脑的思考：“刚刚忘川在欺负墨白。”
　　“什么？这人？”叶娜卡的分贝和频率一下子高了起来，之后抡起了双手的袖子右手一拍案桌接住了起飞的菜刀，然后左手轻抚着刀背，“那么……让我来……呀！呀！呀！”
　　栗莫奈伸出左手打在了奇怪的叶娜卡的头顶迫使她从思绪回到了现实：“认命吧，就算你拿着陨星剑也不一定是泪忘川的对手。”然后一把夺过了叶娜卡手中的水果刀在手中转了起来。
　　在电视机前，刚刚还在吵的两人现在已经和好如初，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口可乐一口薯片享受着生活的乐趣。
　　亦寒走出了厨房看着这一幕，这一次，没有人看到。那嘴角上只是微微的上扬了一度，但是这比任何虚假做作的笑容都要来的真实，然后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时候，迎面吹过来了一阵风，吹开了那同男性相比较为长的头发，双手插兜的冷冷的看着眼前，然后便关上门回到了屋里。
　　此时已经开饭了，七个人坐在了桌子面前，谁都没有动手。似乎不想让亦寒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样，忘川一边塞着薯片一边看着电视，但是眼前的筷子一下都没有碰过。
　　七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来者后，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愉快的交流着。
　　亦寒抽出了雾月和忘川中间的椅子，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然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最后还是放下了筷子双手合十般做了一个祈祷：“我享用了。”
　　“啊～这家伙终于来了！”忘川一把抓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依旧不愧的说着，“真的是，慢死了，我都快饿扁了。”
　　晚饭的时光也和平时差不多，应该就是交流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罢了，所以饭桌就是一个大家可以敞开心扉彼此互相交谈的地方。
　　“墨黑！”忘川语气一转，一脸笑嘻嘻的看着低着头吃饭的墨白，“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话题触动的不只有墨白的神经，一旁交流的叶娜卡和栗莫奈听到这句话虽然没有做太大的反应，但是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来，雾月知道，她们这是在给墨白的分贝让路。所有人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在有意配合着墨白的节奏，气氛到了临界点。
　　“呐，我喜欢你。”
　　这句话来自于一个不可能有这种情感的人口中，本场的主角不是墨白，而是对面的，亦寒。
　　“哦天呐！”虽然雾月通过感知亦寒声带的跳动频率和口腔的变化大小，在声音发出之前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起初他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出问题了？但确实了这个想法和听到了这个声音后还是诧异的差点喊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个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人身上还是令人感到疑惑。而亦寒所指的对象自然不用说了，如果说……不是的话。那就是在玩火。
　　整个饭桌上的声音一下子回到了零点，过了一会也只有墨白带有疑问语气的“昂”的一声开了个头，紧接着忘川的双手“papapa”的鼓起了掌，再接着所有人除了亦寒和琳以外的两只手都发出了响声。
　　这应该是一种庆祝的表示，全场除了二人以外的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这句话似乎不是从亦寒嘴里发出来的一样，本人依旧坐在座位上安静的享用着桌子上的食物。
　　最惊讶的自然要数琳本人了，刚刚差点连筷子都拿不稳，但是自己的脸上又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也就是两只手轻轻的放在了脸颊的上面，眼睛睁着老大的看着一脸事不关己的亦寒。
　　“我吃好了！”明明才到中间的时间段，琳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拉开了椅子离开了饭桌，然而她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厨房，而是楼上。
　　“你们饿不饿？”这件事的接尾是由忘川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引起的。
　　刚刚看见了这样的事情，大家一下子不知道为什么都没了食欲，纷纷的摇着头。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面无表情的亦寒。
　　在得到了除了亦寒以外的所有人的授权之后，忘川火力全开，立刻一手端起盘子疯狂往胃里输送食物，不一会儿，桌子上就多出了几个光盘。
　　“诶嘿！我的！”
　　桌子上的食物越来越少了，亦寒刚夹起一块但是又被忘川一筷子夺走了，甚至亦寒手里的米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忘川抢了去了。
　　“好了好了各位，爱干嘛干嘛去吧。”忘川抚摸着一手隆起的胃另一手招呼着大家离开这里，“叶娜卡和栗莫奈，厨房欢迎你们。墨白继续看你肥皂剧去吧，雾月要回房了。亦寒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可以，上去了！”
　　筷子还在手中，碗还在桌子上，可是眼前真的是一点东西也没有了，而叶娜卡和栗莫奈也只是“昂，该收拾了”“我吃好了，很美味呢”这么附和着。不一会儿眼前和手上的东西就被人取了下来，只剩下亦寒一个人坐在这里和一干二净的桌子。
　　似乎这里是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亦寒还是给出了他的答案，转身向大门走去，可是碰上了坐在拿着陨星刃削指甲的雾月。
　　“亦寒先生。”原本在厨房的栗莫奈也来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手搭在了亦寒的肩膀上，“没事的，我们都知道的。”
　　可是这句话似乎不是真正意图。话音刚落眼前的雾月站了起来推了自己一小下，因为力度就是平常打闹的那样所以亦寒一开始没有在意。但是栗莫奈将这个力道准确的调整了一下方向，亦寒整个人立刻就向楼上飞了过去。
　　亦寒整个人撞在了楼梯上面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然后整个人无力的瘫在了上面。
　　“呀—呼—呵—哈—”泪忘川见准时机一下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顺便在空中做了一整套广播体操，然后稳稳的扛起了亦寒，“接力棒到我了呢，我看看哈……最后一棒……当然是我们的琳姐啦！”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亦寒被丢进了已经半开的自己的屋子里。
