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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1日。
康鹏站在作战中心里，各种各样的技术人员和军人在中来回走动，系统声和交流声一刻不停。
他看向眼前在空气中浮现的3D成型模拟战场旁边有参与这场战争的各个军区的军团长的虚拟投影。
第23军已经渡过长江大桥，正在向着传送门北方进发，和73特战旅一起包夹破界者余部；位于湖北西部的“天鹰”陆基短程导弹也在不计消耗的定点打击原巨型传送门方位及其周边地区；来自贵州的陆军第42作战旅、后勤保障部队第7团也都抵达了战场边缘，正在配合天工兵团联合推进清扫已经被28集团军、31机械化步兵师收复的失地......
武装无人机完全占领了战场上空，征召的医疗人员和救灾人员在军人的保护下已经建立起了灾后重建阵地，大量的难民涌向渝州避难所，第三次总动员征召的新兵也已经踏上了原本被“卡尔斯攒联合世界”占领的区域。
四川、湖北、湖南、贵州、陕西派遣的救援队也尽数到达了渝州避难所，大量的生存物资从各地送往渝州，本来面临动荡的灾后社会重新稳定了下来。
民间飞升者大部分都已经出城去，以小队为单位跟随军队一同扫荡渝州缓冲区内各地的没有及时撤离的异族战士，以及原渝州市城市中心的残缺者。
自从“黎明”Ⅰ型将渝州缓冲区撑开之后，来自渝州之外的军事支援力量早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到达战场。而这，已经是中央军委能够抽调的最后几支支援部队了。这些来自渝州战场外的人类支援力量，极大的加快了战争结束的进度。
而在华西缓冲区外，人类文明的社会面貌也因华西缓冲区第一个成功的完全驱逐出破界者，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无论是在国内互联网的微博、抖音、B站，还是在国外的推特、谷歌、脸书之类的宣传阵地，所有国家都在全力跟进华西缓冲区的战局形势。哪怕是跟中国最不对付的美国，也不得不承认，华西缓冲区的解放是人类联邦反攻破界者历程的一座里程碑。
一切似乎都在稳中向好的推进着。但是，除了少数几个大国的真正掌权者之外，没有人知道，决定华西缓冲区胜利的那场史诗战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新华社为首的中国媒体报道的是，在8月28日的那场决定性战争中，“曙光”导弹一举摧毁了“卡尔斯攒联合世界”文明连通交界地的巨型血肉传送门，摧毁了破界者的增兵通道，连带着杀死了几万破界者增兵。随后“战争巨人”郭英龙及其领导的妖孽兽团以及“战争巨人团”（也就是文明记忆中郭英龙的克隆体）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悍不畏死的精神用肉身往前压线，形成了一个弧形包围圈，配合着其他几个方向的陆军一同歼灭了剩下的破界者，只有极少数成功逃离了封锁线，但等待他们的，必然是死亡。
但是，康鹏知道，祖龙知道，大国的领袖都知道，这个报道出的“史诗战争”里的猫腻。
她啊......现在又在哪里呢？白宫？克里姆林宫？
康鹏想起了三天前，杨茜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指挥部里面的记忆。
在看见杨茜右半身的疯嚣血肉时，早就化为他自己记忆的文明记忆里，邪神秋菊的外貌立刻重叠。
但记忆里的秋菊，远比眼前的杨茜更加疯癫。那是一种光是侧写就能透露出诡异和疯狂的地上邪神。她身上的所有眼睛里都只有混沌和洞悉，远不如杨茜散发的那种......
漠然，嘲弄，好奇和憎恨。
其实在杨茜陡然升阶为职阶三时候，他就已经分析出来了，他就已经知道了。她已经不是她，而是她们。
“你好。”
杨茜站在他面前，淡淡的朝他问好。而作战中心的其他人，没有一个察觉到，在这华西缓冲区内人类最高军事指挥机构之中，出现了一个无法抵抗的敌人。
当时的康鹏还正在跟渝州之外的其他军区通话调遣人员。
然后，他就立马挂断通信，按照紧急预案跟身边的副指挥说了几句话，在副指挥凛然的眼神中慢慢的走出了临时指挥中心。
终于来了。
康鹏早就料到了杨茜定然会“登门拜访”他，所以他早早的就跟他手下的副指挥及其他必要人员有过预案。
“如果我突然表现出什么反常举动或者暂时移交指挥权，那就代表她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在这里的绝大部分人员，都是文明记忆的传承者。他们，或多或少的知道秋菊的存在。
“也不知道秋菊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比我想象中的更镇静。我原以为你见到我，会更惊讶一点。不过，也对。”
杨茜的心声出现在康鹏的脑海中。她的话让康鹏感觉有点头晕。哪怕他是重生者，此刻的精神力量也还是普通人的级别。对此，康鹏只是回答道：“没什么可惊讶的。在未来我们已经对过去有了无数种预案。”
“是吗？那你想过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她的话里满是嘲弄。
而康鹏仍然镇静，“想过。但是，你没有那么做的理由。这不符合你的立场。”
大家都是聪明人。而且，一方对另一方是单方面熟悉的聪明人。在文明记忆送往过去之前，他们与清醒的秋菊就一起共同制定了许许多多的“回归预案”。
就比如眼下，如果过去的杨茜，不是“过去的杨茜”怎么办？
杨茜此刻一只手正都弄着右脸上的不属于她的嘴巴。她把食指伸了进去，然后在嘴巴里的牙齿狠狠咬下之前又拿了出来。她对康鹏说的话有点兴趣，道：“哦？说了什么？”
“文明记忆出现了割裂。很多东西不符合最基本的逻辑和事实。”
她倒是点点头，“确实不符合逻辑，我怎么可能被你们这些连母星都没出去的人抓住，还被思潮信仰锁住，甚至还专门送了个种子回来。没道理。”
这是一个摆到明面的事情。那就是：
是【花海】一员，甚至很显然与环印城有过联系的秋菊，为什么在最后关头不愿意向【花海】寻求跨位面支援？跨世界线支援又不是很难的事，灵能信道里面天天都有自己在发起组队邀请。某个位面异常现象，某场战争缺人手，某个研究关键节点卡住了，某处失落文明挖掘遗址，乃至于摇人来当替身，或者在某个星球上无聊了摇人来打牌，又或许只是单纯地在频道里面寂寞了发癫......
