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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们没有要求莲花与祂们签订契约，祂们甚至没有任何主观企图。因为莲花早在大灾变之前，就已经成为了祂们的一份子。
祂们与莲花并没有什么生疏感，似乎祂们并不是什么陌生人，或者很久很久之前的领袖。好像祂们常常见到过她，经常与她聊天。
她就这样跟着簇拥她的虚影往无知无觉的空间里走啊，走啊。祂们只是就这样与莲花聊着天，特别是祂，从大灾变前新中国这几十年的变化，到华西缓冲区的文明冲突。从现在大灾变之后的人民生活，再到她与中国的决裂，选择以一个独立于人类联邦和破界者的中立观察者的身份存活。
对此，无论是祂们还是外星物种的祂们，都只是笑笑。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否认。
祂幻化的列宁问她，苏联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那模糊的身影，莲花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神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但又什么都说了。
但是对此列宁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祂只是道：“我知道的，这是必然。没有什么国家能够一直长存，小同志。”
同志这个词太美好了，你我皆平等。
祂们温柔至极的话语，以及时不时的摇头叹息让莲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莲花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一员，但是看见祂们这番坦然接受举动，反而让莲花觉得心理难受。
祂们应该很失望吧？毕生为之奋斗的国家，解体了。
这无关于种族，这是有关于信仰问题。
祂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走过的弯路要勇于承认。”
她问祂们，为什么他们还会继续存在。
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与她最亲近的祂说，“你看见那些外星同志了吗？”
莲花转过头，缓缓扫视着四周。本来空旷无比的无色空间中骤然间多了好多非人生物。
每当她扫过一个前辈的身影，一些奇怪的名字就会钻进她的意识：“奥利安合作社”
“银依联盟”“达拉宫联盟”“哥特拟琴共同体”......
很奇怪，明明她与祂们生命形态不通，语言不通，但就是能知道祂们在说什么。
“全宇宙的无产者联合起来，争取更伟大的胜利。”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祂走到了无知无觉的空间边缘。祂停下了脚步，示意莲花跨出这个空间。
“那您要去哪呢？”
“我要到山上去。”
“我不能跟您一起去吗？”
“所有人最终都会去的，你也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那我该到哪里找到您？”
“不用特意来找我，我会来找你们。不必寻找我，你们就是我。”
“那你们会回来吗？他们很想你们。压迫者又回来了。他们骑在人民的头上，作福作威。”
“我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我也许明天就会回来。这不取决于我，这取决于你，取决于他们。”
“你们朝虚空呐喊，我们便来了。”
“我有可能会与人类联邦敌对，会杀很多人，即便是这样，你们也认同我？”
“革命是要流血的。尽管去做。挺起胸膛来，我在后面看着的。”
“你这样会让我压力很大。为什么你要如此特殊的对待我？我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不是我特殊对待你，是你特殊对待了我。”
于是莲花挥手与祂告别。祂就站在奇异空间之内，目送着莲花往回走。她听见火机声，闻到了香烟的味道，知道是祂在抽烟。但是等她再次回头时，却看不见人影，只有一缕淡淡的香烟证明祂刚刚存在过。
随后，莲花就被请出了那个奇异的空间，意识又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
莲花至始至终都没与赤色之黎明签订任何契约。她不需要签订什么契约，她已经获得了祂最重要的恩典。
她站在时代的交叉路口。
她想起了一开始祂是怎么称呼自己的了。
“赤色之黎明吗？”回过头的莲花喃喃自语了一句，“那我的黎明又在哪呢？”
迎着铺面而来的风，点点星光，以及被各种爆炸物破坏的街道两边，那道无限往外延伸，延伸至天边的光。外面与刚刚没什么不同，战争仍然在继续。她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但是现实之中好像就只过了一会儿。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大梦。但是她又能清晰的记住每一个细节。
好了，既然已经到了超凡入圣了，那么下一步计划也该开始了。就从小型传送门开始吧。然后是避难所内部的那俩个职阶五，癸秋，以及“莲花”。
在彻底与人类联邦决裂后，她其实没有动机去管前面三个了。
但是她乐意。不为了别人，单为了她自己，她也要这么做。
职阶六都那么好吃，那么，职阶五和职阶四，应该更美味吧？
......
