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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背叛，不是你先背叛的吗？”无力抵抗，已经把生死度之身外的李天乐冷静地道，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是你先对我们下手的。”
杨茜啧了一声，李天乐的回答坐实了她的一些猜想：
康鹏没有把真正情况属实给他的部下说明。他们甚至不知道究竟在他们不知道的战场之中，发生了什么。
但是为了准确起见，她还是多确定确定。一个个问太麻烦了，太低效了。
癸秋都能通过制造规则勾出人性弱点，她虽然不是宇宙暗面道路的灵能飞升者，但环印城道路的职阶四，可是“人性之海”。
人性之海，顾名思义但又不能完全顾名思义。人性，这里只是代称所有智慧生命的文明侧显的体现在个体身上的特性，例如好斗，例如悲伤这类适用于所有泛有机体智慧生命的思维特性；而海，则代表着“无限”。合起来的人性之海，则象征着具备一切思维特性。
所以，她能够通过制造人性弱点来勾出她想要的情报，无论是理论上还是实践之中都是完全可行的。
她这次先来找李天乐，高情商叫做以崭新的势力形态登场，给自己找点乐子；低情商就是她现在没啥事做。
是的，没啥事做。所以她来跟她的“老朋友”打招呼了。
4个小时时间够她把缇司弄死，但是难免不确定有什么意外发生。虽然她的时间很紧，但是也没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做板上钉钉的事。
与其现在去猎食缇司，还不如先等基相震荡弹砸下去消耗他一定实力再说。她等的就是基相震荡弹的发射。这对她来说，可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缇司现在的身位，就是在巨型传送门身旁。身为后勤类的飞升者，除非到了必要时刻，不然它肯定不会亲自到一线战场的，纵使对于人类联邦来说，后勤类的职阶四也很难抵抗。
杨茜早就通过深红之红的“窥视”感知，了解到了卡尔斯攒文明的陆军增援动向。至少有两个战斗职业的职阶四正在来的路上，但是到没到她就不知道了。以现在她这半吊子的职阶三的水准（空有职阶三的战斗经验和战斗知识，但是灵能只有职阶六的标准），哪怕是超模的职阶三，在同时面对好几个职阶四的共同围攻之下也不免得会有一些损伤。
那为什么不等着吸收了基相震荡弹引发的二次四基础信息风暴之后，再动手呢？生死囚笼能开一次，那么就能够开第二次。
虽然这次不能像西兰花那样，一个生死囚笼就灭掉卡尔斯攒的远征军主力（吸收到西兰花心田之中的灵能动不得，那些全都要用来推进演算），但是莲花也不是当初的那弱小的莲花了。她自己已经达到了职阶六，更何况现在的不是莲花，也不是西兰花，而是“杨茜”。
一个完整的杨茜。
一次生死囚笼不能解决，就不能多来几次？或者配合其他权柄技能？
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在一个技能上死磕到底。战场之上讲的是综合实力，而不是单个凸显。
她之前就说过，她要吃掉所有，打扰她观察世界的生命。除了卡尔斯攒文明，还有人类文明。
想象一下一整个生机勃勃的世界——这样的存在必须遏止。必须要净化掉这些有效信息源，只有混乱，才是根本的秩序。
呸呸呸！
杨茜想到在这猛地打了打自己右脸，一个不注意又被宇宙暗面侵蚀思想了。她毫不惧痛觉的把本来就因为重新限制了诅咒而耸拉无力的触手给拔了几根下来，触手吃痛，那些不属于杨茜的嘴巴居然发出嘶嘶的吃疼声。
李天乐倒是被杨茜这莫名其妙的动作给整的迷惑了，但是他却不敢乱说话。
在现在的李天乐眼里，面前的杨茜，已经是个不能以常理判断的疯子了。而疯子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没有理由就是最大的理由。
疯子就已经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这是一个能够毁天灭地、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独行者疯子。她没有任何牵挂，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任何弱点。
无论对于人类联邦还是卡尔斯攒联合世界，杨茜都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个体实力不够强。但放在第一次大灾变里，她可是妥妥的隐藏任务中，黑暗支线里的最终boss。
对于交战双方来说，打赢彼此才是唯一的主线。
在杨茜编织的言语幻境里面，她很快就从这些军人心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这些军人除了李天乐和另一个军人以外，其他人都不是文明记忆的继承者。他们只是军人，纯粹的军人。
而李天乐那两人的文明记忆就很有意思了。
邪神秋菊，大牧首康鹏，连第二次大灾变都没挺过去的人类联邦，“曙光”工程......