　　“那么，祝你好运！”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忘川一脸坏笑的丢下了这句话后就“pang”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中，亦寒总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想要打开门但是外面好像已经被封上了。“今天就在这个角落里蹲着吧。”亦寒是这么想的，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干了。
　　来到了房门所处的墙角，亦寒蹲了下来蜷缩在一起，两只手保住了膝盖，头和身体一起侧靠在墙壁上。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无论怎么样都打不起精神，靠在墙角的亦寒没有想太多的事情，很快就睡着了。不过这次的梦，挺光怪陆离。
　　这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在这个立体空间中无论是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无底的黑暗，而且整个人也一直处于掉落的飘渺感，这要是让墨白来恐怕早就吓得晕了过去吧。
　　但是再强大的恐惧亦寒的内心也不会退缩，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的一切，静静的等待着灾难的降临。
　　但是所预想的灾难并没有来临，身边的黑色立刻变幻了，被温柔的橘黄的暖色所代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亦寒那颗戒备的心也稍稍松了一点。
　　随即附近冰冷的温度便升高了，变成了暖洋洋的感觉，容易让人沉浸在其中，一直虚无缥缈的身躯也传来了柔软的触感，犹如天堂一般的梦境将亦寒包裹在了一起。
　　亦寒立刻左手召唤出了暗物剑给自己的右臂来了一刀，似乎想要拜托这里的幻想。
　　“这是……”亦寒再次张开眼时，看到的是令人熟悉的天花板，看向窗外也已经夜深了，然而最让亦寒在意的是身边的这个依偎在自己身边已经入睡的活物。
　　明明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身形：亦寒给人的感觉就是冰冷冷的大哥，琳给人的感觉就是给人温暖的大姐姐。但是在外面无论如何挥洒阳光想让人依靠的琳，到了深夜的亦寒这里也会蜷缩成一个小动物一样寻求温暖。
　　亦寒下意识的去摸了摸琳的脑袋，但是右手却被琳的双手一把抓住。随后亦寒的整个双臂被琳抓住，缓缓的轻轻的摁倒在了床上，亦寒的身上感觉有重物压着自己。
　　即使这一切如梦境一般美好，面对琳相拥上的嘴唇，亦寒还是…………
　　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开了琳，亦寒坐了起来，整个人看着坐在眼前的琳，嘴角开始微微抽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最后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
　　“慢着！”琳一下子叫了出来，立刻以飞快的速度跳了下来然后向前奔跑抓着亦寒的手，语气中已经有了微微的哭腔，“我真的，我真的已经等了很久了，我现在，我现在就想！”
　　“还不明白吗？”没有等琳说完，亦寒冰冷的语气一下子打断了琳的话语，头也不回的背对着琳说道，“跟着我，你迟早会没命的，也许是一个星期后，也许是明天，甚至！下一秒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那又怎么了？”琳生气的一把将亦寒拽了过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阳光灿烂，这恐怕是亦寒第一次看到愤怒的琳—萨丽娜，“那又怎么了？为了你，我心甘情愿，难道就不能？就不能满足我这一点点小小的愿望吗？”
　　双手拼命摇晃着亦寒的身体，和逐渐增高接近破音的声音，还是眼角豆大的泪珠打在了地面上，可是面对眼前这个人都无动于衷。
　　亦寒的内心也在动摇，自己舍弃了一条手臂，将她从冥界救了回来，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她冒险了。
　　无论眼前的少女如何怎样，亦寒握紧了自己的左手，让自己的指甲扎进了自己的皮肤当中，然后用牙咬紧了抽动的嘴唇，右手一下子将琳甩在了地上：“我……不管你怎么样，怨恨我，愤恨我，甚至想要置我于死地，我，都能理解。但是今天的所作所为，相信我，都是为了你好，请理解我。明天开始，你回去吧，我给你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琳再一次上前抱住了亦寒的手臂，“我不要，离开你什么的，埋怨你什么的，因为这一切，琳是做不到的啊！”
　　“我真的，已经痛苦到了极点了。”
　　这句话一直在亦寒的咽喉处，但是就是说不出来，无论眼前的少女怎样拍打着自己，自己所能给的脸色只有冰冷而已。
　　“求求你！求求你！”
　　亦寒已经闭上了双眼，这一次他没有胆量去看琳的面容。
　　“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让我留在这里吧！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不会妨碍到你们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让我待在你的身边！”
　　这一次，是亦寒先不行了。像是提线木偶断了线一般，亦寒整个人瘫在了地板上，两只手死死地捂住面部，在防止那一滴眼泪的涌出。
　　他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和琳，都是一个命运普通的普通人，过着普通的日子，虽然每天可能很累，但是亦寒回家每次都能看到一直等待着他的琳，总是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最后她也一定会成为妻子，两个人成为了童话般的结局。
　　但是这是逃避，每次亦寒这么想，但是手中的力量总是在回应他，这个时代不幸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而最为巅峰的亦寒，自然要负起这个责任。可是他再一次徘徊在了理想与现实的边缘。
　　“没关系的。”温柔的触感从背后而来，背上开始有了一些的重量，“我知道，亦寒其实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无论对别人，还是……对我。所以我想任性一下。”
　　亦寒不自觉的转了过来，琳捧起了那似乎一碰就哭的面庞，两只手拖着，然后向自己身边靠近。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相拥在了一起。
　　虽然琳的力量很小，很微弱，但是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出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的用处。
　　琳轻轻的拍打着亦寒的后背，用着大姐姐式的口吻，小声的说着：“没关系的，亦寒的话，哪怕一直依靠我也可以的，我会好好的，照顾好你的。”
　　亦寒不自然的加重了力度，这让琳小小的吃惊了一下，紧随而来的欢喜的笑容。
　　“呐，kiss一下的话？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