“响子干扰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对话完毕，华夏之剑的战斗成员立刻各自行动。
这是他们即将摧毁的第六扇小型传送门。在这之前的两天里，他们已经成功摧毁掉了三扇小型传送门、两扇中型传送门了。
说是小型传送门，其实也是针对其他的中型大型巨型来说的。其实际大小就跟莫斯科大剧院的正门一样大。而在这扇传送门周围，驻扎着少量警戒异族战士。源源不断的异族战士从传送门中走出，列队之后有序的直奔前线，去填补战线空缺。但是现在从传送门中走出的异族战士数量已经略不如两天前了。
无论是人类文明还是卡尔斯攒文明，都已经早早地到了战争疲软期。人类文明还好，缓冲区扩大之后，其他省份的陆军在以最快速度被运输到渝州，空军也是接连不断；而卡尔斯攒文明，在被人类的空想之矢摧毁了两道大型传送门和几乎所有空中单位后，原本在战争仪典大获成功后，还算均势甚至优势的局面立刻滑向劣势。
制空权几乎完全丧失，只能依靠陆军抵挡人类战士的围攻。但就算如此，卡尔斯攒文明也没有任何投降或者撤退的战略考量。强大的飞升者军团就是他们的底气。最大的巨型传送门没有被摧毁，还是有一些空中单位从交界地过来，那么就仍然有着翻盘的可能性。
“这次也让我去吧，班长，队长。”一个黄毛寸头的队员一脸认真地对着在整理坐标干扰装置的班长和旁边帮他整理的应方舟道。
“去去去，小年轻去个屁。我们老兵还没死绝呢，还没到你们上的时候。现在仔细观摩学习经验，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应方舟一把推开上前的黄毛寸头。粗鲁的话语之中又透露着老兵对待新兵独有的保护。
穿上坐标干扰装置的班长没说话，只是憨厚的笑了笑，露出被灰烟弄的有点发黄的牙齿，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班长他一个人去肯定不保险。我们现在人员大减，区域压制力大大减弱，让班长一个人去很有可能摧毁不了这扇传送门的！”黄毛寸头这次一反常态没有听从队长的话，他继续坚持，坚持要穿上坐标干扰装置。
所有人都知道，穿上坐标干扰装置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去自爆。以自己的灵能为驱动，激活坐标干扰装置。但是一旦激活了，就停不下来也脱不下来了。坐标干扰装置会持续抽取穿戴者的能量来供能，灵能不够就抽取生物能，直到其彻底死亡。
这不是设计人员故意这么设计的。要知道，本来灵能这一块儿在大灾变前就不可能被纳入正规研究体系。能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内，研发出这款漏洞百出的切断传送门与异位面坐标对应关系的干扰装置，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果了。其使用人员也不是只能是灵能飞升者，只是灵能飞升者会更好一些。
经过“繁星”传送到敌后战场的华夏之剑作战人员，都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他们就像一个个自爆兵一样，拿着自己的生命，去破坏敌人的运兵装置。
光这一点，就让很多自愿进入华夏之剑作战单位的新兵飞升者们退缩了。很多人并不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只为实践只在理论上可能成功的方法。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高的觉悟的。
但是这由不得他们。既然参了军，很多东西都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命令下来，无论怎么困难都要去完成。
索性经过思想工作和其他安排后，经过战斗素质淘汰后的飞升者中，居然绝大部分飞升者都自愿地参加了这场军事行动。而不愿意参加的队员们，连战斗素质选拔都没通过，全军覆没。
敢打敢拼的进阶词就是敢死。同样是死，为了文明存亡而死，与在病床上病死，为什么不能选择前者？
他们就是敢死队。
黄毛寸头在大灾变前本来只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初中没读完就辍学街头，天天除了上网就是闲逛。
