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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伯，这个人想淘点旧货，”男孩带着郑锐来到一间昏暗的杂货铺，“有以前那种老年电动代步车吗？”
赵伯一瘸一拐地走到他们面前，那条用木棍装的假腿在地上敲出沉重的噔噔声，“你小子又打什么坏主意了吧！我可不会让你花你妈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买那玩意的！”
“老先生，是我要买。”郑锐说道，“我们出城时会用到。”
赵伯看了看郑锐脖子上的监测环，“你们队上不是有装备嘛，跑我这里来买个啥？”
“我不是驻扎这里的人。”
赵伯打量着郑锐，又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男孩，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行吧，你进来。臭小子你看店！”然后带着郑锐进了屋里。
郑锐本以为里面是个储物间或者小卧室，没想到里面竟是一个大仓库，就好像以前快递中转的那种大仓库。
“你要的是这种吧。”赵伯说着拉开一块布，露出一辆电动三轮车，后面的罩子可以容纳两个人坐在里面。
“这车一直没用过，我先充充电，然后看看哪里需要修理下，三天后来取车吧，到时候收你五千，没问题吧？”
这价格在以前都可以买个新的了，没办法，这个时代这种旧货反倒成了稀罕物件，物以稀为贵，“好。”
“小杰这小子，其实不坏，”赵伯一边找线给车充电，一边对郑锐说道，“只是孩子大了，不爱听大人说教，就是哪个叫什么来着，什么青春？”
“青春期。”
“对对对，谁年轻时没冲动过反叛过，就是个过程，只是这孩子没爹，没有个男人能给他正确引导，你说这世道，又有几个孩子有完整的家的。”
从赵伯的杂货店出来，郑锐给了男孩100块当中介费，然后就让他走了，郑锐本想说教说教他，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有时他觉得人和路边的野草其实没区别，用不用心照料，它都会长大，就像自己一样。
小杰很诧异，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对自己讲什么人生大道理，他拿着钱转身就走，心里反而有点失望。
“等等！”
果然，小杰皱着眉头看向郑锐，“干嘛。”
“你总去的那个少儿不宜的地方在哪啊？”郑锐问道。
“啊？！”
小杰带郑锐来到地方，门口站着几个浓妆艳抹穿着风衣的女子，可她们里面穿的是短裤和吊带背心，抽着烟，对路过的人使着眼色，也不知她们冷不冷。
“就是这。”小杰指着门口，门旁边还立着个招牌，上面写着“风花雪月”四个字，底下还有电话和二维码。
“行了，你可以闪了。”郑锐轻轻踹了小杰一脚，让他走开，自己进了店。
这个风花雪月之地看起来更像个学生宿舍，大门口一间宿舍是宿管间，落地的玻璃上写着“前台”两个字，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坐在里面看电视，见到郑锐，立马起身来到窗口，“您好，看看吧！这几个都是现在有空的。”说着递给郑锐一沓纸片，每张上面有一个女人的照片，下面写着化名和价格，价格还真是透明啊。
看出来这些都是有时间的了，要么年纪看起来有些大，要么样貌有些普通，最后郑锐挑了个叫晨晨的姑娘，年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身材从照片来看还不错的——最起码看着胸得有C……之前自己正常交往的对象都没有身材特别好的，大灾难之后更是没什么机会交往对象了，普通人躲着他们都来不及，而和他们一样的人，不知为何女性特别少，看起来不错的就更少了。
郑锐拿着缴费后“宿管”给的收据来到3楼311室，刚敲了下门，这时旁边屋里走出两个人，“宽哥，下次再来。”女人说着在男人脸上亲了下，叫宽哥的男人用大手掐了下女人的翘臀，“走了！”
这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女人转过身来，看到郑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锐哥，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是啊，好巧。”这种见面场合和方式让郑锐多少有些尴尬，还好这时311的房门开了，郑锐说了一句，“我先进去了。”都没等对方回答就进屋去了。