啧，没劲。
对于李天乐，她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想杀他，没有理由。
杨茜一直都清楚自己的战争目标究竟是什么，是消灭能够威胁她的有生力量，而不是屠戮普通人。况且，如果不是因为“莲花”的原因，她和李天乐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到这个地步。
好说歹说，李天乐给她提供了一个平台，一个进入华西缓冲区领袖层的平台。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甚至不知道杨茜与人类联邦决裂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甚至于，连“莲花”就是“杨茜”这个充要模因都被抹去了。
从军人立场上来说，他做的很好。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没有挡她的路。不是这些军人背叛了她。
至始至终，他都没有与杨茜有利益冲突。没有利益冲突，杨茜就没有动手杀人的理由。知道怎么杀，如何杀只能走的快；只有懂得为何而战，为何而杀，才能走的远。
当年二战时候的苏联红军也是如此。有信仰的军队，才能走的远。
她不杀这些人类军人，就跟她不杀祭祀场内，那些横七竖八躺着昏迷不醒的破界者一样。
没有原因的杀戮她是不会做的。她从来不是嗜杀成性的存在，她只是中立观察者。
在杨茜再一次划开隙间，准备走的时候，李天乐又发话了。他的眼神带着复杂，不甘，更多的是不理解，不理解究竟为什么，杨茜会突然倒向破界者。
只能说，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在这些军人看来，整个战场之中，除了代表人类联邦的人类战士，就是代表卡尔斯攒的异族战士。而情报地图上显示的，杨茜如恶魔一样屠杀着人类将士的事实，在他看来就是倒向破界者的标志。
而且，更让他感到恐惧和不安的还是杨茜的那似疯未疯的神态，以及她的坦然承认：
“那个邪神就是我。”
来自文明记忆里的恐惧不安立刻沾染上了他的思想，和着因为扫到杨茜那充满虚影幻觉的右脸导致的脑内低语，一同侵蚀着他的思维。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不仅仅是他最大的疑问，也是所有知晓“内情”的军人的疑问。
一只脚已经跨入隙间，准备去“拜访”下一位“老友”的杨茜，在听到李天乐的声音后停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西兰花五百年记忆里的三个不同世界线中的李天乐，同时对她发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百年后，在医疗舱里面垂垂老矣的李天乐；四十年后，在天津四殖民地中，正值壮年的李天乐；一百二十年后，和姚乔，盖尔，特莉丝三“人”一同被她选中带入环印城的李天乐。
“您还是那么年轻，而我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女皇大人。”
“我已经决定和‘东煌’共存亡。如果可以，请告诉我的妻儿，我，李天乐，是英雄一样死了在抵抗地下那未知怪物的道路上。只要我还在，我就是保护人类联邦免受敌人侵扰的最后的一道长城。”
“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各自文明的使者吗？我明白了。我愿意代表人类联邦臣服于【花海】，从此，人类联邦将是【花海】在本世界线中，永远处在对抗深渊第一线的戍邦。”
来自西兰花自动涌现的记忆只是出现了一瞬间。
虽然她明知道那些记忆都是其他世界线的李天乐，跟现在眼前的李天乐没什么关系。
但是触景生情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是什么人啊？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杨茜转过身来，对着已经能够活动（她已经解除了控制）的李天乐道，“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不能算人类了。但是呢，我是不是人类很重要吗？”
对于李天乐，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耐心多说几句话的。有几句，但不多。
毕竟她见识的实在是太多了。能给她留下深刻记忆的，更是数不胜数。李天乐对她来说，充其量不过是有点印象。但光是这点印象，就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生命了。永生种会见识一切喜怒哀乐。对于永生种来说，永生就是最大的惩罚。而对于除了永生，还掌握穿越世界线能力的杨茜来说，更是容易精神割裂。
前一秒在某条世界线里见证了它的逝去，下一秒就到了新的世界线，见到了这条世界线里的它。
说不会造成精神割裂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把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光是记忆带来的磨损就会让杨茜彻底疯掉。
所以，待她们成长到一定地步之后，见识了世界之中的各种大悲大喜，自然就会麻木，就会逐渐变得淡漠，逐渐的不再关心，不再站队，不再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生命有过深的接触。
什么都不懂得时候反而敢大声说话，看明白所有事情之后反而会越来越沉默。
直到变成真正的，“中立观察者”。
不止是西兰花，是所有活了许久又不选择融入嗜杀蜂群的杨茜们，在最后都会变成两种性格，乐子人和缄默者。
见证了世间各种苦难之后仍然选择以笑面对不断上演轮回宇宙的乐子人，以及见证了各种庆典胜利之后，再亲眼看见其被撕碎的缄默者。
西兰花就是乐子人。
这不是说缄默者就比乐子人更差。沉默也不是没有情绪，只是觉得没有再说的意义。一切终将逝去，一切终将凋零。
缄默者终将缄默一切，乐子人也终会变成乐子。
她说，她讨厌花，是因为不喜欢花朵凋谢的样子。所以，为了避免一切结束，她们最终拒绝了一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