但是谁说，混混就一定不敢为国牺牲？就一定是欺软怕硬？
或许常规来看是。但是对于黄毛就不一样了。
他的家人全部变成了残缺者。从关系恶劣的父母，到养他长大的奶奶，以及很黏着他的小妹，无一例外。具体故事，懂的都懂。一般人在经历重大变故后都是会转变思想的，黄毛也不例外。在得知大灾变的原因之后，他把这一切变故都归根在破界者身上。
一秒之间，家没了。哪怕这个家之前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家。只有失去了，才懂得拥有的珍贵。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的奶奶和小妹就不会死。
掌握超凡力量之后，他的第一选择就是参军。不为别的，就是给他的奶奶和小妹报仇。复仇，复仇，复仇。复仇欲望高涨。而这一次，可能是他这场战争之中唯一的机会了。摧毁了这道小型传送门之后，他们就要组织后撤了。
在失去了家庭之后，他早就想死了。是复仇欲望支撑着他继续活下来。无论是跳楼，躲子弹，或者其他的一切战斗素质选拔，他都是靠这股信念撑下来。
他不甘心撤退。他还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他无比厌恶曾经那个曾经浑浑噩噩的不像话的自己。他没有脸就这样下去见他的奶奶。
复仇欲望和无时无刻不再战场环境已经把他逼疯了。黄毛已经不适合活下去了。
“队长，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让我去。哪怕是违抗军令，我也要亲自参与摧毁传送门！”
黄毛发起狠来，与生气的队长相互怒视。
“你他妈知不知道戴上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就这么想死是不是？”
应方舟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只接触了半个月的队员。他知道黄毛的想法，他看过他的资料。他知道这黄毛就是想跟异族战士同归于尽。从精神状态来说，他根本不适合参与这项行动。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没有办法。哪怕精神状态再不适合，他的战斗素质就是合格，而且还是极其优秀，一看就是个当兵的好苗子。这不禁让应方舟和其他老兵都生出爱才之心。
所以应方舟才会这么生气，他不是生黄毛不知好歹的气，他是觉得黄毛以后能够有更大的提升，而不是死在这一片无名之地中。
况且，他们的坐标干扰装置只有两个了。事先他们倒是准备了很多个，但肯定不如已知的中小型传送门个数。毕竟这只是按照文明记忆里赶工出来的半成品，有没有用还要另说。战场就是战场，其随机性不会按照个人意志转移。特别是在破界者大量涌出的时候，每摧毁一个小型传送门就要付出7-10个人的代价。而且他们成功偷袭了一次之后，其他传送门附近的警戒敌军就变得更多了，更不容易下手了。每一次行动都要等好久才能抓住空隙。
而每一次成功摧毁，都会导致下一次己方战斗力大减。虽然敌人的数量也在减少，甚至减少的数量比他们更多，但剩下的兵力怎么都比他们多。
同样是减少，100-10还有90，而1000-50还有950呢。
原本70余人的队伍，现在只有最后9个人了。这9个人，只够最后一次任务了。
其他人都死了。剩下的9个人中，也只有黄毛和穿装备的班长状态比较完好，其他的要么损失了一只眼睛，要么就是没了一条手臂。哪怕是他们之中最强大应方舟，胸口也挨了破界者的一刀，心脏等内脏都能从外面看见了。如果不是“真理”研发部同时配置的神奇的急救药品，他估计也会在挨了那一刀后死掉。
“这里只有我和班长身体比较健全。如果让班长一个人去，这最后一次行动大概率失败。所以，为了任务成功，我必须去！”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应方舟语气稍微松了一点。黄毛说的在理。他也是在赌，赌自己的身体还能支撑自己摧毁传送门。
这最后一次任务，他确实没有把握完成。他的身体机能他自己最清楚。他也知道，选择队伍里唯二两个状况最好的人员作为牺牲者是最合适不过的。但是他觉得，比起新兵来说，作为队伍里唯二的老兵，他们更具有资格。
要把活着的希望留给“小兔崽子们”。虽然他的性格方面可能有点缺陷，但是在对待自己的兵这方面，他可是尽心尽责的。