叫晨晨的女人样子和照片看起来差不多，看来这家店还算货真价实，希望身材也是。
本以为找到了一次发泄的好机会，没想到因为遇到“老熟人”没了兴致，草草了事后，这个叫晨晨的女孩躺在床上摸着郑锐脖子上的监测环。
“像我这种人，你遇到得很少么？”
“正相反，”晨晨把手挪开，躺到了郑锐怀里，“豪城并不限制这种人进出，所以反倒是您这种客人才是主流呢。”
“不害怕么？”郑锐摸着她的头发问道。
“开始有点，记得之前有个客人激动地咬了我一口，”晨晨抬起胳膊用手指了指上臂的位置，“吓得我好几个星期都担惊受怕的。虽然电视上说了被‘半丧尸’咬了不会被传染，但也还是会害怕啊。”
“半丧尸？”这称呼倒也合理，之前一直没有人给他们这种人起过什么称呼，就好像特意要弱化他们的存在一样，“你们这里的，嗯，从业人员没有半丧尸吗？”
听见从业人员这个委婉的词，晨晨笑了，“并没有，不过就算有也很难有顾客吧。”
“叮铃铃……叮铃铃……”床头的闹钟响了，“啊，到时间了，客人。”晨晨起身把闹钟关上。
郑锐也识趣地开始穿衣服。
“那个，您认识瑾凝？”晨晨指了指旁边的那间屋子。
“以前认识。”郑锐简单回了一句。
之后晨晨也没再多问，说了几句“欢迎下次再来、慢走”之类的客套话，就把郑锐送出了门。
郑锐刚一出门就听到旁边屋传来娇滴滴地笑声，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尤其是那种让人我见犹怜的，大灾难之前这个瑾凝和郑锐是同事，那些男同事前仆后继的围着她，自己当时也一样，那时妻子刚生完孩子，心思都在孩子身上，自己就鬼迷心窍的和她去套近乎，一不小心就变成了婚外情，虽然有些担心，但内心还有些小得意，毕竟那么多人追她，她却选了自己这个有妇之夫。不过在一起一年多，就变得特别没意思了，虽然她很漂亮，但内里总是少点什么，于是郑锐提了分手，之后她还不依不饶地，往家里寄信，说自己早几年就查出脑子里长了东西之类的，说自己到死也忘不了他，还好信是郑锐先拿到的，那段时间郑锐生怕她来家里闹，担心了好一阵子。当然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最后妻子还是知道了。
“呦！”小杰的声音把郑锐拉回了现实。
“你怎么还在这？”
“我等了你好久了，我还以为你要在这过夜呢。”
郑锐带着小杰在路边吃烧烤，“你为什么老去那儿啊？”郑锐喝了口啤酒问道。
小杰放下手里的肉串，长吁了口气，“帮一个朋友。”
“朋友？在里面？”
“对，大灾难之前她检查身体，查出脑里有肿瘤，之后大灾难也没钱治病，就做了这行，我只是看她那么可怜，想着帮她攒点钱，让她买点营养品，我们真的没发生过什么事，她那么漂亮，我是有点喜欢，可她觉得我太小，一直拿我当弟弟看。”
“呃……我能问下那姑娘叫啥吗？”
“我答应过她不告诉别人的，他们在里面都用的化名，我可以告诉你她的真名，她叫津晶。”
“哈哈哈！”郑锐笑出了声。小杰诧异地看着他，“你笑什么啊，笑我傻？”
“不好意思。”郑锐又喝了一口酒，“你就没想过她骗你？”
“不可能！”小杰激动地站了起来，“她那么柔弱善良，尤其是那双眼睛，那么清澈，怎么会骗人！”
“这年头眼睛可以整的嘛，再说拿你当弟弟，不是应该给你钱嘛，怎么还拿你的钱。”
“你们大人眼里都是坏人，切！”
“哎，”郑锐抓起小杰的胳膊，“还是让丧尸咬你一口吧。”
“干嘛！“小杰抽回了胳膊。
“万一没变异，你就和我走吧，省得留在这犯傻。”
虽然郑锐再三告诫小杰不要再去找瑾凝，但他觉得很难真的制止住他，人有时候就是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劝也没有用，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一定能醒悟。这事要是让妻子知道了，肯定又是一顿冷嘲热讽。
郑锐抬头看着豪城最高的建筑——科兴集团大楼的巨型LED屏正在播放科兴长子和甄氏集团千金订婚仪式的预告，附近的商超也都张灯结彩，这阵仗好像之前过年的样子，希望之后的事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