总而言之，在一般文明眼中的不可摆脱的信仰束缚、思潮束缚在掌握了灵能飞升所有科技的【花海】面前，也不是那么不可摆脱。按照【花海】的常理来讲，处在“门”职阶的秋菊，是不可能被那么轻易的被人类抓住然后用思潮信仰锁住的。
“门”就象征着隐退，穿梭。现在弱化版“门”的杨茜都能做到逃离思潮束缚，秋菊，不可能做不到。
而就算锁住了，那么，秋菊为什么宁愿赴死也不愿意回来摇人？为什么她那么执着于切断过去的杨茜与思潮信仰的联系？
【花海】与信仰象征的【神国】没有权柄冲突。虽然同为灵能侧的跨世界线组织，但是相互之间不说是关系极佳，也没达到宿敌。虽然她们对于那群神神叨叨的神棍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敌意。
大家走的路不同罢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不搞事那么我也不会搞事。虽然偶尔有点摩擦（因为基础职阶相同，都是祭司，【神国】那群脑子被主洗脑的极端飞升者单方面对【花海】有些许敌意），但总体来说相安无事。
那么这就可以排除是【神国】的挑事了。
那么，会不会是【旧日】的那群疯嚣？
这个还真不好说。秋菊的污染是有很大的相关性，但是这跟秋菊为什么不在灵能信道之中摇人没什么相关性。所以，【旧日】可以pass.
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秋菊，是自愿被锁住的。
这种情况也不乏存在过。有的时候某个世界线的杨茜经历了一些事后突然就“觉醒”（或者称呼为“堕落”，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决定正式加入某个文明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她为什么又会后悔？后悔了为什么又不向环印城求助？她不摇人吧，那为什么要制造种子？
制造种子再传送回过去，在有信息差的康鹏看来，秋菊真的就是想捏一个化身来顶替她的既定命运。但是在老妖怪西兰花看来，就不是这样的了。
在她眼里，这是秋菊委婉的向【花海】传递情报。秋菊知道【花海】，那么必然知道自己一定会随着世界线收束必然加入【花海】。那么在被种子剥夺思潮信仰的过去的某个未来，那个自己（也就是莲花）必然会把这段经历带回环印城。而那个时候，蜂巢思维必然会查明这段记忆的不正常性，从而提炼出这段记忆背后的情报。
虽然不知道这情报具体是啥，
杨茜在了来拜访康鹏之前，就已经造访了储存着文明记忆的资料库了。本来她是不打算追究秋菊的过往的，因为她们还有更重要的战争要面对。但是在她的战争快结束之前，就有时间来思考思考了。
她怀疑，秋菊的反常，与其他跨世界线组织有关。只有引入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秋菊为什么会反常地选择自我囚禁。
“求求你”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那么秋菊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的高傲，是不允许自己向其他人祈求。这种话，她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而涉及到其他跨世界线组织，那么就有必要追究一下了。
除了秋菊这件事，还有空想之矢里，豆花的记忆。
这个世界线越来越有趣起来了。后者的记忆，更是精彩。重新激活灵能信道后有必要查一查秋菊和豆花的记忆备份。
她一开始的目的还真的只是想拿回空想之矢，文明记忆只是一个意外收获。
“你已经知道了？——也对，如果是你，那么你知道也是必然的事情。”康鹏一开始还有点惊讶为什么杨茜能得知“她”（秋菊）会被思潮和信仰锁住，他没告诉过她。但是想到现在站在他眼前的是她们，那一切都合理起来了。
她身后的那个神秘势力的科技水准，必然超过人类文明。更何况其是以对于人类文明来说生疏无比的灵能科技。
果然，还得是她自己最了解自己啊。
康鹏也没纠结这一点，他在心里默念道：“我们的回来，期间有你——未来的你的帮助。”
“我知道，继续说。”
“想必你也看过了文明记忆的记载了，”在几分钟前他就收到了空想之矢丢失的情报，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做的，那么她肯定也知晓了储存在数据库里的文明记忆记载，“其他的也就那样。但正是因为那样，才显得可疑，不是吗？秋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